珊瑚在任西樓書房待一盞茶的時間,就被他下令拖出去的消息很快傳到殷素素耳朵裡,過了一會兒,青團來傳話:“三少爺說,他給您和孩子的交代給了,你要親眼過目嗎?”
青團面色如常,就是氣色有些不好,像是驚嚇過度,殷素素猶豫了一下,問道:“珊瑚她,現在在哪裡?”
“不知三奶奶問的是她哪部分?”青團聲音極輕的回問道,殷素素頓時眉頭一皺,嘔了下,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我不看了。”停頓一下,接到成媽媽的眼神,又改口,“就讓成媽媽代我去瞧瞧吧。”
成媽媽回來後晚膳吃不進,一直在乾嘔,整個人狀態十分不好,殷素素剛想問,成媽媽便截住她的話,“三奶奶別問了,您放心,小少爺和您的仇,報了……嘔,珊瑚,大人下手太……”成媽媽話實在說不完整,只要一回想那畫面,那場景,那屍體,她就噁心想吐,難受的模樣看得殷素素心驚膽戰。
殷素素小產的事彷佛落幕,就此結束了。
經過這次的事,殷素素才發覺,雖然寫意在小丫鬟里人緣極好,不過只是知道些消息,各處掌事的管事婆子卻並不太熟,殷素素想換人,可任西樓府裡的人手本就少,想換也找不到符合自己心意,值得信任,可以替換的。
說起這個,成媽媽就笑了:“三奶奶你難道忘了你陪嫁的四戶人家了?”
“啊?”殷素素一愣。
成媽媽不提,她還真不知道陪嫁的幾戶人家還有這個作用,除了嫁妝單子上的值錢的東西,陪嫁的人家待在莊子上,她以爲就是看地的,也就沒管了。其實不止四戶,是六戶,不過多出來的另兩戶是章家添進來的,成媽媽提起的這四家陪嫁人家則都和她有舊,是皇甫氏的人。
以前都過的風光,管着收益好的鋪子之類的,後來因爲對皇甫氏忠心耿耿,被章侯氏打發去管小莊子,殷素素出嫁時章老太爺發話將他們給了她做陪嫁,殷素素對這些一竅不通,成媽媽也忘了提醒,竟然就把他們晾了好幾個月,白白浪費了人。
“周、吳、鄭、王四家,她們家的男人都是管莊子的,她們可以進府來做事,家裡小丫頭混小子一大堆呢!”成媽媽說道,“現在不是缺人嗎,先用着她們。三奶奶,王家嬸子做菜可是一把手呢!”她到底還惦記
着李趙家的的事,自己不能壓住她,也得找別人對付她。
殷素素支應了聲,心裡大概有了數。
“大人呢?”
“還在書房呢!”
下午任西樓回府後就沒再出去,一直待在書房,殷素素派珍珠去請他吃晚膳,被他婉言拒絕了。將藏袖暗香都打發走,他一個人在書房裡不停的來回走動,喬珏在西北生了個兒子,已經快五歲了,父親不祥。這個孩子被隱藏的很好,最起碼這麼多年,陛下不知在西北安插了多少密探,沒有一個發現、稟報過這件事。
他不知道陛下和喬珏曾經有沒有過,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不是陛下,如果是,陛下年歲已經不小了,膝下尚無子息,這孩子將是他的長皇子,甚至可能是未來的儲君;如果不是……任西樓頭痛的揉揉眉心,陛下看似大度寬厚,實則小肚雞腸,說是對喬珏放手了,實際上呢,他真想呵呵,如果喬珏孩子的生父不是陛下,必將又引起震盪。
現在已經不是他想不想上報的事了,本來沒有用他的正常手段對珊瑚,就是想隱藏下這事,今兒被她這麼一吼……又忍不住呵呵兩聲,暗香或者藏袖放走的飛鴿恐怕已經落在陛下寢殿的窗前了。
是了,府裡的眼線是他的,更是陛下的,光明正大的把探子交給他,監視他,監視他府裡的一舉一動,這稱其爲信任。
任西樓第二天進宮面聖,一五一十的將所知道的悉數稟告,明德帝嘴角噙着清淺的笑意,聽他說完點點頭,“阿珏在宗祠裡發過誓,要頂起喬家的門戶,她這般的人,普通男子配不上她,配得上她的又不會願意入贅了。這事兒咱們就別管了,當那孩子是她領養的義子吧!”
開明大度睿智的帝王,是如此關心體貼臣子。任西樓猜不透明德帝想要做什麼,領命應下,又道:“我們之前做的事還是引起了有些人的警惕心,臣截了好幾封朝中與諸王通信的大臣的書信,陛下,該如何處置?”
“挑幾個不相干的,殺雞儆猴。”明德帝說道,手指落在書案宣紙上面的幾個人名之上,“對了,千秋節那天,太后想看看她。”
任西樓一怔,又馬上低頭應是。
當任西樓告訴殷素素這個消息時,殷素素受的驚嚇比他大多了,失手打翻了藥碗,“太,太后娘娘是你的姨母
?”
之前說過,任二太太能嫁進任家,除了任二老爺的非卿不娶,她在宮裡位份雖低但正受寵的姐姐也有一份功勞,只是沒想到那位姨母的兒子竟然就是當今聖上,她成了太后,再聯想這些年任西樓的飛揚跋扈,平步青雲,敢擰着性子和任家反着來沒被折騰死,背後沒有靠山哪裡敢如此!
見殷素素心裡沒底,任西樓安慰道:“太后娘娘人很和善,喜歡唸佛和吃肉,你見她時行事大方些,她不喜歡說一句話要別人繞幾層意思才能想通的人。”停頓了一下,“看在我的面子上,太后娘娘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我,我……”殷素素漲紅了臉,憋了半天,才說道,“我不知道宮裡是什麼樣的,要是行錯禮說錯話怎麼辦?”
嬌羞的殷素素任西樓倒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十分驚奇,笑了笑,“那天祖母也會進宮去的,你緊跟着祖母便是了。”
看任西樓的樣子,還是很信任任老太太啊?殷素素心裡一沉,難道自己想錯了,面上則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原來祖母也會去呀,那我就放心了。”
之後一段時間的風聲不再是任西樓和喬珏怎樣如何,而是消停許久的錦衣衛又開始抓人了,這次抓的不再是普通朝臣,而是朝中清流砥柱中的大臣,他們雖稱不上如任家一般的大家,但也不容小覷,且姻親關係千絲萬縷。
殷素素只所以這麼清楚,是因爲被抓的其中一位臣子姓周,正乃任大太太的妹夫,在成親那幾天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周函譽的父親。
偷偷瞥了看被請上上座的任大太太面色難看,成媽媽小心着意的侍候着,還是阻擋不了她發脾氣,“你家大人什麼時候回來?他我見不着,那你家三奶奶出來接待我一下總成吧?”你家我家的,多年涵養縱使讓任大太太極力壓住了怒火,對着殷素素帶來的下人仍免不了冷嘲熱諷。
成媽媽悉數受下,不叫苦不反駁,面色紋絲不動,“您是長輩,三奶奶出來接待你自是應該的,但您也知道……這坐小月子的人吶,見不得風,我家三奶奶命真苦,竟被那黑了心肺的姨娘害掉了孩子……”她抹了抹眼角虛無的淚,開始心酸的訴着苦,“過了這麼久,也沒個人關心問候一下她,三奶奶心裡苦着呢!今兒總算來了個人了,還是大太太人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