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也一起嚐嚐,味系甘甜,回味悠長!”雨煙抿嘴一笑說道。
施姨娘聞言,雙眼立刻閃閃發亮,家中雖然富庶有餘;可是素來她喜好的都是那些大戶人家千金才喜好的東西,若不然以她的身份,豈會來做小妾?此番哥哥帶回的井水本是給她帶的,只是她現在怎能私留?
“那賤妾就恭敬不如從命,借大姑娘的光了。”
“姨娘真是客氣,玉珊,站在那做什麼?還不快上些茶點過來?”雨煙對着站在那不動的玉珊喝道。
“讓姨娘見笑了,這丫頭越發沒有規矩了。”嘴上如此說着,可是並沒有真罰的意思。
施姨娘自然也是知曉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正是極容易倦怠的時間,是賤妾失禮,擾了大姑娘休息;”
“無妨,就是我平日裡太慣着她們了!”雨煙不想再跟她繞彎子,正直盛夏過後;若是每天,正是她午睡的時間。可都如此說了,施姨娘還是並未開口,甚至連開口說話的目的都沒有。
平春將茶端了上來,雨煙示笑一下,便認真品起茶來;茶香回味悠長,苦中帶甘;入口如綿綿情絲一般,在脣齒間盤旋,久久不散……
“真是好茶!更是好水!”茶是從徐家大姑娘那裡討來的,古丈毛尖採得清明前夕,大姑娘也是剛剛得太夫人賞賜,便贈送了她一些;俗話說:“茶性必發於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微苦而甘,無絲毫澀味;當爲極品!
雨煙愜意的眯起眼睛,就算是吞嚥而下後,依舊留絲絲茶香在齒間盤旋。
“平春,你也償一杯。”雨煙知道平春也喜好品茶的,便讓她也嚐嚐。
平春臉色一喜,看了一眼施姨娘搖了搖頭說道:“是姨娘割愛送給姑娘的,婢子可沒那福分。”
“平春姑娘說笑了,既是送與大姑娘之手,自是姑娘憑姑娘喜好任之。”她忍不住多品了幾口,當真是回味無窮。
坐了有一會兒,施姨娘終於站起身告辭了。
目送着她的背影,雨煙只覺得,明明以前看上去很是窈窕的背影,現在看起來卻滿目蕭條。背影是孤獨的,只是深閨院中的女子,有幾個不孤獨?
日日等待着夫君臨幸,心心念唸的不過是那個男子能多疼愛她一些;一輩子滿心滿目都是這個心裡並沒有多少她的男子。
“平春,你說,日後我會不會成爲現在的她?整日想着討好在老爺面前吃香的人?然後只盼她在老爺面前提提她!”
“姑娘,您猜出來了!姑娘現在在府上又得老爺喜愛,夫人也很喜歡姑娘;施姨娘有心來瞧瞧,也是個聰明的。”
“可是,我並不見得會與父親說起她啊?”雨煙有些疑惑,她到蘇府雖說有一段時間,但並不見得能在蘇老爺面前說上話。
“這時候那兩壺五嶽山的井水就起到作用啦!姑娘既是從五嶽山歸來,定然對這井水有大愛;畢竟姑娘在那裡住了八年有餘,自是懷念那的;姑娘再跟老爺說話的時候,自然就提到那裡,然後會讓老爺品茗,就提到她了。”
“她倒是好算計,不過她如何篤定父親會來我這裡?”
“姐姐!姐姐!”
平春還要說下去,門外卻傳來蘇羽澤的呼喚聲。雨煙連忙提裙而起,半年多的相處,她是極爲喜愛這個沒有任何心機,卻很聽話知禮的孩子。
“少爺,您別跑。慢着點呦!”蘇羽澤的奶媽無奈的聲音都傳進屋裡來了,可見蘇羽澤多麼調皮。
“慢點,澤弟,你這是急得哪門子?”雨煙剛迎出去,就立刻跟蘇羽澤撞了個滿懷。
蘇羽澤趁機抱住姐姐笑着道:“澤弟如今可是比姐姐都高了!”
雨煙伸手拍了拍他,哭笑不得的道:“你來這可是來跟我比個兒的?”
蘇羽澤搖了搖頭,對滿頭大汗,欲哭無淚的奶媽道:“雷媽,你先自個兒回去;跟我跑了一下午,定是極爲辛苦的;晚些我就……”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平春姐姐,等下你送我回去可好?”話是對平春說的,可是眼睛卻是看着雨煙;他對雨煙神秘的眨了幾下眼睛。
雨煙會意,就對雷媽說的:“雷媽媽,您辛苦了;澤弟既如此說,晚些我會親自將澤弟送回去的。”
她如此說了,雷媽自然也不好駁了大姑娘的話,只好福身退了出去。
雷媽一走,蘇羽澤頓時鬆了口氣,看着雨煙可憐巴巴的說:“我爲了能來姐姐這裡,可是費了好大心力。雷媽的體力一如當年啊!”
“少爺要將雷媽累着了,晚些姑娘可是要來管你的。”平春笑着將一杯冰鎮秋梨糖水遞給他,笑着說道。
顧不得說話,蘇羽澤將糖水一飲而盡。然後揮揮手,讓雨煙靠過來。
雨煙心中疑惑,這孩子何時說話要這般神秘?眼神落在初柔的身上後方才瞭然。
“姐姐,你一會兒假裝睡覺,我們偷偷溜出去玩兒。”附耳說完,便笑着對雨煙說道:“剛剛我說的姐姐覺得有意思麼?我可是有好東西都跟姐姐分享的。”
雨煙愣了一下,方纔笑道:“恩,很有意思。我有些倦了,澤弟要在這休息麼?”
“好啊!好啊!剛纔雷媽可真能跑,剛開始沒覺得怎麼樣?現在還真累,姐姐,我要跟你一起睡。”蘇羽澤站起身,佯裝可憐的拉着雨煙的胳膊搖了搖。
“好!別搖了,就留平春伺候着。玉珊,你在外間。你們都去小睡一會兒吧!”雨煙對平春她們吩咐道。
衆人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初柔雖然覺得事情有異,不過她一向覺得,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省的招大姑娘厭惡。
進了屋子,蘇羽澤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包裹笑着道:“早有準備!姐姐,我太喜歡你了。”
一面說着,一面興沖沖的到屏風後面換了衣衫;雨煙看着包裹裡的衣服無奈一笑,她也想出去玩玩。
平春的臉色有些爲難,“姑娘,您這樣可是……”
“你要說什麼我知道,可是我做事向來極有分寸,難道你信不過我麼?”她打斷平春的話,拿着衣服轉進內間。在牀帳內悉悉索索的換了衣服,又喚平春過來梳了一個平整的少年頭。
她想起上次跟徐修純他們溜出去玩兒拿回來的摺扇,便讓平春找了出來。
對了鏡子照了半天,俊俏小少年,臉上雖然還稚氣未脫,可是那眼神卻是帶些滄桑,跟看透世事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