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蘇善蘊如此慌張地避開,蘇夫人也覺得有些奇怪。據她所知,這兩個月裡陸夫人對蘇善蘊就像對女兒一般的好,而蘇善蘊也似乎很喜歡和陸夫人接觸,緣何忽然間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呢?
蘇夫人覺得其中必定有原因,以蘇善蘊的聰明和敏感,自然能很敏銳地從一件很小的事情中發現什麼重要的東西來,只是,燕家雖然門第很高,可燕大人高風亮節、鐵骨錚錚,燕家的三個兒子也都溫潤堅剛、光風霽月,而陸夫人又是一位熱情好客、心胸豁達的內宅女主人,按理說蘇善蘊應該很喜歡這樣的人家纔對。
難道真的如蘇善蘊所說的那樣只是因爲怕見燕二爺嗎?蘇夫人又不是三歲小孩,而且在閱人方面很有眼光,她敏銳地看出蘇善蘊在闡述這個理由時語氣頗有些猶豫,可見並非是真的很怕見燕二爺。
那又是爲了什麼呢?
蘇夫人扶了扶額。
正思忖間,丫鬟已經領着陸夫人往這邊來了。
蘇夫人和寧長柔趕忙起身相迎。
“要不要到客廳去坐?”蘇夫人體貼地問陸夫人。
“不用,在這綠蔭下坐挺好的。”陸夫人說。
蘇夫人趕忙叫人搬來一張加了軟墊的繡墩給陸夫人坐。
“二爺應該很忙吧?”蘇夫人問。
“嗯嗯,有時候剛回來坐下又有人求見了,似乎有很多正事要幹。”陸夫人語氣溫柔地說。
“可這就變得像上衙一樣了。”蘇夫人有些替他心疼。
“可不是?但只要是事關他管轄範圍的事他總得管的,畢竟上下都需要交代。”
“說起來我也挺佩服燕二爺的,年紀輕輕的辦事就這麼沉穩老練。”蘇夫人由衷地說。
陸夫人笑而不語。
她不太喜歡向別人吹噓自己的兒子。有實力的人不屑於吹噓。
蘇夫人叫人搬來茶桌,擺上茶點,和陸夫人一邊吃一邊聊起天來。
“二郎月底返京,我也會跟着他返京,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置辦的嗎?”陸夫人問蘇夫人。
“家裡東西倒不缺,不過我倒想拜託你們幫帶上善蘊那丫頭,她也準備月底上京去探望她的二叔。”
寧長柔立即想說:“娘,我希望善蘊下月初再走。”
可面對着兩位長輩她又開不了口,心裡卻有些着急。
這下可鬱悶了,萬一她們真的月底就帶上善蘊進京呢?那她屆時相親的事可就連個給主意的人都沒有了。
“是嗎?那就正好可以一起坐船了,你放心吧,有二郎和我在,保證能將善蘊平平安安地送到她二叔那裡去。”陸夫人笑着說。
奇怪,那丫頭怎麼一直都沒有跟她提這件事呢?難道那丫頭不想和他們一起進京嗎?陸夫人不由得在心裡想道。
蘇夫人聽了心裡也很開心,忙說:“行,那我呆會就跟那丫頭說一聲,只是又要勞煩你們了。”
“這又不算什麼事,客氣什麼?對了,我聽說善蘊病了,什麼病?要不要緊?有沒有請醫生來看?”陸夫人又關切地問。
蘇夫人只好幫着蘇善蘊撒謊道:“沒啥大礙,不過是感染了風寒而已,吃了藥休息幾天就好了。”
陸夫人何等聰明之人,立即品出了她言語間的躲避,便說:“感染了風寒也不是小事,我去看看她吧。”說罷已經起身。
蘇夫人不敢阻攔,忙叫了丫鬟領着她去。
宋嬤嬤遠遠地便看見陸夫人來了,忙跑進去對蘇善蘊說:“陸夫人來了。”
“知道了。“蘇善蘊小聲地應道,忙閉上眼睛裝睡。
心裡卻也暗罵自己荒唐,竟然敢在陸夫人面前裝病,可事已至此也只好將計就計了。
陸夫人進得蘇善蘊的房間便直奔蘇善蘊的牀前,見蘇善蘊正熟睡中,長長的睫毛形成美麗的弧線,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如花般的美豔,長長的頭髮在枕頭上鋪開,越發襯得她膚如凝脂、溫柔似水。
這般美麗的姑娘,就連女人看了也會動心!
陸夫人輕柔地笑着,心想不知誰家公子有幸娶到這般美豔又乖巧的姑娘,心裡便忽然間有了些想法。
她探了探蘇善蘊的額頭。
蘇善蘊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或許因爲躺在被窩裡的緣故吧,蘇善蘊的體溫比平時要高一點點,但是還不至於到發燒的地步,因此陸夫人放下了心來。
陸夫人幫她掖了掖被角,輕輕地走了出去。
蘇善蘊和宋嬤嬤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她這體溫已經像是大病初癒了,那明日肯定就沒有理由不去燕府了。
那又該怎麼辦?蘇善蘊躺在牀上冥思苦想着,也不知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聽見外廳有人說話。她仔細一聽,是姑媽在說話。
“這些是陸夫人剛派人送來給善蘊的,你等她醒來後就泡些給她喝。”蘇夫人說。
“是。”宋嬤嬤應道。
蘇善蘊趕忙掀被起牀走出去。
見蘇善蘊醒來,蘇夫人便對她說:“陸夫人給你送來了好多好吃的東西。”
蘇善蘊往桌面上一看,但見有罐裝的核桃、紅棗、枸杞、羅漢果和新鮮的燈籠果、人蔘果和桃子,大大小小的堆滿了那個檀木小圓桌。
蘇善蘊頓時有種受寵若驚之感,忙讓姑媽將之分給大家品嚐。
明天,無論如何得去燕家向陸夫人道聲謝了,蘇善蘊在心裡說。
然後她又告誡自己:“只許和陸夫人接觸,但要離燕二爺遠點。”
如此一想,她又覺得去燕家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那天晚上,蘇夫人跟蘇善蘊講了將會讓她跟着陸夫人和燕二爺一起坐船返京的事。
“時間上正巧,你跟着他們我也比較放心。”蘇夫人說。
蘇善蘊看了寧長柔一眼,發現寧長柔在用眼神暗示她,便說:“我想推後幾天再返京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只是如果你能跟陸夫人和燕二爺同路我會更放心一些。”蘇夫人笑着說。
“我……想等表姐相完親了再走。”蘇善蘊冥思苦想了一陣也沒想出別的藉口,只好說了實話。
甯浩便瞪了寧長柔一眼說:“別鬧事,你相親跟善蘊有什麼關係?”
蘇夫人也笑着搖了搖頭說:“善蘊,這事你聽我們的,不要隨她胡鬧。”說罷又望向寧長柔說:“娘也知道你是擔心屆時娘和你爹會逼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但是你放心,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若不喜歡的我們必定不會強求,這樣你應該放心了吧?”
“你們可要說話算數的啊。”寧長柔立即來了精神,眼神熱切地望着他們說。
“我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再說,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嫁個如意郎君的。”甯浩笑着說。
寧長柔這才紅着臉點了點頭說:“那表妹就跟着表姑媽他們返京好了。”
蘇善蘊本想趁機留下來多住幾天以便避開和燕二爺同路的,沒想到這下又沒了理由,只好也點了點頭,心裡卻叫苦不迭。
第二天下午蘇善蘊和宋嬤嬤去了燕家,但陸夫人正在客廳裡見客。
“燕老爺的兩位堂姐來了,所以陸夫人在忙着招待她們,蘇大小姐要不先到夫人的起居室那邊去看看經書吧?”陸夫人的貼身丫鬟提議道。
“沒事,我到花園裡走走就好。”蘇善蘊笑答道,抱着小花便往北院一側的那片竹林走去,她知道那上面有座小亭子,小亭子一側還有座假山,她今天帶了書來,正好可以坐在那小亭裡安靜地看一會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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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嬤嬤瞭解她的品性,知道她肯定是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看書了,因此也沒有跟來,和幾個老媽子一起去了廚房幫忙。
沿着一排蜿蜒的石階往上攀登,拐過一條佈滿濃蔭的曲徑,眼前的景緻忽然變得靜幽起來。前面不遠處便是那小亭子了,蘇善蘊一邊欣賞着周圍的景色一邊緩步地往那裡走去。
然而正當她繞過假山朝那小亭子望去時卻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燕錦暄正靠着大迎枕側臥在小亭子中那長形的木凳上看書。他的身側不遠處站着一位與他年齡相當、體型精壯的男子,從那男子的裝扮來看應是他的隨從。
亭子的桌子上擺着精緻的青花瓷茶具,細看還能看得見那茶杯上飄着的嫋嫋煙氣。
燕錦暄今日穿了件棉布白袍,髮髻上插着一根黃楊木簪,整個裝扮比她那日初見他時顯得樸素了許多,卻也溫和了許多。
他右手撐頭,左手拿書,正看得津津有味。
也許是看到了某個有趣的情節,他輕笑了一聲,聲音中透着愉悅。
那般的風姿高邁、氣度儒雅,彷彿謫仙一樣,蘇善蘊定定地看着他,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忽然間小花喵的一聲從她的懷中掙脫,跳到了地上。
聞得聲音的燕錦暄和他的隨從立即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又被他發現了!
蘇善蘊窘得不得了,真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鑽下去,她忙俯身將小花抓住,抱着它飛也般地往原路跑。
由於跑得有點急,沒有看清前面那垂伸出路面的一根大樹枝,啪的一聲頭部便被那碗口粗的樹枝給打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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