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交橋的正中,丸岡秀男突然停住腳步,轉回身來冷笑看着蒼浩。
蒼浩舉槍瞄準丸岡秀男,放緩了腳步,慢慢的走上前去:“原形畢露了是吧。”
“是你先向我開槍的。”丸岡秀男淡然一笑:“難道你就這麼招待一個老朋友?”
“我們確實是老朋友,但老朋友分很多種……”蒼浩晃了一下槍口:“現在你來說自己屬於哪一種。”
這座立交橋非常熱鬧,很多車輛過往,不過沒什麼行人。
過往車輛的司機發現有兩個人互相持槍瞄準,紛紛放慢了速度,好奇的向這邊看過來。
丸岡秀男走到立交橋旁,身體靠在護欄上,長長嘆了一口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你派人進攻翠峰村。”
“爲什麼這麼說?”丸岡秀男說着話的同時,同樣把槍口瞄準蒼浩:“證據呢?”
“北高麗在華夏境內走私毒品,其實手段並不高明,但爲什麼始終沒有得到根治,其實原因很簡單,華夏這邊內鬼太多。”頓了一下,蒼浩接着說道:“也正因爲北高麗的手段並不高明,所以我先前抓到了兩個至關重要的人證,而他們透露出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
丸岡秀男怪異的笑了笑:“我還以爲北高麗的特工都受過嚴格訓練,就算你把他們凌遲處死,也不會開口招供。”
“你把北高麗的人想的太堅強了,事實上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都有害怕的東西,他們也一樣。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們到底害怕什麼……”頓了一下,蒼浩接着說道:“事實證明這些北高麗人真的沒那麼堅強,只可惜他們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只透露出一部分信息。也就是從這些信息可以看出來,北高麗向廣廈地區發展毒品網絡之前,已經充分考慮到各種可能性,並且把我看做一種威脅。毫無疑問,我作爲華夏軍事承包商,廣廈又是自己的家鄉,當這裡受到毒品威脅的時候,我肯定會採取行動。這兩個俘虜提出,北高麗方面對我已經採取措施,會有我的一個老朋友來招待我,而這老朋友姓樸。”
丸岡秀男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是嗎。”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過去的生活中曾經有一個姓樸的老朋友,直到今天你出現了……”頓了一下,蒼浩緩緩說道:“你雖然起了一個東瀛名字,而且還能說非常流利的東瀛語,實際上並不是東瀛人,你是北高麗人。你本姓就是樸,原本是一個孤兒,被田宮高磨收養之後,纔給你起了一個東瀛名字,漸漸你整個人也變得東瀛化了。但是,北高麗纔是你真正的祖國,那兩個俘虜提到的老朋友,原來就是你。”
丸岡秀男長呼了一口:“那兩個俘虜,一個叫金大正,一個叫樸一男,對吧?”
蒼浩呵呵一笑:“果然是你。”
“北高麗方面有人認爲他們兩個叛逃了,而我認爲他們兩個可能是做了俘虜,我真的應該恭喜你竟然能把他們兩個撬開嘴。”
“我很費解,田宮高磨和宋雙上校都死了,他們一生所追求的世界革命不可能實現,爲什麼你還執迷不悟?”
“我當然知道世界革命不可能實現……”丸岡秀男愴然苦笑起來:“在當今這個世界,核平與發展纔是不變的主題,不管是知識分子階層還是普通百姓,對所謂的世界革命都不再感興趣,至於權貴階層更不希望對現有秩序做出改變。我的義父和宋雙上校都沒有想明白這一點,仍然寄希望於砸爛舊世界,建立一個新世界。你知道嗎,當我意識到他們一生的追求如此虛妄,我的內心有多麼痛苦。你看周圍這些熙熙攘攘的人羣,他們有的人活得很好,有的人活得不是很好,但所追求的都是物質享受,房子、票子、車子和妻子,他們都沒有真正的理想。而我是有理想的人,對我這樣的理想主義者來說,理想的崩塌是最致命的打擊。”
“既然你知道這種需求很虛妄,爲什麼還要爲北高麗賣命?”
“你真的以爲樸正金對世界革命感興趣?”丸岡秀男哈哈大笑起來,隨後緩緩搖了搖頭:“這個胖子一家追求的,僅只是建立世襲統治,然後一代又一代的延續下去。他對世界革命,對解放被壓迫階級,對建立一個新世界的夢想,完全沒有任何興趣。他的父親和爺爺多多少少還算有那麼一點理想,而他喜歡做的是玩電子遊戲、喝白蘭地酒、吃海鮮,對西方物質生活非常熱衷。他跟我的義父和宋雙上校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你把我的衣服和宋雙上校跟樸正金相提並論,簡直就是對他們兩個人的侮辱。”
“聽起來你好像對樸正金非常不屑。”
“偏偏在你們華夏,很多腦殘始終想不明白,或者不願意明白,一廂情願把北高麗當做思想形態方面的盟友。他們甚至天真的把北高麗當做戰略緩衝區,希望樸正金幫助自己去抗擊m國和東瀛,何其幼稚……”丸岡秀男譏諷地笑了起來:“北高麗這幾年一再試射導彈並且試圖發展核武裝,其實真正目的是想威脅m國,讓m國坐下來跟它單獨談判,甩開眼下這個所謂的六方會談,不受華夏和e國的影響。只要m國可以滿足樸正金的要求,建立雙方正常外交關係和經貿往來,樸正金幫助m國對付華夏也不是不可以。說白了,樸正金想要跟m國混,而你們華夏很多人還在用熱臉貼冷屁股。”
“那麼問題就來了,既然你對事情看得這麼清楚,爲什麼還要給北高麗賣命?”
丸岡秀男長呼了一口氣:“我有我的原因!”
“那麼你也就是承認,派人進攻翠峰村了。”
“不只是翠峰村,還有先知會。”丸岡秀男說到這裡,表情變得陰冷起來:“我要剷平先知會!”
“爲什麼?”
“我不會對付他們,他們也會對付我的……”丸岡秀男一字一頓的說道:“別忘了宋雙上校的鑽石是從鑽石聯盟那裡劫掠來的,鑽石聯盟是先知會的下屬組織,鑽石聯盟被摧毀之後,資產應該由先知會接管。既然接手了這些鑽石,先知會一定會找上門來,那麼我何不先下手爲強……”
丸岡秀男正說着話,突然縱身翻過護欄,直接向立交橋下跳了下去。
這個動作幾乎毫無徵兆,蒼浩完全沒料到丸岡秀男會來這麼一手,立即賣步追了上去。
剛好,一輛集裝箱貨車正從立交橋下駛過,丸岡秀男跳下去之後穩穩落在了集裝箱上。
丸岡秀男靠在護欄上,正好可以看到橋下車來車往,很顯然早就注意到了這兩集裝箱貨車開過來,於是準確把握了時機。
但對蒼浩來說,這輛集裝箱貨車是從背後開過來的,不可能注意到。
丸岡秀男站在集裝箱上,高高把槍舉起,得意地笑了。
正好又有一輛集裝箱貨車開過來,蒼浩下意識的就要翻過護欄跳下去,準備追上丸岡秀男。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大批警察趕了過來,舉槍瞄準了蒼浩:“不許動!舉起雙手!”
經過先前一系列事件之後,廣廈市區日常安全管控被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距離蒼浩和丸岡秀男對射也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周邊地區的警察就已經全部趕過來包圍了。
如果蒼浩這個時候去追丸岡秀男,毫無疑問,肯定會成爲這些警察射擊的標靶,於是蒼浩把槍放到地上,舉起雙手:“我要見廖家珺局長!”
幾個警察衝過來把蒼浩按倒在地,一個警察用槍抵在蒼浩後腦勺,其他警察隨後準備戴上手銬。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警察認出來蒼浩,於是阻止了其他警察。
警方對蒼浩非常客氣,最後沒有戴上手銬,只是用警車送去了市局。
黃金手槍在一個警察手裡保管着,這個警察始終跟着蒼浩,寸步不離。
等到了市局,蒼浩被帶到了廖家珺的辦公室,廖家珺直接就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等到蒼浩把經過說了一遍,廖家珺被嚇了一大跳:“丸岡秀男……這麼說,紅色高棉和赤軍捲土重來了?”
“我倒不這麼認爲。”蒼浩搖了搖頭:“現在的丸岡秀男,應該已經成爲了一股新勢力,跟過去的紅色高棉和赤軍並不一樣。”
這個時候,廖家珺接到了孟陽龍的電話,孟陽龍聽說剛纔出了什麼事,想要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反正在街頭的一次普通衝突,按說不值得引起孟陽龍的注意,但孟陽龍隱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件事情背後非常複雜。
事實證明孟陽龍的感覺是正確的,孟陽龍來到刑事偵查局之後,聽蒼浩把經過講了一遍,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竟然回來了!”
“回來了……”蒼浩長嘆了一口氣:“今天的丸岡秀男,跟當初那一位完全不同,我能感覺到他整個人都變了!”
廖家珺恨恨不已的說道:“我不管丸岡秀男是什麼人,竟然敢在鬧市區當街開槍,還傷了我們的民警,我就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