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底波拉還是很精明的,看出來義鴻堂問題結症所在:“就算殺了嚴月蓉,也解決不了洪門問題,這種地下結社生命力太強大。反過來也一樣,就算徹底消滅了義鴻堂,也解決不了嚴月蓉這個人。”
“是這樣的。”蒼浩點了點頭:“強大的人不管到哪裡都會強大,說的正是嚴月蓉這樣的人,嚴月蓉和義鴻堂某種程度上是兩個問題,眼下看來得先解決義鴻堂,再解決嚴月蓉。”
底波拉很好奇的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麼解決嚴月蓉?”
“法律!”蒼浩毫不猶豫的道:“我一直都在各種層面,不斷蒐集嚴月蓉的犯罪證據,就是希望最後能用法律解決嚴月蓉。”
底波拉不明白:“這我就不明白了,義字頭既然已經跟嚴月蓉結仇,讓義字頭找到嚴月蓉直接砍殺,豈不是更加方便快捷?”
“嚴月蓉跟其他人不一樣,出身是官員,對法律這玩意兒,她可比我更懂。”蒼浩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一笑:“我就是想要用她最擅長的東西打倒她。”
蒼浩算是最瞭解嚴月蓉的人了,嚴月蓉確實精通法律,這也就是爲什麼警方到目前爲止始終找不到義鴻堂的犯罪證據,甚至都沒有辦法從法律層面證明存在義鴻堂這麼一個組織。
“不管怎麼說,眼下對你來說還是有突破性進展的……”底波拉若有所思的分析道:“你過去最頭疼的其實不是嚴月蓉,而是洪門這種地下結社很難被打擊乾淨,眼下洪門既然已經跟你形成同盟,那麼你也就不用擔心洪門作亂了。”
“義字頭,只是洪門的一個派系,洪門的派系還有很多,而我對這些派系缺乏瞭解。”搖了搖頭,蒼浩又道:“你說得對,無論如何這也是一個好消息,讓義字頭出手對付義鴻堂,總比我們自己要容易一些。不過,眼下嚴月蓉倒還是次要了,我對這個巴別塔非常感興趣。”
底波拉嘆了一口氣:“讓我沒想到的是,丸岡秀男會找你主動合作,共同對付巴別塔。”
“丸岡秀男由於成長經歷,註定了是一個追求自由的人,絕對不會容忍被任何人領導。很顯然,新一任k先生把赤軍當成了自己的政治之資本,這是丸岡秀男無法容忍的……”頓了一下,蒼浩繼續分析道:“丸岡秀男跟我把話說得很清楚,只是進行有限度的合作,也就是說只針對巴別塔這一件事,而不包括其他。丸岡秀男很可能參與了義鴻堂的各項犯罪活動,但我根本就沒有問過,因爲問了也不會說。也就是說,丸岡秀男倒賣僞鈔和毒品,這跟我們雙方的合作是兩碼事。這種合作方式簡單的總結就是,丸岡秀男將會繼續各種犯罪行爲,而我們也將會繼續對丸岡秀男進行打擊,只有在涉及到巴別塔問題的時候纔會互相通個氣兒。”
底波拉搖了搖頭:“讓你跟丸岡秀男這種人合作也真是難爲你了,畢竟丸岡秀男是一個罪犯,而你需要從罪犯這裡獲取情報。”
“這確實很尷尬,如果不是丸岡秀男提供這些信息,我還不知道巴別塔是怎麼回事……”頓了一下,蒼浩非常認真的補充道:“雖然從法律層面來說丸岡秀男確實是罪犯,但不是普通罪犯,本來他是有理想有情懷的,爲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不是幾句話能夠講清楚的。”
底波拉很好奇的問了一句:“你覺得嚴月蓉跟丸岡秀男是一種人嗎?”
“不是。”蒼浩很直白的給出答案:“嚴月蓉的人生信仰追求的是權力,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圍繞着獲得更多的權力,當初敗走廣廈官場之後來了運河城,雖然環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但追求的東西沒變。更重要的是,嚴月蓉絕對不會爲任何東西犧牲自己,當初在廣廈官場落敗,我給了她機會遠走海外,她毫不猶豫的把握了機會,根本沒想過留下來光榮就義。丸岡秀男則不一樣,有兩個人對他的影響非常深,一個是紅色高棉的宋雙上校,另一個就是養父田宮高磨。所以,想要理解丸岡秀男這個人,就必須從宋雙上校和田宮高磨身上着手,他們的人生信仰有着追求權力的一面,但另一面則是對理想的無限忠誠。那麼什麼纔是他們的理想,簡單說就是按照他們的設想去構建一個理想年代,他們認爲這樣一個理想年代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最終目標,而且他們願意爲了這個理想年代做出自我犧牲。也就是說,其實丸岡秀男比嚴月蓉更可愛一些,有一種殉道精神。同時,丸岡秀男也比嚴月蓉更加可怕,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拋棄的人,這個世界也沒什麼東西能讓他有所顧忌。”
底波拉譏諷的搖了搖頭:“讓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嚴月蓉有點像個小丑了。”
蘇雲很好奇的問了一句:“話說這個嚴月蓉到底在哪裡?”
“不知道。”蒼浩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女人實在太神秘了,而且行蹤詭異,如果不親自出來,沒人知道在哪裡。”
事實上,雖然嚴月蓉行蹤詭秘難覓,但能夠找到嚴月蓉的人還是有一些的,比如丸岡秀男。
丸岡秀男剛放下蒼浩的電話,就趕去找嚴月蓉了,不是爲了別的,主要是交接一下近期高麗冰和僞鈔的生意。
等到把這些生意交接完畢,嚴月蓉突然說了一句:“我想你可以準備一下了……”
丸岡秀男急忙問:“準備什麼?”
“我先前不是告訴過你嗎,襲擊第一城市銀行……”嚴月蓉緩緩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第一城市銀行的第一大股東,已經決定出售自己的股份。目前唐雲正在跟這個股東進行接觸,雙方沒有什麼原則性分歧,只是有一些細節還有落實。看起來第一城市銀行就快要姓唐了,我聽說唐雲已經決定更名爲唐氏城市銀行,到時我們只要再發動一連串襲擊,把第一城市銀行的股票砸死,就可以讓唐雲深度套牢。”
丸岡秀男呵呵一笑:“真不知道唐雲這個人怎麼得罪你了。”
“唐雲沒得罪我,但他是蒼浩的盟友,所以就必須死。”
“我來問你一個問題……”丸岡秀男眼珠轉了轉,試探着問:“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個組織,通過各種手段操控全球風雲變幻,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這個組織,你會怎麼做?”
“如果這個組織可以讓我加入,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攀爬到組織最高層。”嚴月蓉毫不猶豫的回答:“我一介女流,當年能在廣廈官至市長,後來到了運河城這裡又成爲義鴻堂香主,我對如何獲得權力還是很有心得的。就算換了一個環境,我也一樣可以獲得權力,而不是受制於人。”
丸岡秀男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這就是你跟蒼浩最大的不同。”
“我們都很瞭解蒼浩,我知道蒼浩會做什麼……”嚴月蓉呵呵一笑:“蒼浩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人,如果有人觸犯了自己的原則,一定會毫不猶豫予以消滅。這個組織最好別觸蒼浩的黴頭,否則蒼浩一定會戰鬥到底。”
丸岡秀男點頭對這個判斷表示同意“沒錯。”
“我跟蒼浩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可以適應環境,而蒼浩總是想要去改變環境……”嚴月蓉拖着長音,緩緩說道:“蒼浩最大的問題就是太有原則了,如果能夠像我這樣適應環境,本來可以更加強大。”
“如果輕易就會向環境妥協,那麼蒼浩也就不是蒼浩了。”
“正因爲蒼浩是蒼浩,所以纔是我們的麻煩……”嚴月蓉眼珠一轉,試探着問:“你爲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有些事情讓我有點感慨。”丸岡秀男非常直率的告訴嚴月蓉:“我覺得蒼浩其實比你更可愛一點!”
“同樣的話奉送給你。”嚴月蓉絲毫不介意發,反而笑着進行了反擊:“我不是一個有理想的人,如果一定說有理想,那就是獲得權力。你和蒼浩跟我完全不同,你們兩個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有自己的理想。幾年的時間過去了,你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理想,而蒼浩還在堅持着,所以說蒼浩比你更可愛。”
丸岡秀男笑呵呵的問:“你認爲蒼浩的理想是什麼?”
“構建一個理想年代。”頓了一下,嚴月蓉補充道:“當然了,你們兩個對理想年代的定義完全不同,不過歸根到底都是想追求這樣一個理想年代。也很遺憾的是,蒼浩還在堅持着,而你淪落成爲一個毒販子。”
“你說的沒錯……”丸岡秀男愴然一笑:“理想這玩意兒,我早戒了!”
“正因爲我們都不如蒼浩可愛,所以我們才能成爲盟友……”嚴月蓉說到這裡,收起笑容:“我非常尊重理想主義者,但很抱歉我自己是一個務實的人,在少年時代我憧憬過應該如何規劃人類社會,但如今的我只想着如何能夠獲得更多的權力,讓萬衆匍匐於我的腳下這比任何理想對我都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