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張興昱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追隨姚軍輝別有用心,包括你幫忙穿針引線讓姚軍輝認識我,讓我操盤曹氏地產的收購,其實全都是爲了你接下來的計劃鋪墊。”
“沒錯。”既然話說到這個地步了,蒼浩也沒有否認的意義:“我真正目的是幫助曹雅茹保住曹氏地產。”
“那麼我又能做什麼?”
“我有一個計劃,可以讓姚軍輝一夥瞬間賠光所有錢,這需要你幫忙!”
張興昱喝了一口酒:“你夠狠啊!”
“恕我直言。”蒼浩聳聳肩膀:“我覺得你作爲一個資本大鱷,從來不會覺得世上有‘狠’這回事。”
“好,沒錯,我作風確實很辣。不過嘛……”張興昱打量着蒼浩,緩緩說道:“我幫姚軍輝操盤,然後又下套搞得姚軍輝傾家蕩產,以後我在這一行還有什麼聲譽可言?”
“聲譽重要還是利益更重要?”其實,蒼浩覺得張興昱依然沒什麼聲譽了,自己對金融圈不甚瞭解,都聽說過張興昱的大名。可以說,此人如同瘟神一般,讓人避之唯恐不及,也只有姚軍輝膽子大到了敢跟他合作。
張興昱一挑眉頭:“什麼利益?”
“按照我的計劃,只要你跟着姚軍輝反向操作,採用對敲的方式,最後姚軍輝一夥的錢就會落到你的手裡。”一攤雙手,蒼浩一字一頓的道:“他們這幫人的錢可不少!”
“你還是不夠了解我啊。”張興昱哈哈一笑:“我已經足夠有錢了,我現在追求的是有挑戰性,而你給我提出的這個計劃沒什麼挑戰。”
“可你還沒聽細節呢。”
“我不用聽了。”張興昱一擺手:“總之我沒興趣。”
蒼浩早就料到,想要說服張興昱會很難,還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難,張興昱甚至都不給自己闡述的機會。
蒼浩正尋思着還能再說點什麼,卻不料張興昱突然說了一句:“你這個忙可以幫!”
“什麼?”蒼浩懷疑自己聽錯了:“張總考慮好了?”
“我幫你不是因爲別的。”張興昱指着蒼浩,一字一頓的道:“而是因爲你是我的準妹夫。”
井悅然聽到這話,輕輕笑了笑,有點小得意。
蒼浩嘆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爲,張總公私分明,在處理工作的時候不怎麼考慮家庭。”
“表面上是這樣。”張興昱哈哈一笑,拿了個杯子給蒼浩倒了一杯酒:“不過,沒有什麼人可以真正罔顧所有親情友情,我估計能有誰做到了這一點也就天下無敵,因爲他已經不是人了。”
蒼浩笑着點點頭:“沒錯。”
“最初,我同意給姚軍輝操盤,僅僅是因爲悅然引薦,妹妹找我辦事我不能不答應。事實上我對曹氏地產這個爛攤子沒有任何興趣……”頓了頓,張興昱接着道:“但在表面上,我必須讓所有人認爲,我操盤這決定跟井悅然沒關係,我只是在商言商。原因很簡單,我不想讓悅然樹敵太多,曹氏地產只是曹家父女旗下生意之一,就算曹雅茹失去了曹氏地產,仍然非常有勢力。等到計劃完成,他們肯定會對所有參與計劃的人展開報復,我不管姚軍輝他們到時怎麼自保,我不希望悅然惹麻煩。”
“原來如此。”蒼浩不得不承認張興昱考慮得比較長遠:“你說……曹氏地產是爛攤子?”
“曹氏地產如果當初沒改制,早晚會被姚軍輝這幫高管禍害完蛋。但也正因爲改制了,姚軍輝竟然打算徹底傾吞曹氏地產,這個倒是我沒想到的。如果沒有姚軍輝,曹家父女勵精圖治,幾年時間下來一定能把曹氏地產打造成行業翹楚。然而現實情況卻是他們兩個需要跟腐敗的高管鬥智鬥勇,大量時間、精力和資源被用來內耗了。原本幾年甚至幾個月就可以達到的目標,如今十年能完成都算快的了。”呵呵一笑,張興昱多少有點不屑的道:“我玩金融出身的,風格是穩準狠,基本上我沒有興趣參與這種爭鬥。”
“你說的沒錯。”蒼浩必須承認,張興昱這一番話點到了曹氏地產的命門:“所以,我很高興姚軍輝打算收購曹氏地產,如果他沒有這麼龐大的野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攤牌。也正是因爲攤牌在即,曹氏地產會迎來更好的明天。”
“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張興昱看着蒼浩嘿嘿一笑:“話說你對自己這個青梅竹馬可真是盡心盡力。”
蒼浩從沒對張興昱提起過自己跟曹雅茹的關係,但張興昱竟然知道,這隻會是井悅然說的。
由此,蒼浩意識到,自己的步驟已經被井悅然看在眼裡,而井悅然已經提前跟張興昱打過招呼。
面對井悅然這麼精明的女人,蒼浩不由的想起青光楚辭的成名作《我的極品女友》,不過這個“極品”在這裡絕非是貶義詞。
當然,這也不是褒義詞,有這樣精明的女朋友,對男人來說是很頭疼的事。
“幫人幫到底。”張興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既然已經同意操盤曹氏地產,自然也會幫你做空姚軍輝,說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好。”話說到這個地步,蒼浩也就和盤托出了:“你已經知道了,姚軍輝打算拋出醜聞,把曹氏地產砸成白菜價。而在此之前,他們會把全部資金撤出來,準備下一步的收購。事實上,曹氏地產到時不但不會跌,反而還會暴漲。”
“哦?”張興昱多少有些驚訝:“你有這個本事?”
“沒錯。”蒼浩自負的笑了:“如果我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也不會來跟你談的。”
“那麼我倒要對你個人能力給予好評了,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能力和魄力。”張興昱嘉許的點點頭:“繼續說。”
“據我瞭解,張總你私下經營着幾個地下錢莊,這些錢莊建立了一些秘密通道,可以讓大筆資金在不受監管的情況下自由流動。流出境外,或者流入境內,都可以。”頓了頓,蒼浩有點譏諷的道:“我還聽說,一些貪官外逃前,就是張總幫助轉移資產的。而一些國外遊資進入國內狙擊,也是張總大開方便之門。”
“這個我還真是在商言商。”張興昱淡然道:“直接說重點。”
“據我瞭解,國外有一些地下交易機構,針對國內股市搞了股指期貨。”頓了頓,蒼浩接着道:“說穿了,這玩意就跟骰子押大小一樣,比如賭股票漲,如果真漲了就花開富貴,反之就傾家蕩產。這種交易在某種程度上並不合法,因爲國內根本不認可,也不允許境內機構參與,不過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沒錯,而且這玩意通過槓桿效應數倍放大,你可以用一千萬來賭一個億。換句話說,你拿一千萬出來賭,贏了可以賺一個億,輸了要賠給人家一個億。”張興昱已然明白了:“你打算通過股指期貨搞死姚軍輝?”
“沒錯。”蒼浩點點頭:“這個只能張總你幫忙,你就對姚軍輝等人說,你有渠道可以去國外賭股指期貨。”
“這是原計劃之外的舉動,你認爲他們會同意嗎?”
“我相信人的貪念,任何人發覺眼前有個機會,可以輕易賺上幾千萬甚至幾億,都不會放過。”
“沒錯,這是人性……”嘆了一口氣,張興昱有點感慨的道:“毫無疑問,姚軍輝他們會賭跌,等到股價暴漲起來他們就全破產了……不過,你知道嗎,雖然你整個計劃非常周密,但其中涉及到的具體技術手段對我們這些專業玩金融的來說不算什麼。悅然最初跟我提起你的計劃時,我們兩個有共同的感慨?”
“什麼?”
張興昱又嘆了一口氣:“你很難!”
“怎麼難?”
“一方面,你要幫助自己的青梅竹馬,另一方面又不能害了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姚軍輝。你一手託兩家,保全兩個方面,你的這種難正說明了你有情有義。”張興昱說到這裡,衝着蒼浩一挑大拇指:“雖然我這人做事沒情沒義,但我還是很欣賞你!”
沒等蒼浩說話,井悅然馬上說了一句:“哥,否則你以爲我爲什麼選擇他,因爲他長得帥嗎?”
“是啊。”張興昱點點頭:“剛開始我也很奇怪,你的眼光怎麼變得這麼低,是不是因爲婚姻失敗被打擊到了。現在我才知道,你關注的是人品。”
蒼浩一臉黑線:“你們是在誇我嗎?”
張興昱和井悅然異口同聲問了一句:“你認爲呢?”
就在蒼浩跟張興昱密謀的同時,曹雅茹正在外面逛街。
自從接受所謂“休假式治療”,曹雅茹就沒在公司出現過,回家之後也不跟父親說話,平常就是逛逛街購購物,去會所做個spa,喝點紅酒什麼的。
幾年來,曹雅茹還是第一次放棄了職業裝,穿上了很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感覺到是輕鬆愜意。
一直以來,她都能從工作中獲得成就感,並且把這種成就感看做人生的全部,如今卻發現這種輕鬆同樣是人生的一種享受。
剛從一家專賣店出來,曹雅茹正尋思着去哪吃飯,迎面走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嗨,小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