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棋局已經膠着了,少年鐵匠明顯處於下風,只剩半邊江山的他馬炮在攻,單車單象單士在守。面對怪客的雙車齊出,單馬掛國,似乎已無回天之力。
周圍的人大多都懂一點棋術,指指點點腦海中思索着破解之法。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出來,那些動嘴脣的也只用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在模擬接下來的棋步。他們都知道,梅園怪客不喜歡別人觀棋插話。少年鐵匠苦苦思索,卻始終不動一步,而梅園怪客竟然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他似乎胸有成竹,忽然掏出一個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
霎時間酒香四溢,聞着陶醉。張順知道這棋沒解了,若是往回退一步,或許還能換車求和,此時不管怎麼走,對方單車衝到底線將軍,便沒棋了。張順雖然也精通棋藝,但在地球的時候,比他強的人太多了。所以見別人吱吱唔唔思考半天,都沒有插一句話,他也不說話。
不過陡然聞到酒香,張順忍不住讚歎,“青梅煮酒,百花釀,晨露三升,夕露三升,三十三年一壺,好酒。”他對酒有很深的研究,加上精神力十分強大,從飄逸而來的酒香辨別,很快得知了釀造原料和方法。
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陡然見一個年輕小夥子打斷平靜,紛紛向他看來。領路而來的小廝急的張牙舞爪,悔恨自己忘記提醒他這一點了。而其他的人也神色各不相同,或惱恨或憐憫。他們都知道,梅園怪客在下棋的時候,是不允許別人打斷的。
就在衆人都以爲,張順要被梅園怪客丟出城外時,怪客卻依舊坐在原地不動,擡頭看向張順,“你也懂酒?”大家只知道他嗜棋成癖,卻不知道他還有其他的愛好。好酒就是其中一種。這青梅百花釀,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只不過走了很多地方,都沒有人識得這種極品佳釀。
一些懂酒的人,一聽說這種酒只有三十三年,便失去了興趣。在這超能界,隨隨便便的酒都有數千年上萬年的歷史。俗話說酒越陳越香,大家都懂這個道理,因此非但沒有人識貨,反而遭受了許多白眼。梅園怪客苦嘆無人真正識酒,也不再將這佳釀拿去給別人糟蹋。他三十三年釀三十三壺,每年只喝一壺。
突然聽到一個小夥子道出此酒,他心中大喜。他認得張順,剛纔探過來的那道精神力,已經出賣了張順。“精神系異能者,這天賦當真令人嫉妒。”雖然這樣想了一下,但他並未在意,他並不是那種將修煉看得很重的人。到了他這種境界,追求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略懂,略懂。”張順笑了笑,衆人主動讓開空間,驚奇的看着這位年輕人。他們心中皆奇,“怪客竟然對着小子很客氣,這是什麼道理?”張順沒有理會衆人,接着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這百花釀並非正品。”
“胡說!”梅園怪客立即就怒了,也不再理會棋局,刷的站了起來。衆人見他發怒,連忙幸災樂禍的讓開。不過梅園怪客只站起來,接下來
卻沒有什麼動作,他瞪着這邊,“這可是原釀配方,我親手釀製而成,你爲什麼說它不是正品?”
張順面帶微笑,“如果是正品,你又何必發怒呢?”梅園怪客被他說的無言以對,他之所以沒有動手,也正是因爲心虛。看到他心虛的樣子,張順笑意更濃,心道,“這人脾氣古怪,卻像個小孩子一樣,被揭穿了謊言也會不好意思。有意思,有意思。”
“我這裡正好有一罈原味正宗的百花釀,你品一口就知道我說的沒錯了。”張順祭出一個差不多五升的瓦壇,然後取出一隻琉璃杯,解開壇封,霎時間清香四溢,酒意濃濃。衆人聞着和剛纔的酒味差不多,忍不住驚奇,“咦,竟然和怪客的一樣,這小子什麼來頭?”
他們都不懂酒,還以爲張順的酒和梅園怪客的一模一樣,可是梅園怪客卻雙目放光,像個看見糖的孩子,緊緊地盯着那壇酒。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將其搶過來。但又自持身份,遲遲不動手,只是心裡癢的不得了,雙手不由自主地抓了起來。
張順到了一小杯,使用念力送到他跟前。怪客小心翼翼的端着杯子,湊到鼻子跟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臉陶醉地閉上眼睛,享受着這酒香。
許久,他才睜開眼睛,偷偷地瞄了張順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抿一口。清酒入口,霎時酒香滿溢,從舌尖到舌根,都是濃濃的酒香。品了足足十秒鐘,他陡然睜大眼睛,驚奇地看着張順,“這……”他驚訝的,說不出話。
像是回到了數千年前,那時他已經是九品高手了。一次偶然機會,遇見一位一品獵人死在他面前。也和他的性格有關,他突發奇想,將那人的念力空間翻開,從而得到一瓶青梅百花釀。他嚐了一口之後,再也忘不了那種味道。他當時有些後悔沒有就那人。可惜這種美酒只有一罈,他花了數百年的時間,才釀造出味道極爲相似的酒。因爲最原始的那壇酒被他喝完了,而且每年都喝自己釀造出的相似的酒,漸漸的已經淡忘了那種味道。直到喝道張順這杯酒,才彷彿回到了千年前。
張順始終帶着微笑,見他驚訝無比,這纔開口,“怎麼樣,品出其中的差別了嗎?”這壇青梅百花釀,是當初在張家的時候,從庫房裡搜出來的。這可以說是整個異能界最好的酒,即使張家也沒有多少庫存。張順去搜查的時候,只剩下這一罈了。即使節省着喝,此刻也只剩下小半壇,珍貴無比。
梅園怪客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味道,爲什麼我始終都釀不出來?”他想了許久,始終不得原因。
張順收起百花釀,梅園怪客恨不得把眼睛跟進張順的念力空間去,一臉渴求地看着張順,只不過礙於面子,始終沒有開口。他此刻就像個孩子一樣,哪有半點威嚴。張順驚訝之下很是開心,有弱點就好對付了,“因爲你將寒秋菊、冰泉荷、紅妝素裹山茶花這三種罕見的花,用其他品種替代了,所以味道也有一些差別。”
“寒秋菊?冰泉荷?紅妝素裹山茶花?”梅園怪客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問題,“可是這三種花,我從未聽聞過。”
“你聽過就怪了,”張順心裡嘀咕一聲,解釋道,“因爲這三種花,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地球上的大部分物種,超能界幾乎都有,不過有一些極其稀有的,此處是沒有的。
梅園怪客也猜到了,當年遇到的那個人是剛來到超能界不久,並不屬於超能界。可是如此美釀怎麼能有瑕疵呢,他不允許。忽然笑嘻嘻地看着張順,慢慢走過來,“那個……兄弟,你能不能將那半壇酒讓給我。不管你提什麼條件,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答應你。”
爲了這半壇酒,他也是夠拼的,不過以他的本領,這個世界確實極少有辦不到的事了。尹依雪聽到這句話,以爲事情就要成了,心中非常高興。可是張順卻搖搖頭,“這怎麼能行,我就這半壇,你讓我賣給你?你能說出這話,還算是個愛酒之人嗎?”一把拉住尹依雪的手,轉身就走。
尹依雪還沒反應過來,不明白張順爲什麼突然生氣。帶着滿腹疑問,她欲言又止,直到張順捏了捏她的手,才明白張順是故意的。
“喂,喂!小兄弟,你等等。”沒一會兒,梅園怪客追了上來,攔住兩人,“小兄弟,剛纔是我說錯話了,你看能不能這樣。大家都是愛酒之人,你分我一半怎麼樣?”他不再提條件,生怕張順一氣之下真的不給他。
張順猶豫了起來,梅園怪客心急如焚地在一旁等待。但他緊閉着嘴巴,不敢打擾張順,模樣十分滑稽。尹依雪看到他活像個老頑童,也憋着笑。
“分你一半太多了,我最多再給你一杯,只有一杯。”張順強調一句,多的不能給了。
梅園怪客知道,這東西是稀世珍品,能得一杯已經是恩賜。可是一杯能品多久,他自然不會滿足與一杯,當下懇求,“好兄弟,半壺,半壺怎麼樣?”他掏出自己的酒壺,“我用這十壺來換。”其實他釀造的百花釀味道已經很不錯了,但對於愛酒之人來說,始終存有瑕疵。即使一百壺有瑕疵的酒,也比不上半壺原釀。
張順堅決的搖搖頭,“不行,你這酒喝完了能釀,我這酒喝完了可就沒了,不行不行。”說罷繞過梅園怪客繼續朝外走。梅園怪客急了,突然跳到張順面前,一把揪住張順,“你小子給還是不給,不給我可要硬搶了。”他實在不願意硬搶,可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張順冷笑道:“那就要看看你快還是我快了。”忽然精神一動,將死神幻境發出,然後藉機脫開梅園怪客的控制,掏出半壇酒拿在手上,帶着尹依雪遠遠退開。
“咦,死神幻境!”梅園怪客一愣,怕酒有失,刷的一下破開幻境。他竟然識得死神幻境,一下子找到了真的破境點!
這一着,令張順非常吃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