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已是夕陽西下,人影散亂。大家都草草地吃了飯回房休息,有的人乾脆不吃飯就直接回了房,例如我。
清冰託着一碗蓮米粥,坐在牀邊,推了推賴在牀上的我。“死丫頭,趕緊給我起來,把它吃下去。”
我懶懶地翻過身背對着他,迷糊着說:“不吃,沒胃口。”
清冰似乎輕輕嘆了口氣,把碗放在矮几上,連同面紗也摘了去,坐倒在牀上。
“你幹什麼?”我俯起身探頭問他。
“睡覺。”
“哦。”然後我下牀從櫃子裡翻出棉被褥子鋪在地上。
“你幹什麼?”清冰半臥在牀上,單手託着腮看我躺在了棉褥上。
“睡覺。”
然後清冰也下了牀,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雙手穿過腰和腿窩將我打橫抱了起來,向牀邊走去。
“你幹什麼?”我驚慌地想要掙脫,可我這種體質實在起不上什麼作用。
他把我放到牀上,伸手拔掉綰髮的簪子,頭髮柔順地劃了下來。
就在我真的慌了的時候,他卻幫我掖好被子:“放心,我就是再飢渴也不會動我最最最可愛的小師妹的。你沒習過武,身子比常人還弱,睡地板的話,還是讓我來吧。”然後又自己走回鋪好的棉褥,躺了下來。
“哦。明天是非樂的生辰,非常說皇上欽點你要陪我一起參加。”
“不能不去嗎?”
“不行。”
“那推說有病,你們的皇上,讓我看見了就想殺了他。”
“沒關係,我會保護好你的。”
“不要,我不想去。”
“反對無效。”
“非去不可嗎?”
...................
漸漸的,房裡沒有了談話聲,一切又重歸夜的寧靜。
從窗口宣泄而來的月光如銀粉般撒在清冰的身上。清冰怕是已經睡熟了吧,懷了緊緊抱着枕頭,微微蜷縮着身體。喜歡這種睡姿的人,都很沒有安全感。
一隻蝴蝶振顫着熒光碟翅,隨着月光翩然飛進了房裡。輕輕落在地上熟睡的人兒的脣上,停留了半刻才依一不捨地再次飛了起來。像是生命即將終結,跌跌撞撞地摔在了我的脣上,細微的觸角輕輕摩擦。就像,愛人的親吻。
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發現枕邊躺着一隻小蝴蝶,竟是前幾日在院子裡看見的那隻。該走的,終歸還是要走的。我把它做成了標本,放在透明的琉璃瓶裡,就掛在牀幔上。清冰還笑我是小女兒情唱,學人家大家閨秀故做忸怩。
雖說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和清冰一大早就出門進宮了。仍舊是共騎着南天,一路飛奔出了清冰定居的小城。
我問他爲什麼不直接住在落日城或者是皇都。他嘿嘿一陣傻笑,然後告訴我:“我住在那種大城,勢必會因爲我的容貌而引起巨大的騷動,爲了不禍國殃民,我也只好委屈住在那種小地方了。”
我什麼都沒聽到............
樹林陰翳,鳴聲上下,郁郁青青,落英繽紛。其實細看,中間的路途還是一處景色優美的好地方呢。
清冰翻身下了馬,然後我也下了馬。“南天留在這裡,城裡都不準騎馬的。我們只能徒步去了。”然後拍了拍南天的頭,南天便嘶叫了一聲,向樹林深處跑去。
接着清冰攬住我的腰,化做一束青光消失在原地。
再落地時,正是皇宮大門。門口的侍衛看清了來人,向清冰拱了拱手:“國師大人。”
然後清冰回頭拉住我的手,我剛想擰他,他就伏在我的耳邊說:“皇宮的家宴上,請的都是不凡之人,不想被看出來總得裝裝樣子。哪有夫妻倆走路,還隔那麼遠的。”
“知道了,讓師哥拉拉手也沒什麼的。”我歪頭笑了笑,還是讓他握緊了手。
清冰捏捏我的鼻子,臉上滿是奸計得逞的奸笑,轉身拉着我往宮門內走去。可是,原本兩隻疏遠相握的手,卻變成了親密的十指交纏。
“相公~~~~~~~~~”我不情不塬的跟在後面,“含情脈脈”地叫着他。
“娘子~~~~~~~~~”清冰也很噁心地以含情脈脈的表情迴應我。
只聽後面的門衛悄悄地說:“哇,國師和他夫人好恩愛啊。”
恩愛?你從哪看出來的?
走了一路,才發現一個男人的地位越高,那麼他的女人也一定越多。南國的皇帝他的色相也算是見識過了,但他的妃子這麼便宜就有些不對勁了。看見了清冰都要湊上來摸幾下,多看上兩眼。
這不就是嗎。
“德妃娘娘,實在對不起,在下夫人身子較弱,不易勞累,我們要先走了。”清冰躲開在他身上亂摸的手,更靠緊我。
德妃娘娘尷尬地捂住嘴巴笑了笑,然後說:“國師大人還真是體貼。快走吧,非樂和非凡他們都在公主殿呢。”德妃還特意不懷好意地強調了“非樂”兩個字,陰險地朝我做了個特奇怪的表情。
南宮非常總是出現地特別適時,穿着比平時華麗一些的白衣向我們走過來。同德妃娘娘微微頷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我和清冰相握的手,纔對我們說:“還擔心夫人今天不會來了。快走吧,大家都在非樂那裡呢。”
我故意表現地老氣橫秋無奈地說:“不來也不行啊。”然後嗔怪似的向清冰偏偏頭。
清冰跟上了癮似的,捏我的鼻子說:“娘子大人辛苦了。”然後拉着我率先向公主殿走去。
南宮非常不再說話地跟在我們後面,也一起到了公主殿。
還未進入正殿,就聽見裡面傳來女子的嬌吒:“二哥,我不要清冰哥娶那個女人。”
“母后,你給非樂做主嘛。母后~~~~~~~~~~”
非常假意清了清嗓子,正好引來那三人的注意。
衣着得體端莊賢淑的如煙皇后端坐在正位上,看着互相拉扯的兄妹,不時笑笑。
誰都沒有發現,清冰眼中閃過一絲怨恨,但很快就消失了。
南宮非凡依舊是一身藍色緊身武服,颯爽清揚。
令一位長相甜美,與如煙有三分相似的女子。紅,橙,黃,綠,藍,靛,紫,穿得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初步推測,她就是非樂公主了。
“清冰哥,你終於回來了。”非樂小跑着衝上來抱住清冰,停了一會然後立刻紅着臉跑回如煙的懷裡。
如煙溫柔地摸了摸非樂的頭髮,然後擡頭笑着對我們說:“清冰快坐吧,夫人也來了。”
清冰無任何反應。我點了點頭:“恩,打擾你們了。”
非樂歪過頭,手指着我說:“母后,我記得我沒邀請這個人。”
“是你父皇幫你請來的。”繼續摸着非樂的頭髮說:“你可不準胡鬧哦。”
“那也要看她配不配。”
“淨說傻話,還跟沒長大似的。”如煙慈祥地理了理非樂的頭髮,然後拉起非樂:“現在清冰回來了,怎麼又不說話了。清冰不在的時候,不是整天鬧着要去找他的嗎?”
非樂聽了,頭埋地更深了,撒着嬌說:“母后~~~~~~~~,清冰割現在都不理人家了,心裡眼裡都只有那個怪女人。”
非樂,一個被大家寵壞了的公主,驕傲得像只孔雀。
習慣性地在清冰腰上擰了一下,清冰同樣不分場合地怪叫了出來。
五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我的手還在他的腰上。
非樂憤憤地再次小跑過來,把我推到一旁,夾在了我和清冰中間:“你居然敢打清冰哥,我要讓清冰哥休了你。”然後轉身,表情急得跟清冰要命絕了似的。“清冰哥,她打你哪裡了,快讓我看看。啊————,清冰哥,你疼不疼啊。”
清冰擺擺手,和她拉開了距離:“沒事,這都是家常便飯了,我就是願意讓她打我,別人想挨她打還挨不着呢。”清冰越過非樂站在我面前,托起我的手,說:“娘子,你在擰我一下吧。”
“沒個正經。”衆目睽睽之下,我果真身手搭在他的腰上,卻沒擰下去。
什麼時候養成了這個習慣,以後不可以再動手打他了。
“我就知道娘子心疼我。”會錯意的清冰接着在大家的注視下抱住我的臉,在額頭上親了兩個響吻。
如煙皇后沒見過這種情況,坐在原位不知所措。南宮非凡只是愣愣神。非樂就不一樣了,紅着臉,伸出手指指向我,氣得喘着粗氣咬牙道:“你欺負我.........”
非樂喜歡清冰,她這個樣子我可以理解。不過,南宮非常的反應就有點讓人不明白了,那神態怎麼都覺得和非樂同出一轍。
我壓底了聲音對清冰說:“你若是再這樣,我就回去了。”
這時,門外戰戰兢兢地走進來一個小宮女,頓時被屋內的古怪氣氛給堵地說不出話來。
如煙首先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是皇上來叫人了吧?”
小宮女立刻連連點頭,看如煙示意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如煙站起身來走到非樂跟前,拉下她指向我的手,說到:“人都在聚賢殿了,皇上叫我們過去呢。”然後對非樂說:“今天來的都是貴客,別耍小脾氣,怎麼可以對夫人這麼無禮呢?”
非樂立即瞪大了眼睛,叫道:“今天是我生辰,她還來欺負我。我......我去找父皇。”說完,奪門而出,半會便沒了影。
如煙嘆了口氣,說道:“夫人見笑了,非樂不懂事,還請您多擔待着了。”
我也以同樣的口氣回道:“那裡,是我不對在先。四公主生辰,還把她.......”
清冰訕訕地聳了聳肩,拉着我就往外走:“走吧,和她說那麼多幹什麼?”
“清冰你.......”我被清冰半拖半拉着往前走,回頭望望,如煙也不計較,慢慢地跟了上來。
身後的南宮非凡追了上來,把劍橫在清冰面前:“對臺上見。”然後請奔了幾步,一躍而起,率先飛走了。
清冰突然停下來,而我由於慣性撞在了他背上。清冰扶穩了我:“沒事吧?”
“有事。”我站穩了身形,虛喘着氣問道:“他剛纔說的什麼對臺啊?”
原來,雖說是皇庭舉辦的宴席。來者要麼是官宦子弟,要麼就是富紳豪商。最低級的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英雄豪傑。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次機會,一次和朝廷攀上關係的機會。所以,每個人都會盡力展示自己,吸引目標。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在晚宴前比試的規律。至於比什麼,那就是什麼都有了,五花八門。
更有些閒人,排出幾大美男,幾大美女,幾大英雄,幾大才子等云云。
而我現在認識的人中。東方湘焰武功天下第一。南宮清冰是天下第一美男。南宮非常是天下第一才子。南宮非樂只是個天下第三美女。
不過,有些避世隱居的世外高人就沒被算進去,例如世玄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