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兒覺得自己好像是睡在牀上,又像是漂在海上。然後,她好像就在做夢。一個奇怪的夢。
玉石雕砌的宮殿裡很熱鬧。扣兒認得這裡。她曾經來過。可是那時候很冷清。不像現在,有這麼多人。有仙樂飄飄,有歡聲笑語。
“小玉!小玉!”有人在叫。扣兒看見一個金冠長袍的少年,他在追逐一個頭戴玉冠,身穿碧綠紗裙的少女。少女輕盈地跑着,穿過玉柱,穿過花海,跑到一重天那兒。少年突然就飛起來,一下子抱住了少女,少女咯咯地笑着。兩人撲倒在圓圓的玉石臺上。少年親吻着她,少女輕輕地**着。迴應他,兩個人緊緊地擁在一起。扣兒紅了臉。他們似乎沒有看到她在這兒。扣兒低下頭,忽然想起來,在那塊石臺上,曾經飄過幾個大字:只爲故人來!
扣兒怔怔地看着那石頭上的一對少年。他們突然就長大了。少女的胸前,掛着一個玉圈,少年的胸前,掛着一個金鎖。那個玉圈,那個金鎖!扣兒再熟悉不過了,在她四十平米的公寓的牆上,就曾經有過!
少年突然回過頭來。皺着眉,抿着嘴。扣兒差點驚叫起來,那不是文璽嗎?那眉梢眼角,分明就是文璽!少女也生氣了,甩着袖子跳下平臺。她也皺着眉。還跺着腳:“我喜歡他!我在風裡看見他的!我就是喜歡他!”少年跳下來,滿臉都是怒氣,他忽然抓住了少女,摟着她,狠狠地吻她。少女掙扎着。猛地跳開了。大叫着:“我差一點就在死在人間,是他救了我!我欠他一個情!我要還他!”
少年的臉脹得通紅。突然怒髮衝冠:“我也可以爲你死!你叫我死我就和你一起死,你要我活我就陪你活!我就是容不得別人沾染你!你從頭到腳都是我的!誰也不能拿走!”
少女呆了一呆。看着他。忽然軟下來。走到他身邊抱緊他。少年還在生氣,身子發着抖。少女輕輕地親他,輕輕地笑:“要不,我們來打一個賭,好不好?”
“什麼賭?”少年看着她。
突然有個老婆婆進來了。扣兒看着她。她認識她,她在車站撞了她,然後她就買了一盆吊蘭給她!
“屬下見過金主和玉主。”老婆婆行着禮,臉上慈祥地笑着。少女就走過去,看着她:“婆婆,我要的花兒,你找到了?”老婆婆笑得臉更皺了,她的手裡,突然就多了一盆花兒。扣兒差一點叫起來,那是一盆吊蘭!一盆會變顏色的吊蘭。一會兒是綠色,一會兒是金色!
少女接過了吊蘭,起到少年的面前,滿臉都是明媚的笑:“這盆花兒,我最喜歡了。綠色的時候是我,金色的時候是你!”少年看着花兒,撇着嘴:“我不要當花兒,如果一定要當,我寧願讓花兒變成金色的衣服,穿在你的身上,暖着你的人,貼着你的身!”
少女輕輕地笑了,眼波流轉:“你貧嘴得很。”又微微地笑:“我們還要賭嗎?”少年看着她,滿眼都是縱容與愛意:“賭什麼?”
少女將花兒放下,向空中揚聲高叫:“一之!”
一之?扣兒歪了一歪,用手扶着柱子,差點兒倒下來。他怎麼會在這裡?
從天空中飛下一個黑衣的少年。靜靜的,孤傲地站着。無視金冠少年噴火一般的怒視。
少女走過去,親熱地拉起他的手:“金璽,他就是我上一次在人間時救我的人!我好可憐,從小就是殘廢,是他收留了,每天都抱着我!從小抱到大!”
金璽走過去,將她從少年的身邊恨恨地牽開,不看黑衣的少年,只心痛地看着少女:“小玉,你想怎麼樣才罷休?你還要去人間玩嗎?你還要怎麼樣折磨我?”
少女依在他的懷裡,輕輕地笑着,滿眼都是純真和嚮往:“我們三個人,一起去人間玩好不好?我們也像世人一樣,轟轟烈烈地愛吧。”
喵!一隻戴着金圈的小黑貓從大殿深處鑽出來,只撲到少女的懷裡。少女輕輕地笑:“唯唯,你要一起去嗎?”
金璽生氣地盯着少女,很是無奈,又全是包容:“你說吧,你想怎麼賭?”
少女擡起頭來,狡黠地笑:“我想賭你們誰先愛上我!”
金璽深深地嘆氣,冷冷地看一眼黑衣少年,又看着面前的少女:“我陪你賭,但是,”他指着黑衣少年:“他不許碰你!如果他碰你,我讓他受千刀萬剮之苦!只要你想起他,他就要被那想念一刀一刀的割!”他的眼中凝起一些暴戾:“玉兒是我的,誰也不能碰,樸一之,你若敢越雷池一步,我就叫金玉全焚,這世上,從此無金無玉!”
“金璽!”少女拉着他,“你不要這麼生氣!只是一個賭啊!”
少年緊緊地擁着她:“我想玩我就陪你玩。玩完這一次,你再也不能這樣!”
少女在他的懷裡連連地點頭。忽然掙開來,回身向着黑衣的少年輕笑,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腮上輕輕一吻。
“小玉!”金冠的少年暴怒地叫。
少女回過頭來做着鬼臉笑:“只是友好而已,你好多心!”說着又想了一想,伸出一個手指來:“我們刻一組玉雕來紀念吧。紀念今天這個不同尋常的賭!”她的手指處,突然憑空的就多出來四個玉雕。正是扣兒曾經見過的那四組玉雕。三個人,一隻小黑貓。
“金璽,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嗎?”少女輕輕地笑。金冠的少年恨恨地盯着黑衣少年, 看他淡然孤傲的笑起來,心頭更加的憤怒,猛然擊出一掌,打在黑衣少年玉雕的肩膀上。咔嚓一聲,半個肩膀立刻碎裂。“樸一之,你敢碰她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