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崗下,背陰的地方,建着一座祠堂一類的建築,本有的院牆已經大多倒塌,就那屋宇看起來還算完好,不過那房頂,也已經毀去了少半邊。
站在山崗上,還能看見那祠堂裡透出的燈火光亮。燈光,本是能夠在黑暗中給人心帶來溫暖的東西,可這燈光,卻是一派慘綠之色,卻是爲那古舊破敗的祠堂,更添了幾分鬼氣。
“這還到有些意思。”獨孤滅亡站在高崗上,此時的目光,正落在那崗下破舊的祠堂處。
嘴角邊帶着一絲滿意的微笑。這已經是他在絕陰逆土找到第七十一處虛靈幻境了。之前尋到的那七十處虛靈幻境,都不能作到令他滿意,所以他也就沒有去真正尋那虛靈幻境的花主。
而這一處,境象真實,達到了四成半的似真程度,已經是他所找到的最好的一處。
不過直至此時,他還不曾撞到一個鬼物魔影,對此,他到是一點也不失望,若真是一進入其間,便滿天飛的都是鬼影,滿地跑的都是屍僵骷髏什麼的,那纔會真的令他失望呢。
那樣的場景,只合嚇一嚇初出茅廬的菜鳥罷了,越是這種平靜的景象,越會讓人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這場景倒真不錯,就看這其中的鬼物如何了,不要讓人太過失望就好。”獨孤滅再掃視一眼四周,緩緩轉過身子,向着那高崗下的祠堂走去。
祠堂門口,兩邊各立着一株高大的槐樹,虯枝鐵桿,暴筋出骨的樣子,看着,總能讓人聯想到無數惡鬼怨靈,自黑泥潭中掙扎欲出,卻又萬般無奈地抓向天空的樣子。
門口兩邊,還有一對石獅子,這對石獅子倒是完整,不過立在此處,不能讓人感覺到一點威武之意,反而更覺陰森。
那牌匾,獨孤滅亡剛想要看看那牌匾上寫的什麼字時,卻是的微微的幾聲吱響之後,便是咣的一聲響,那牌匾竟自從那門額處跌落下來,砸在地上斷爲兩截。
“宋,義廣”想來那匾額經歷的歲月實在太過久遠,那其上四個字,便只剩下三個半字能夠勉強辨識。
“竟然是一處義莊呵呵,倒是挺有意思。之前還將此處認作了祠堂了。” 獨孤滅心道。
正想踏步進入義莊,那左腳都擡了起來,他忽然又放了下來,目光再次落在那匾額之上。
一個念頭在其心頭一閃而過,義莊,義莊,呵呵,這處虛靈幻境,卻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義莊這東西,也就在獨孤篪前世的記憶裡有過,自從離開了那神州世界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東西了。這幻境裡的東西,竟然有一些,是按着自己前世界記憶中來的。而不是提前定形的虛靈幻境呢。
有意思,這就叫境由心生吧。這境由心生,可是幻境之術中極爲高妙的一個境界呢。你想什麼,他就來什麼,你怕什麼,他就顯什麼,而且還會慢慢地牽着你的思想走。
“不錯,不錯,這幻境不錯,這幻鏡之中的六慾真靈更是不錯。”獨孤滅再不看那匾額,一把推開只剩下不到半拉的殘破大門,踏步走入義莊之中。
一張僅剩下三條腿的長桌上,擺着幾個殘破的陶皿,眼前的這張桌子,早已是舊塵厚集便連其中的供品殘骨也不見一根,陶皿中央,定着一盞銅燈,這盞銅燈到是極爲潔淨,一豆綠火,映的整個義莊大廳都是一片慘綠。
那房樑上垂掛下來的幾道殘碎布幔,在身房頂大洞處,透進來的微風中緩緩晃動。
義莊中最主要的是棺材,而在這大廳中,那長桌後,並排列着七具薄棺,有的棺蓋被掀開了一半,有的棺蓋落在地上,有的就連那棺壁都有一面碎裂在地。
而此時,在那七具薄棺旁邊,各站立着一具黑色影子。沒有猙獰兇惡的樣子,面容長相,穿着打扮一如常人。
“你們是這虛靈幻境中的真靈幻像?”獨孤滅看到那恭立棺邊的七道身影,也不覺得有何奇怪,卻是微笑着問道。
“是,敬啓尊者,此境真靈幻像共二十四人,其餘無真靈幻象,三百二十八人。”那七道身影中的一人恭敬答道。
“這義莊境像,可是你們幾人所爲?”獨孤滅又問。
“是,”那答話的人影,指着左手第三具棺材旁邊的人影道。“主要是心鬼的功勞。”被指的那人影,看到獨孤滅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連忙彎腰行禮。
“心鬼,既然是以心爲名,想來是長於讀心術,惑心術之類的能力了。”獨孤滅摸了摸下頜笑道。
“是,這兩種能力,小的都懂得一些。”那心鬼小聲答道。
“只是你雖然有這兩項能力,這虛靈幻境想,來也不是你能夠任意變幻的吧。”
“這處虛靈幻境的花主,也擁有一定的惑心道力,所以小人才能憑着自己所學,與這虛靈幻境略有溝通。”那心鬼小心翼翼地道。
若他真的會出汗的話,此時怕是早已冷汗淋漓了。眼前這人是誰,他們早已心知肚明,便是那身上略微散發出來的靈力,已經讓他們心喪若死了。
“你們不用害怕。我來此的本意,也不是想要泯滅你們。而是爲了你們口中的那花主。”獨孤滅笑了笑。“你們大概心下也明白,這虛靈幻境的花主,已然及達全盛之時,怕是最多四五十年便要調謝,到時,這虛靈幻境,必然會一天天地走向沒落,而你們的歸宿,將會是與這幻境一起慢慢地等待着滅亡。”
聽了獨孤滅的這一番話,那幾個真靈幻像,不由相互對視一眼,卻不知這獨孤滅究竟是要作什麼,當然,縱然知道這獨孤滅想幹什麼,他們也是沒有半點能力阻止的。
“我欲煉一寶,想將這虛靈幻境煉納其中。自然便要那株花主作爲材料。”獨孤滅也不管他們心中作何想法,自顧自地道。
“尊者饒命啊。您這煉寶不要緊,或許真能將這虛靈幻境煉納到寶物之中,可咱們這些人,可都是必死的下場啊。”聽了獨孤滅的話,那幾個真靈虛像不由大驚,苦苦哀求道。他們生活在這虛靈幻境之中,早就將自己當作這個世界的人了。
“說實話,對於你們的生死,我本是無須在意的。”獨孤滅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神情並不爲所動,“再說,你們幾個,前世怕是沒有一個不是惡貫滿盈之輩,若不然,這絕陰逆土也不會適合你們。”
聽了獨孤滅的話,這幾個傢伙幾乎已經料定自己必死了,卻聽其話風一轉繼續道:“可我對你們的能力還是極爲看重,有你們在,這虛靈幻境才能更加圓滿,所以,在煉寶過程中,我也會盡量地保全你們。這一點你們不須擔心,我說到便能作到。”
“那,那小的等先謝過尊者保全之恩了。”還能如何,獨孤滅話都說到這裡了,對他們來說,也算是意外之喜,至於那虛靈幻境,被煉納到寶物之中,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此時,他們那裡敢有膽量計較。
“爲了保住這虛靈幻境的完整性,這裡的花主我也打算整株移植。只是,確也不想斷了島上這一株花的根脈。”獨孤滅又道。
之前他與那謝姓老者商議,將他們的花主移植回乾坤世界的事情,就曾經聽他說過,這幻花島雖大,彼岸花看以無窮無盡,可其實是有定數的,每一株花,都有各自特性,花頭調謝了,那枝杆上還會再生新花,如輪迴一般。
獨孤滅自然不想斷了這島上的一花根脈,便問他,若是整個株移走時,留下一條根脈的話,會不會重新長出新枝來。老人告訴他,若依他的方法,再以那苦度真髓澆灌的話,那留下的花根,倒是有八成以上的希望能夠復發。
“這,這不太可能,就是留下一條花根,那也將大道破損,花根只會枯死啊。還不如全根挖去的好。”這幾個人,前生都是兇盡惡極之輩,那裡會管這島花脈傳承的事情,竟然是如此建議道。
“這個不用你們管,我自有定計。你們要作的便只有兩件,其一,通知其他的真靈幻像,勿要妄動。第二,帶我去尋那虛靈花主。”獨孤滅擺了擺手吩咐道。
“是,謹尊尊者法旨。”法旨,可不是麼,在他們眼裡,獨孤滅的話,可不就是法旨麼,一言可定其生死。
於是這幾個傢伙分成兩波,便由最先與獨孤滅答話那個與心鬼兩人,帶着獨孤滅去尋花主,而其它幾個,自然是尋那分佈在虛靈幻境各方的,其它真靈幻象,傳達獨孤滅的意思去了。
不久之後,那心鬼二人帶着獨孤滅,在義莊後院一道斷牆下,找到了這虛靈幻境的花主。
與其它彼岸花一樣,此花旁邊也有一道金色泉眼。
剩下的工作就容易了。獨孤滅幾乎是將那株花,連着紮根的一片土壤,都收進了冥靈空間,僅餘下一條斷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