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不要運功抵抗,我先將你收到隨身秘境之中。”只看了那石上灰衣人一眼,獨孤篪暗中向胡憐兒傳音道。
好在這女孩極是聰明,並不打問原因,只是緩緩地,似不經意地點了點頭。因爲她知道,此時不管有多少不解,也要等到事了之後再問。
闇火,雖然,獨孤篪與自己的一衆分身分隔八方,並不同在一界,再難如之前一般隨意了聚散,好在相互之間神識溝通一如從前,甚至對於元力功法的調用,都不存在什麼問題,這闇火卻也可以調動使用。
一閃既沒。剛剛將一身元力收殮謹藏的胡憐兒,其身形在一道快疾的難以捕捉的光華閃逝後消失了蹤影。
這種情況,明顯讓那危坐石上的灰衣人心下一愣神。隨即,獨孤篪便聽到一連串如同枵啼的怪嘯,自那斗笠下傳了出來。笑聲方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自獨孤篪身後不遠處傳來。
“小娃娃,既然發現了咱們的行蹤,也當知道,如此作爲實在圖勞。”獨孤篪雖聞其聲,卻不回頭,那後面的情形早已收入心底。
十一人,胡憐兒父親派來保護她的十一人,此時正躺地血泊之中,而一個獨目光頭的大漢,正站在屍體中間,左手一柄鉤刀,正被他拎舉起來,仰頭伸舌將那刀尖上滴落的一滴鮮血吞入口中。
“是否圖勞,總要試過了才知道。”獨孤篪笑了笑,緩緩抽出插在腰間的寶劍。
“怎麼,這娃娃還要試試咱爺們的斤兩?”說話的是那盤坐石上的灰衣人。
他的話,自然是與獨孤篪身後的大漢調侃,對於獨孤篪,他們跟本不曾放在眼裡。
雖然他們不曾看出獨孤篪的修爲層次,但那又如何,一般世家大族弟子,都有一些特殊的法門,能夠隱藏修爲,不被人看透也算不得什麼。獨孤篪十六七歲的年紀,他們還是看得出的,這樣的年紀,金丹至境也是其修爲的極致了。
一般,修士之間,若非有特殊功法,想要看清對方修爲的,至於要比對方高出三階以上的修爲纔有可能。所以,此時,縱然獨孤篪那紫府沒有封天印的特性保護,也不是對方二人能夠看得到的。
“呵呵,咱們有的是時間,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個白白嫩嫩的娃兒,還不得好好玩玩。”那大漢陰聲笑道。
獨孤篪並不理會二人的調侃,反而將頭微微揚起,退向左側百丈外絕壁之處。
看到獨孤篪如此表現,他身後站着的那壯漢,神態不由變的森冷起來,那本來舉着的鉤刀也自緩緩落下,橫持於胸前。
同一時間,巨石上盤坐的灰衣人也慢慢站了起來,將一雙鬼爪攏於袖中,垂於身側。
“殺”一聲吼喝,自那灰衣人口中傳出,拉開了戰鬥的序幕。那壯漢與這灰衣人雙雙同時出手,這一出手就是殺招,便是全力以赴的殺招,不留半點餘地,其形其狀,那有一點對付金丹後輩的樣子,更象是棋逢對手的生死搏命。
招是殺招,凌厲至極,那灰衣人的一雙鬼爪,瞬間便到眼前,於出手的過程中一路暴長,此時竟如一對裂天巨爪,那一下,就想要將獨孤篪攥於手心之中。
而看那指掌之間,那還有肉之軀的模樣,分明是古鐵鑄就一般。
同時,在獨孤篪身後,大漢手中的一柄鉤刀,無聲無息,似化作一條銀蛇,向着獨孤篪後腦處疾射而至,而那大漢,已然失去了身形,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鬼爪將合,銀蛇飛至的當兒,獨孤篪的身形也動了,劍起,如一道銀箭,正點向那銀蛇的七寸處,同時,獨孤篪身上光影一閃,兩面齒輪一樣的事物,貼着他的身子疾速旋轉着,向那攥向他的一雙巨爪上迎了去。
多寶同用,不錯,這還是獨孤篪第一次在實戰之中多寶同用。
這一切變化實在太快,那兩個夾擊獨孤篪的怪人,萬萬沒有料到,獨孤篪會如此迎敵,多寶同用,也是他們之前從未曾聽說過的。遲疑,不過一瞬間的遲疑,接下來便聽得噗的一聲響,接着便是一陣刺耳的摩擦撞擊之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兩聲痛呼。
銀蛇消失了,鬼爪也消失了,那大漢和灰衣人的身形出現在獨孤篪身後身前兩丈之外。
此時看那壯漢,正以手捂着左胸處,一股鮮血正自其指間緩緩滲出。再看身前的那灰衣人,一雙鬼爪上滿是血口,更詭異的是,其腳下有着一大攤鮮血,而其身形,竟然乾癟地如同被蒸乾了水分一般。
“好小子,本座還真是小看你了。”又一道聲音響起,獨孤篪前方十數丈處虛空中,一道人影憑空顯現,青色的袍服,黑麪紅襯的披風,一張俊美卻沒有半點血色的臉頰。
看到此人的第一時間,獨孤篪便想到了一個聽來的傳聞。血妖,這是妖界之中一個令人談虎色變的邪惡組織,此組織中人,多是妖界之中諸宗族逃叛之人,其中兩位首領,據傳是來自淨血妖族,所以,這個組織纔會以血爲名。
此組織出現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十來年的時間,可是就這短短的十來年,那惡名卻是傳遍了整個妖界大陸。
看到此人現身,獨孤篪的心便感覺到有點冷,不能看穿此人的修爲,那就意味着,眼前這人修爲境界,已然及達元嬰之境了,獨孤篪的慧心法眼,可是能夠看得穿超出自己一個大境界的人的修爲的。
“實在想不到,你如此小小年紀,修爲已然及達凝神極境了。呵呵,截妖宗的那個什麼姓丘的小子,跟你比起來,實在就是一個笑話。”那人看着獨孤篪,臉上亦顯現出一種凝重之色。
不爲別的,如此小小年紀,能夠擁有凝神極境的修爲,可以想象,其師門底蘊會是多麼可怕,雖然自己血妖宗乾的就是那要命的買賣,打的多是那三宗四族的主意,可如果要他們面對一個不知底細的潛藏宗門,他們還是儘量不會如此做的。
“想來閣下此行的目的,本就是爲了我們二人吧。”獨孤篪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人。
“你說錯了,本座此行的目的,不過爲了那個小丫頭,至於你,實在是在本座的意料之外。”那人一邊說着話,一邊緩緩落下身形,立身於之前那灰衣人之前盤坐的巨石之上。
自始至終,這人都沒有看那兩位手下一眼。
方纔那二人與獨孤篪對了一招,傷在其手下,那傷看似不重,其實不然。那壯漢被獨孤篪一劍傷了心脈,而那灰衣人,更是被其破了真元。
其實那兩個人,雖只出一招,可這一招卻都是他二人的殺手絕學,比如那壯漢一招,看以整個鉤刀化作銀蛇,其實不然,他是以自己整個身體化作一條銀蛇,而那柄鉤刀所化,其實是那銀蛇口中的一枚獠牙。
他卻怎麼也不曾想到,獨孤篪那一對眼睛有着破妄之能,能夠分辨出其殺招中的虛實出來,避亢搗虛,竟然一招制敵。
而對付那灰衣人的鬼爪,卻又不同,那對鬼爪子幾乎是那灰衣人一身修爲所聚,可以說是至堅至強,不過,他的這種至堅至強,卻是有着極大的隱患,好比是海螺一般,是以一種極爲堅固的硬殼,保護住極致柔弱的身軀,想要破去這一招的辦法,那只有以硬碰硬,只要那堅硬的外殼被破去,被保護其中的柔弱身軀,便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這一點,怕是大多稍有見識的修士都明白,可真要實施起來,卻又不是那麼的容易,因爲,你未必擁有比對方還要堅硬鋒利的工具與手段。
可這對於獨孤篪來說,想要做到這一點,就算不得什麼了,別的不說,就是讓他與這人硬碰硬的對抗,也不一定會輸給他,而且他那螺旋勁,風刃震,正是破堅的最好法門,何況那一對無相輪,正是煉來對付這種烏龜殼般功法的最好法器。
所謂工具用對了,方法正確了,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因此,那灰衣人與獨孤篪對陣的結果,便是一對爪子幾乎被生生鋸去。那對鬼爪既然在行功過程之中,會將一身元力全部灌輸其中,那被破去之後,必然會導致元力外泄,而那外泄的元力,也必然會帶走其體內大量的精血,這也就是,在那灰衣人敗了之後,其腳下會出現那麼兩大灘血液的原因。
大量血液的流失,也難怪那傢伙看起來象一條幹癟的死魚。總之,無論是心脈被傷,還是一身精血大量流失,對於一個修士來說,都是幾乎不可逆轉的損傷,可以說,中了獨孤篪那一招,這兩個傢伙也算是半廢了。
兩個歸元境的修士聯手,獨孤篪能夠輕鬆解決,可是面對一個元嬰境的修士,這樣的戰力,可是遠遠超出了獨孤篪的所能應對的力量範疇。
逃,這個念頭剛自心頭升起便,被其生生掐滅,修士應該保有一顆無畏勇進的心,無論是在何種險惡的境況之下,不拼上一拼,轉身就走,怎麼樣也會在其心中留下一些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