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聞言，陷入了沉默。
然後從桌上拿出香菸，表情異常凝重地點了一支。
沈老深吸兩口香菸，再度望向楚雲時，眼神裡充滿了打探與質問。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沈老質問道。
“我知道。”楚雲點頭。
“這件事。葉知秋已經伏誅了。範長峰，也在我的面前自殺了。兩條人命。還不足以平息你的憤怒？”沈老一字一頓地說道。
“您知道的。我並沒有多麼憤怒。”楚雲搖頭說道。“我做這件事。也不僅僅是爲了我自己。又或者說，也不僅僅是爲了女皇。”
“你一定要當正人君子？”沈老皺眉說道。“要當民族的英雄？”
“其實。你大可不必以偉人的標準要求自己。”沈老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就這性格。”楚雲聳肩道。“我既沒想出風頭。也不是非得讓人家覺得我有多麼的正直。”
說罷。楚雲深深了沈老一眼：“我只是想告訴某些人。有些事兒，不能做。做了。就一定要付出代價。不論他是誰，他身處怎樣的位子。”
“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找誰。”沈老吐出口濃煙，一字一頓道。“但既然連你都見不到。那必定不是小人物。”
“嚴格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人物。”楚雲聳肩道。“只是手續有點麻煩。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進行下去。”
“所以你想讓我帶路？”沈老問道。
“用引薦的話，會更貼切一些。”楚雲解釋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在這兒鬧事。就很難收場了。”沈老問道。
“我不介意在任何地方鬧事。”楚雲說道。“我唯一在意的，是有沒有理由鬧事。鬧事的原因，是否合理。”
“看來我沒有理由拒絕你。”沈老緩緩說道。
“您是我爺爺的學生。”楚雲微笑道。“哪怕您並不得我爺爺的喜歡。哪怕您跟我們楚家逐漸疏遠。但我想。我爺爺曾經能夠認可你。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沈老苦笑道：“你在給我戴帽子？”
“這是我的心裡話。”楚雲聳肩道。“或許我爺爺不喜歡您。但我，在掌握了真相之後。依舊會對您保持尊重。”
一個有私心，但在大是大非上態度堅決的長者。
依舊值得楚雲尊重。
“你要見誰？”沈老毫無徵兆地開口道。
“我聽說他有一個江湖花名。”楚雲耐人尋味地說道。“一個很霸道的花名。”
“劍聖？”沈老皺眉。
瞳孔中，猛然閃過一道寒光。
“是的。”楚雲點頭。
“如果你要見的是他。那我奉勸你一句。別給自己找麻煩。”沈老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有見他的理由。”楚雲說道。“就是不知道您不建議我見他的理由是什麼。”
“你不是他的對手。”沈老說道。“就目前來說。你在任何方面，都不是他的對手。”
“當然。我也不敢幫你引薦。”沈老說道。“我怕你二叔，怕你母親最後把你的遭遇算到我頭上。”
“他們沒攔着我。就證明他們接受我的一切舉動。”楚雲耐心解釋道。“您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你們楚家人都喜歡遷怒。尤其是你母親。”沈老說道。“他可以接受你的一切。但不是能接受我的一切。”
楚雲嘆了口氣：“沒想到您會因爲這個原因，而不選擇幫我。”
“我不希望楚家絕後。”沈老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爺爺對我有恩。哪怕他晚年並不喜歡我。但我不能恩將仇報。”
“如果我堅持呢？”楚雲微微眯起眸子。
“那我只能幫你帶路。”沈老吐出口濁氣。緩緩站起身。
他放棄了抵抗。
不是因爲楚雲強勢。或者他很忌憚楚雲。
僅僅是因爲，他足夠了解楚雲。
如果自己不帶路。
會有別人帶路嗎？
就算沒人帶路。
楚雲也一定會用他的手段，將那位隱居廟堂內的劍聖給逼出來。
換做任何一個人。沈老都不相信對方有這樣的能力。
但楚雲，他必須相信。
因爲這小子。是楚家唯一的血脈。
更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怪物。
“謝謝您。”楚雲很禮貌地說道。
然後。在沈老的帶領下。
楚雲左右繞了好幾圈。來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紅牆角落。
面前有一段人工湖。
湖心有幾朵蓮花。
看起來頗有些桃花源的意境。
穿過石橋。越過前方的拱形石門。
楚雲置身一片翠綠竹林。
空氣中瀰漫着清香。就連清爽度，也比門外更加舒適。
腳底踩着竹葉，彷彿一下從現代跳躍到了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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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將其引入石門後。便停下了腳步道：“他喜歡清靜。一般情況下，也不願被人打擾。我能幫你的，就到這裡了。”
楚雲點頭說道：“謝謝您。接下來的事兒，我自己會處理。”
沈老目中閃過複雜之色：“如果沒有確鑿證據。我建議你就當是一場拜訪前輩的安排。不要惹他。”
楚雲點頭道：“他比我還兇嗎？”
“不好評價。”沈老搖頭說道。“但就算在這紅牆內。也不會有人無端端惹他。”
這話說的很謹慎。
聽在楚雲耳中的意思，就很清晰明確了。
哪怕是在這紅牆內！
也沒人敢惹這個花名劍聖的男人！
“明白。”
楚雲微微點頭。向沈老招了招手。
然後走向了竹林深處。
竹林內，沒有刻意修路。卻有一條自然形成的人工道路。
道路兩側落滿了竹葉。似乎也並沒人定時清理。
往深處走。
楚雲瞧見了一棟木屋。
是的。
一棟不大。造型也並不漂亮的木屋。
木屋門口。
有石桌，石椅。
一壺茶。
一道青衫。
他穿的很單薄。渾身的氣質，也完美地融入到了竹林之中。
茶水已經煮沸。
與楚雲趕來的時間恰到好處。
這一壺茶，就彷彿是爲楚雲專門準備的。
楚雲也沒客氣。大步走上前。打了聲招呼：“您就是劍聖前輩？紅牆行走第一人？”
青衫男子微微擺手，薄脣微張道：“坐。”
只一個手勢。竹林內的氣場便變得驟然壓抑起來。
幾片竹葉，飄然而下。
冷風中，殺機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