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轉瞬即逝。
而這場國會談話,是半公開形式的。
談話內容,多數都有可能被媒體傳送出去。
楚雲雖然沒有特別明確的身份參加這場國會。但作爲蘇明月的丈夫,他還是混了進去。
國會很大,氣氛看似肅穆,實則有點亂糟糟的。
國會現場人數衆多。
蘇明月卻坐在非常顯眼的位置。
而楚雲,則是坐在了犄角旮旯。
他沒有資格坐在前排,甚至核心地帶。
他既沒有像蘇明月擁有無數行業領頭羊的產業。也沒能威脅到頭號帝國的信息安全。
就連在華夏,他也是以軟飯男的身份,出現在公衆面前的。
他很低調地坐在角落。
看着這場必定會被全世界所瞭解的國會談話。
他放眼望去。
蘇明月很冷靜也很淡定地坐在覈心地帶。
她的對面,她的頭頂,坐了不下十人。
除了衆多議員之外,就連副總統也出席了。
被譽爲與總統只有一個心跳距離的副總統。繆斯閣下氣質從容,無比淡定地坐在首席位子。
國會現場,他頻繁會出現。
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他並沒有實際的行政權力。
可一旦總統發生意外,或者無法再繼續執行手中的權力。副總統將全面接手總統工作,並持續到下一屆大選。
所以副總統這個角色的定義非常微妙。也非常曖昧。
但本次國會談話。
副總統僅僅是以當局高層的身份出席。他並不會參與談話。
也對談話的走向沒有太多的參與權。
他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充當一個“花瓶”。一個能與總統閣下直接溝通,並彙報工作的花瓶。
時間飛速流逝。
當略顯吵雜的國會現場逐漸趨於安靜時。
這場期待已久的國會談話,正式拉開帷幕。
楚雲莫名的有些緊張。
比當年置身槍林彈雨的戰場更加緊張。
他不知道頂樑在面對如此高壓之時,是否能夠正常發揮。
也不清楚頂樑是否已經做好了全盤的準備。並且可以讓自己體面的走出國會。
“楚先生,你比我預期的還要緊張。有負擔。”
耳畔忽然傳來一把熟悉的嗓音。正是凱蒂小姐。
楚雲微微回頭,看了眼坐在自己左側後方的凱蒂小姐。抿脣說道:“坐在上面即將接受審判的,是我的老婆。我緊張不是理所應當嗎?”
“我本以爲,你不會把這場談話當回事。”凱蒂小姐微笑道。“甚至只是將這場談話當成一場笑話。”
“我也想,可是我的身體做不到。”楚雲說道。
“只是談話而已。並不會威脅到令夫人的任何安全問題。”凱蒂小姐微笑道。“面子丟了也就丟了。我相信蘇老闆不會太在意。”
“我在意。”楚雲說道。
說罷,他的視線投向了國會中心。
愛麗絲議員,已經緩緩坐在了蘇明月的正對面。
作爲此次談話的核心骨幹之一。
愛麗絲議員將是第一個發言,並拉開這場談話序幕的人。
她坐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視線平穩地凝視着蘇明月。
這場談話,她期待已久。
儘管今天的她需要剋制自己的情感,甚至自己的才華。
可她依舊很享受此刻的舞臺。
她很清楚,今天這場談話,極有可能決定了她未來在政壇上的高度。
她必須將自己的全部才華展現出來。
“如果不是爲了照顧兩國之間的邦交。”愛麗絲議員開口便直指人心。“你會被視作我國的危險份子。你會成爲帝國的公敵!”
“蘇老闆。你正在一步步蠶食我國的信息安全。我們甚至有理由相信,你是帶着政治任務,在華爾街建立自己的事業。”
“我們也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認爲你是一名高級的商業間諜。”
愛麗絲議員語出驚人,斬釘截鐵地說道:“除非,你立刻取消你在華爾街的所有產業,一證清白。”
此言落地。
可謂一錘定音。
可謂直衝靈魂。
愛麗絲議員的話語,太狠辣了。
也一下子就把蘇明月逼迫到了牆角。
逼迫到了她難以挽回的地步。
更可謂是開局,就定下了基調。
要麼,就是與帝國爲敵。
要麼,就解除自己在華爾街的全部產業,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面對愛麗絲議員如此狠辣的質問。
如此擲地有聲的恐嚇。
蘇明月神色平靜,絕美的容顏上,不露任何怯懦之色。
“我只是一名遵紀守法的商人。”蘇明月口吻平靜的說道。“我之所以來到華爾街打拼事業,是因爲這裡足夠包容,並有着全世界最龐大的商業市場。以及對外來者的兼容性。”
“如果我的成功,妨礙了本地人的利益。影響了你們更關心,也更重視的別人的利益。我可以退出。”
蘇明月的回答,也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們沒想到蘇明月會退出得如此痛快。連一點兒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但你們必須補償我的聲譽。必須告訴全世界,我蘇明月不是畏罪潛逃。而是被你們不公平的待遇,趕走的。”蘇明月話音剛落,全場一片譁然。
這如何補償聲譽?
又怎能告訴全世界,華爾街是一個不歡迎外來者的全世界最大的商業市場?
真要說了,頭號帝國的地位、威嚴,如何得到保障?
現場的譁然聲很大。
凱蒂卻微微眯起眸子,緩緩收回了視線。
“令夫人的口才,也是非常了得的了。我還很少能看到愛麗絲在言語上的爭鋒不佔上風。”凱蒂小姐緩緩說道。“看來令夫人今天會讓愛麗絲議員吃盡苦頭。”
“她的口才很一般。”楚雲抿脣說道。“她在家裡,甚至惜字如金。”
“惜字如金不代表口才一般。只證明她不喜歡說話而已。”凱蒂小姐微笑道。“但只要開口,她就會說出讓人難以招架的言論。”
“你似乎比我更瞭解我的老婆。”楚雲挑眉。
“任何與楚先生有關的東西,我都感興趣。”凱蒂小姐玩味道。“尤其是在楚先生與總統先生私會之後,我更有興趣了。”
楚雲聞言,心中自有計較。
總統先生用暗殺的行動來見自己一面。旁人或許猜不透其中的內幕。凱蒂小姐或許多少能夠察覺到一些。
要不然,總統先生殺自己的理由是什麼?
哪怕能給出一萬個。
在凱蒂小姐這兒,都會顯得十分蒼白。
否則,她此刻也說不出這樣一番話來。
不過此時此刻。楚雲沒興趣跟凱蒂小姐討論這樣的話題。
他更在意的,是頂樑的反應。
以及在這場國會談話中所面臨的挑釁和攻擊。
愛麗絲的鋒芒,明顯有所收斂。
哪怕她看起來異常鋒利。
但從立腳點,乃至於對頂樑的攻勢來說。她應該是有所收斂的。
否則,她會更加惡毒,更加不給頂樑留退路。
“華爾街歡迎任何有能力有才華的商人入住。但前提是,維護我們國家的利益、聲譽,以及信息安全。”愛麗絲議員斬釘截鐵地說道。“只有拿出將我們的國家視作自己國土的情懷,我們才能拿出相對等的待遇。如果蘇老闆想要窺覬我們的信息,想要攪亂我們的市場。那麼抱歉——”
“你就是我們帝國的敵人。”愛麗絲議員一字一頓地說道。“而這,並非不公平待遇。僅僅只是帝國對待敵人的態度。”
“對待朋友,我們伸出雙臂,給予友誼。”愛麗絲議員平靜說道。“對待敵人,我們將毫不留情!”
“如果你非要將我視作你們帝國的敵人。”蘇明月淡淡說道。“我只能說。心胸狹隘者,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草木皆兵。而心胸開闊者。甚至能與敵人爲伍。因爲他們足夠自信,也能夠面對任何挑戰。”
“看起來——”
蘇明月目光鋒利地環顧四周:“所謂的頭號帝國,已經逐漸變得不再自信了。”
“至少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們正在向世人傳遞一個信號。一個不夠開闊,不夠自信的信號。”
國會談話。
已逐漸成爲一場爭鋒相對的口頭“互毆”。
而事實上,國會談話一向如此。
當君子過後。
小人談話,纔是真正的主場。
用自己的理論去攻擊對方的觀點。
讓自己佔據絕對的上風。
然後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打倒對方。
這就是政治。
也是最基礎的辯論。
談話的藝術,本就是靠辯論提升精彩度的。
蘇明月深諳此道。
愛麗絲議員又何嘗不是?
她的言論足夠精彩。也非常讓本土提氣。
可此刻她提出的觀點,並不足以打敗蘇明月。也無法壓制住蘇明月的氣焰。
很快。一名年齡更大,看起來就老氣橫秋的議員接通了麥克風。併發出了引人注意的咳嗽聲。
“蘇老闆年紀輕輕,卻有這麼了不起的口才和談話能力。難怪能達到今天的高度。”老議員語重心長的說道。“但今天這場國會談話,官方並不是要和你做意氣之爭。而是要提醒你,要警告你。放下你手中的刀。放棄你對我國民衆的歹毒念頭。收起你的僞裝和虛僞。然後——”
“滾出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