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謫仙猛不猛,楚雲也沒親自體會過。
但作爲紅牆第一強者。
作爲連劍聖都有把握吃下的年輕強者。
這樣的李謫仙,是值得重視的。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楚雲始終覺得李謫仙有點古怪。
哪怕他的所有反應都非常正常,也符合他的個性。但楚雲卻嗅到了微妙的氣息。
在任何場合之下都正常,反而顯得不太正常。
……
某家酒店的貴賓室內。
官世恆剛做了一個鬆骨的spa。
最近工作量很大,他也折騰的很辛苦。做一個按摩放鬆一下,是官世恆很享受的娛樂。
但貴賓室除了官世恆,還有一個穿着寬鬆浴袍的男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林萬里。
“宋靖和楚雲見了面。還一起吃了飯。就連盧慶之,也被李謫仙叫過去了。看起來應該是在談大事。甚至是和咱們正在做的事兒有關。”林萬里微微皺眉道。“宋靖很有可能成爲擋在我們面前的絆腳石。”
官世恆點了一支菸,吹了吹杯中的茶葉,然後緩緩抿了一口道:“你把問題想簡單了。”
想簡單了?
宋靖和楚雲見面,自己已經想的足夠複雜了。
甚至聯想到了所有可能。
官世恆卻覺得自己想簡單了。
他有些匪夷所思。也不明白官世恆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比如呢?”林萬里皺眉問道。
他也想知道,楚雲宋靖的這次見面,究竟能複雜到什麼程度。
“宋靖已經在啓動他的計劃了。”官世恆說道。“真正的人生大計。”
林萬里好奇道:“他的人生大計是什麼?”
“做紅牆第一人。”官世恆說道。
“紅牆第一人輪得到他?”林萬里撇嘴。
不是他看不起宋靖。
光是坐在眼前的官世恆,就足夠讓宋靖狠狠地喝一壺了。
他宋靖要想成爲紅牆年輕一輩的第一人,得打拼成什麼樣子,得努力到什麼程度纔有可能?
林萬里困惑地望向官世恆。
“不要小看他。”官世恆抽了一口煙,神情冷峻地說道。“他比你想象中還要有城府。他也一直是他父母的驕傲。”
“很多孩子,都是自己父母的驕傲。”林萬里說道。“但未必就能成大事。”
“但宋靖不一樣。”官世恆搖搖頭。“我和他打過交道。甚至和他當過親戚。”
官世恆說罷,動作熟練地彈了彈菸灰:“他城府至深,遠不是當前所表現出來的這些。”
“那他這次見楚雲的目的是爲什麼?”林萬里問道。
“他或許想從楚雲的嘴裡,知道有關我的秘密。從而制裁我,甚至在未來的鬥爭中,壓我一頭。”官世恆說道。
“這也是我能夠猜測到的。”林萬里微微點頭。“但那些所謂的秘密並不成立。更甚至——”
頓了頓,官世恆反問道:“以你對楚雲的瞭解,你覺得他會泄露這些消息嗎?”
“他不會。”官世恆搖頭。“他是一個有道德的男人。也是我敬佩楚雲的地方。”
“所以宋靖並不能在這場見面中,得到什麼實質的好處。也無法讓他的計劃得逞。”林萬里說道。
官世恆搖搖頭,說道:“只要他們見了,目的就已經達成了。而且不僅僅是你見到的,還有你沒見到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了。”
“你說的太深了,我有點聽不懂。”林萬里搖頭。
“宋靖在嘗試着和所有人做朋友。並讓他的這些朋友,成爲不死不休的敵人。”官世恆眯眼說道。“這在我們圈子裡很常見,但能做到他這份上的,卻並不多。”
“你的意思是,他在挑撥你和楚雲之間的關係?”林萬里好奇問道。
“可以這麼理解。”官世恆說道。
“但你和楚雲之間的關係,本就劍拔弩張了。還需要他宋靖多此一舉?”林萬里反問道。
“只是劍拔弩張,只是我單方面要除掉楚雲。矛盾,還有升級的空間。宋靖也並不認爲,當前的衝突足以讓我們玉石俱焚。”官世恆說道。“畢竟,我是官家未來的繼承人。而他,是楚家唯一的血脈。宋靖不相信也不確認我們最終會玉石俱焚,所以他在添油加醋。他希望我們最好互相殘殺。”
“按照你的闡述,應該不止這些。”林萬里意味深長地問道。“宋靖在這場見面中,還做了什麼其他事兒嗎?”
“他還激化了楚雲和李謫仙之間的衝突。”官世恆掌握了第一手情報,他人雖然不在現場,卻彷彿就坐在一旁觀看了整個飯局一樣。
對其中的細節,可謂瞭如指掌。
林萬里挑眉道:“李謫仙?”
“是的。被譽爲我們紅牆第一強者的李謫仙。”官世恆淡淡說道。“事實上,他的武道境界,的確稱得上紅牆第一人。哪怕是當年的劍聖,也壓不住這個年輕強者。”
“那宋靖憑什麼挑撥離間?楚雲和李謫仙難道看不出其中的破綻嗎?”林萬里問道。
“看不看的出來,是他們的事兒。我只是在陳述宋靖的目的。而且這場飯局,他的目的應該都已經達到了。”官世恆微微眯起眸子道。“他也啓動了他的人生大計。”
“李謫仙呢?”林萬里反問道。“我始終覺得,一個武道智慧高於常人的強者,他的情商和智商,也不會太低。”
“這也是我的個人認知。”官世恆一字一頓道。“所以說到底,誰在利用誰,誰在迷惑誰,只有等大結局的那一天,才能見分曉。”
林萬里聞言,忍不住愣了愣。
紅牆鬥爭,的確太過複雜。
光是這羣年輕一輩,就有如此恐怖的鬥爭層次。那羣真正問鼎的大人物,又將如何?
林萬里不想牽扯太深。
他的目的很簡單,幫官世恆做事。然後重現林家的榮光。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一個你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官世恆點上了第二支菸。
林萬里疑惑道:“什麼問題?”
“林家重現已經就在眼前。你有沒有考慮過,將來的林家會如何發展?”官世恆說道。“我是說,在林家得到紅牆認可,能夠出現在臺面上之後。”
“暫時還沒有考慮過。”官世恆說道。
“那會是誰,來執掌大權呢?你自己,還是從你的兒女中挑選一個?”官世恆繼續問道。
“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着我。”林萬里說道。
“最後。”官世恆深深看了林萬里一眼。“當林家再度崛起,當林家重回檯面上。你可知道,林家的身上,必將貼上我們官家的標籤。這是你應該能夠想到的。也是你必須去接受的。”
“當然。”林萬里重重點頭。“只要林家再度崛起,官家就是我們的恩人。我們也勢必會對官家馬首是瞻。”
“但我並沒有從你的口吻中,聽到真誠的投誠。”官世恆緩緩說道。“或許,是因爲你心不夠誠。”
“並不是。”林萬里搖頭說道。
“那是爲什麼?”官世恆問道。
“因爲現在我並沒有看到林家的崛起。”林萬里說道。“我無法想象一個虛空的存在,然後去投誠官家。”
“那倒也是。”官世恆微微點頭。“答應你的事兒,我一定會做到。官家也一定會做到。現在,就看你的表現了。”
“我正在努力籌備。”林萬里說道。
籌備一場隆重且盛大的刺殺。
殺楚雲,並不是簡單的事兒。
尤其是伴隨着楚雲的成長,他身世背景的曝光。
要想殺這樣一個強大而可怕的年輕強者,是非常困難的。執行難度也是異常高的。
林萬里必須慎之又慎。
可既然官世恆提到了這件事。林萬里也忍不住開口說道:“據我的瞭解。您一直安排人在我女兒林幽妙的身邊?”
官世恆聞言,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我想知道理由。”林萬里說道。
“我給你許諾了。在林家方面的工作,也已經展開了很多。我們是有付出的,甚至是很大的付出。”官世恆深深看了林萬里一眼。“我們也怕投資了沒有回報。怕你會中途放棄,甚至跑路。”
“所以您在拿我女兒的人身安全威脅我?”林萬里問道。
“我把這視作談判籌碼,而非威脅。”官世恆說道。“最起碼,當我找不到你的時候,還能找到你的女兒。”
說罷,官世恆掃視了林萬里一眼:“難道我爲自己的投資買一點保險,也會激怒你嗎?”
“正常。”林萬里點頭。“我只是單純的好奇,所以纔想到問一問。”
“哦。”官世恆微微點頭,陷入了沉默。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與林萬里交談。
他的目標很明確。
爲林家做了努力,自然是要求回報的。而林萬里既然上了這艘船,就絕對不允許中途下船。這會激怒官世恆,也會激怒整個官家。
官家,是不允許被忽悠,被欺騙的!
談話結束。
林萬里回房穿戴整齊,然後離開了貴賓室。
他最近和官世恆走的比較近。一方面是提供情報,另一方面,也是向官世恆彙報情況。
暗殺楚雲,絕非小事。
失敗率之高,所遭遇的報復之沉重,是林萬里能夠想象到的。
哪怕是成功了。
也必將遭受恐怖的報復。
他必須捋順所有頭緒。
坐上車。
林萬里本要回家休息。
手機卻傳來一條短信。
一條他本可以忽視,卻終究沒有忽視的短信。
“你一定要殺楚雲嗎?”
短信,是林幽妙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