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堂深深看了李藥師一眼。
他不明白李藥師叛變的目的是什麼。
但能得到蕭如是的信任，這並非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尤其是，大哥的死，李藥師還是直接參與者。
這更從某種角度來說，證明了李藥師能走到今天究竟有多麼的困難。
此刻。
他爲了得到古堡的足夠信任，甚至不惜自斷一臂。
傳奇強者自斷一臂，這是何等的恐怖？
又是何等的讓人匪夷所思？
李藥師剛一出手，楚中堂就看出了他的實力。
真要出全力決鬥，楚中堂自忖更勝一籌，但必定是慘勝。
而此刻，李藥師卻自斷一臂。
斷的如此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很顯然，在來之前，李藥師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古堡經歷這三十多年，底蘊之深厚，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而一號更是深不可測，極少露面。就連我，平均三年才能見到一面。每一次見，都能夠有明顯的感覺，他一直在變強。已經強大到讓人捉摸不透的地步了。”李藥師眯眼說道。“我有時候甚至在想，哪怕楚殤如今還活着，他還鬥得過一號嗎？”
楚中堂眯眼說道：“如果我大哥還活着，他必能打敗一號。”
“其實你的天賦和實力，並不在楚殤之下。”李藥師緩緩說道。“只可惜，你無法做到像你大哥那樣，一心撲在武道之中。”
楚中堂淡淡說道：“人這一生，本就不止武道一件事。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全神貫注？”
“可即便如此。”李藥師微笑道。“我也不覺得你在武道方面的精進，比你大哥差多少。”
“更甚至——”李藥師繼而說道。“你和厄難，是我唯二能夠想象到，能嘗試着挑戰一下一號的人選。除此二人，再無第三人選。”
“你在暗示我？”楚中堂問道。
“不，是明示。”李藥師搖頭。“在你認爲楚雲無法戰勝你之前。不要讓他去找一號。那無異於送死。”
“他想做什麼，沒人攔得住他。”楚中堂搖頭說道。“這孩子，也一直在創造奇蹟。”
“奇蹟，是碰運氣，是有好運或者厄運的。一旦輸了，那纔是真的一敗塗地。”李藥師說道。
“我更關心他這一次能否破格。”楚中堂說道。“需要我給你找醫生嗎？”
“你忘了。我本就是最好的醫生？”李藥師微笑道。
“如果是薛神醫幫你治療呢？”楚中堂說道。
“那倒可以試試。”李藥師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楚家。
三十多年前。
他被掃地出門。
如今，他重回故里，卻懷揣着截然不同的心境。
這條胳膊，斷的值得嗎？
他脣角含笑。
大抵是值得的。
目送李藥師離開。
楚中堂打了一通電話。
是打給蕭如是的。
“他走了。”楚中堂說道。“並且自斷一臂。”
“嗯。”電話那頭的蕭如是口吻平淡道。“他很聰明，知道如何重獲古堡的信任。”
“爲什麼要相信他？”楚中堂問道。“大哥的死，他是參與者。”
他的語氣中，沒有太強烈的質問。
他也從不認爲蕭如是對大哥的死，比自己的傷痛少。
蕭如是這麼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我可以不說嗎？”蕭如是冷淡道。
“可以。”楚中堂淡淡點頭。“當我沒問。”
“楚雲正在與古堡強者酣戰。”楚中堂沉凝了片刻，岔開了話題。“這一次契機，是他破格的最佳時機。錯過了，等下一次機遇再來，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所以不要幫他。讓他獨自面對這一切。”蕭如是說道。
“李藥師說，並不確定一號是否會出手。”楚中堂說道。“如果他出手，我想介入。”
“他不會親自出手。這是默契。”蕭如是說道。
“不需要他親自出手。他身邊的強者，也足夠恐怖。”楚中堂說道。
“只要不是他親自出手，你就不能介入。”蕭如是說道。“沒人可以代替他迎接強者的挑戰。”
“任何一個武道強者的崛起，都是靠自身打出來的。這一點， 你比我更瞭解。”蕭如是說道。
“你真的就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安危？”楚中堂皺眉說道。“他已經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至親了。如果出現半點閃失，你怎麼辦？”
“你關心嫂子的力度，太大了。”蕭如是淡淡說道。“你哥如果還在，會抽你的。”
楚中堂皺眉。
他聽出蕭如是不想探討此事。
但對楚中堂來說，他的確無法理解蕭如是身爲母親，能對楚雲的關懷少到如此淡薄的程度。
他知道。這不是蕭如是的本心。
可她憑什麼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她又是靠什麼信念，支撐着她做到這一步？
短暫的沉默之後。楚中堂選擇了掛斷電話。
然後點了一支菸，端起茶杯道：“哥。或許今晚，你的兒子真的會讓整個古堡感到震驚。也會讓整個武道世界，大吃一驚。”
楚殤。
是那個時代的第一位傳奇強者。
至少是明面上的第一個。
所以，他才稱得上武道第一人。
而現在。尤其是年輕一輩，楚雲也極有可能成爲第一個。
如果他能熬過這一關的話。
“你會爲你的兒子感到驕傲。”
……
中年人在古堡護法雙雙殞命之時，終於選擇了出手。
他最後一把刀。
就是他的命。
他趁着楚雲修整之際，陡然施展殺招。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他逼近了接連斬殺數人的楚雲。
他知道，這是今晚最後的機會，也是絕佳的機會。
他相信此刻的楚雲已經處於虛弱狀態。
至少是暫時的虛弱。
此刻不出手，他必敗無疑！
“你知道嗎？”
在中年人逼近之時，楚雲忽然薄脣微張道：“在我眼裡，你的動作太慢了。慢到我閉着眼睛，都不會被你偷襲成功。”
“這或許就是境界懸殊帶來的差距吧。”楚雲緩緩拔刀。
手起。
刀落。
中年男子人頭落地。
轉身。
楚雲環顧那氤氳的湖面，神情漠然道：“出來吧。難道你們古堡的強者，都喜歡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