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是沒有回答老和尚這個問題。
她只是擡手觸摸那斑駁的城牆。紅脣微張道:“建國至今,這座紅牆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沒人可以摧毀它,也沒人可以打敗它。不是因爲這座城牆有多麼的堅不可摧。而是在這座城牆的背後,有無數的戰士,守護着他。”
“他楚殤再強大。”蕭如是質問道。“憑什麼可以變更這一切?”
老和尚忽然有些匪夷所思地說道:“我從您的話來分析。楚殤似乎真成了一個國賊。”
“如果做的事兒,會傷害這座紅牆。他就是國賊。”蕭如是毫不客氣地說道。
老和尚微微點頭:“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有機會去挑戰他了。我一直想知道,他是否真有您說的那麼強大。”
“我希望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蕭如是平靜地說道。“儘管只是希望。”
“你如果真的去挑戰他。必有一死。”蕭如是說道。
“生死有命。”老和尚微笑道。“但如果最終會心平氣和的老死,倒不如提前幾年,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兒。”
蕭如是微微皺眉,沒有多說什麼。
……
一夜無話。
楚雲一早起牀,就聽到了客廳傳來吵雜聲。
果然,蕭如是在陪英雄吃早餐。
蘇明月也吃的很安靜,很低調。
雖然大家不在同一個屋檐下睡覺。
可吃飯休閒都在一起,難免會對家裡的氣氛,造成較大的影響。
楚雲洗漱後,垂着頭吃了頓早餐。
然後就被英雄偷偷摸摸地拽進了兒童房。
平時這個時候,都是蕭如是陪她的。
今天英雄這古怪的舉止,楚雲是有點意外的。
當然,也不是特別意外。
畢竟苦熬了幾天,英雄挺不住了,也是理所應當。
要擱在楚雲天天跟蕭如是同在一個屋子裡玩耍,能有什麼好玩的?
精神壓力還賊大。
楚雲心疼壞了。
蹲在地上,摸着英雄的小腦袋問道:“是不是壓力太大,受不了了?要不老爸今兒帶你去遊樂場放鬆一下?天天在家裡學習,難免也會疲憊。相信奶奶不會拒絕的。”
“不用啊。”英雄搖搖頭,天真爛漫地看了楚雲一眼。“我就是想告訴你。以後不要有事沒事來房間打擾我和奶奶。”
“——”
楚雲滿臉黑線,沉聲問道:“什麼意思?”
“奶奶教我的很多東西,是媽媽都不知道的。”楚雲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學的很開心。”
“你沒覺得有壓力嗎?”楚雲納悶道。
“第一天的確有點壓力。”英雄微微點頭說道。“但後面就習慣了。而且還覺得奶奶的授課方式很有趣。”
頓了頓,英雄好奇問道:“奶奶以前當過老師嗎?”
楚雲翻了個白眼。
虧自己還擔心的夠嗆。原來你還沉迷進去了?
“奶奶以前是你老媽的老師。是專門教高材生的。”楚雲坦誠的說道。也不想在背後黑老媽。
“難怪。”英雄若有所思地說道。“老爸,我就是跟你說一下。以後不要打擾我們,我學的很認真。”
楚雲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年紀輕輕就這麼囉嗦。長大了還得了?”
楚雲灰頭土臉地走出兒童房間。
正好迎面撞上了蕭如是。
“您請進。”楚雲擡手說道。
“任何事兒,都是靠實際行動來證明的。靠嘴巴就有用,那還要雙手雙腳幹什麼?”蕭如是淡淡說道。
楚雲落荒而逃,離開了蘇家。
按慣例,他先送頂樑上班。
路上,二人也討論了一下有關英雄的教育問題。
原本,他們是希望儘早把孩子送到學校,學習更系統也更先進的知識。順便讓孩子學習如何去融入社會和集體。
但現在,他們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來是英雄年紀還小,暫時還沒這個必要。
二來,則是蕭如是的到來,讓這個計劃失去了本來的價值。
蕭如是願意主動承擔教導英雄的重擔。
既可以分擔頂樑的時間壓力。
又可以讓楚雲更踏實的處理自己的私事。
當然,最關鍵的是。
這世上還有比蕭如是更完美的老師嗎?
而最離譜的是,英雄居然還很喜歡蕭如是的授課方式。覺得生動活潑,十分有趣。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英雄難不成還跟蕭如是是一個屬性的?
“這樣挺好。”頂樑紅脣微張,莞爾說道。“英雄能跟婆婆相處到一起去。反倒是省去了我們很多麻煩。”
楚雲點頭說道:“就怕她不夠長性。再過一陣子就膩歪了。”
“英雄不是一個沒耐心的孩子。尤其是面對知識的時候。”頂樑緩緩說道。“她會好好和婆婆相處的。”
“那樣就最好了。”楚雲微微點頭。
送頂樑上班後。
楚雲則是把車交給了陳生。
其實最近,楚雲不怎麼喊陳生了。
畢竟阿離懷孕了,他希望陳生多陪陪小丫頭。
但陳生的事業心還是太重了。
尤其是近期,他只要沒事做,就會跟着楚雲。
一來是關心近況,二來,則是對八卦有強烈的興趣。
楚雲不知道,阿離可不希望陳生天天呆在身邊。
跟着楚雲挖掘八卦,晚上吃宵夜聽八卦,不香嗎?
“今兒要去哪兒?”陳生一上車就問道。
“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楚雲隨口說道。
“我哪兒也不想去啊。”陳生說道。“而且我是司機,我想去哪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也是。”楚雲搖頭說道。“哪兒都不想去。尤其是不想回家。”
陳生咧嘴笑了笑。聳肩說道:“那就到處轉轉。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陳生駕車到處溜達。
在燕京城廝混了幾年。
他對整個燕京城的格局,都已經瞭如指掌了。
就算閉着眼睛,也不會迷路。
再加上阿離有點吃貨的屬性。有事沒事就帶着陳生穿街走巷,找哪些犄角旮旯的美食去品嚐。
現在的陳生,也算是半個老燕京人了。
至少對路面的熟悉程度,算是老燕京人了。
二人駕車溜達了一圈。
鬼使神差的,陳生彷彿是養成了肌肉記憶,又把車開到了紅牆門口。
“來都來了。進去轉轉?”陳生哭笑不得。
“隨你。”楚雲微微點頭。也沒反駁什麼。
更沒追究陳生是故意的,還是真的鬼使神差。
陳生把車開進紅牆。
楚雲忽然臨時起意,指了指路邊道:“往那邊開。”
陳生見狀,玩味地問道:“去找楚河?”
“嗯。”楚雲點點頭,說道。“畢竟是我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去看看他在紅牆過的怎麼樣。”
陳生也沒再多問。
把車停在附近後。陳生叼着煙,沿着人工湖轉圈欣賞風景。
把楚雲一個人丟在了一邊。
他要去找弟弟敘舊。陳生當然不會跟上去。也沒那必要。
當楚雲來到房子附近時。
他看到了楚河的身影。
他就在前院晾衣服。
一身休閒短裝穿在身上,明明天氣還比較涼。可他似乎絲毫感受不到冷意。
就這麼穿着短袖在晾衣服。
陽光正好。
雖然溫度不高,卻十分的明媚。
光線揮灑在他還算英俊的臉龐上,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生動。充滿朝氣。
這一刻,楚雲忽然生出了老年人的唏噓:年輕真好。
相比較楚河,楚雲的確不年輕了。
他成家了。
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再過幾年,他就算自稱中年人,也不會有人意外了。
但楚河,卻是正兒八經的年輕人。
陽光,積極向上。
充滿朝氣。
整個人看起來,都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楚雲走上前,打趣問道:“不是給你安排了洗衣機嗎?怎麼還在外面晾衣服。”
“陽光烘乾的味道,我比較喜歡。”楚河口吻平和地說道。
楚雲笑了笑,也沒有強加解釋什麼。
更沒有給楚河科普。
反而是搬出兩把椅子,一壺茶。
就這麼坐在了晾衣服的院子裡。
明明是兩個身份不同尋常的強大青年。
所作所爲,卻如同兩個老年人一樣。充滿了暮氣。
“你抽菸嗎?”楚雲隨口問道。
“不抽。”楚河搖頭說道。“我聽說,你也戒菸了。”
“是啊。”楚雲微笑道。“爲了孩子。”
頓了頓,楚雲又問道:“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楚河搖頭。“聽說,你有很多紅顏知己。”
“這個問題比較隱私。”楚雲搖搖頭。“我不是很方便告訴你。”
“我只是隨口一問,不需要你一定回答。”楚河說道。
“在父親給你下達指令之前。你就打算一直在這兒毫無目的的生活下去?”楚雲主動找到了主題。
“是的。”楚河點頭。
“如果他一輩子也不給你下達指令呢?”楚雲問道。
“那就證明父親希望我一輩子平靜地度過。”楚河說道。
“你能夠接受?”楚雲反問道。
“爲什麼不接受?”楚河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把你培養的這麼優秀。”楚雲說道。“肯定不會讓你平凡地過一輩子。這一點,我知道,你應該也知道。”
“不重要。”楚河搖頭說道。
停頓了片刻。
楚河主動問道:“你這輩子,崇拜過什麼人嗎?有將其視作爲偶像,人生的終極榜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