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給自己煮了一壺濃茶。還拿了些糕點小吃。
然後又重回閨房，坐在牀邊。
“我喝完茶就走。你睡你的。”楚雲抿了一口茶。
想了想。遏制了抽菸的衝動。
倒春寒時節，氣溫還很低。
門窗緊閉，抽菸太污染空氣。破壞葉教授的睡眠質量。
楚雲喝茶吃點心，神情淡然。
這幾日辦葉老身後事。累的是葉教授。他只是全程陪同，倒也沒賣什麼體力。
他留在葉公館，主要是防止先生去而復返。
連葉老他都敢殺。楚雲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先生不敢做的。
葉教授重新閉上眸子，緊了緊被褥。
她疲憊不堪，精疲力盡。
甫一閉上眼，便只覺得頭暈目眩，嬌軀發軟。
很快就進入了夢想。
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楚雲也不知何時離開了葉公館。牀邊的椅子上空空如也。茶喝光了，點心糕點也吃沒了。牀邊留下一頁紙，寫的密密麻麻，字跡潦草。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獨的轉個不停…”
“這是我唯一能記全歌詞的一首歌。初一那年，我進了校合唱團。還當了主唱。後來因爲五音不全，被擼到最後一排打醬油。說起來…”
“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好好活着。明天會更好。”
葉教授怔怔地拿着這張紙，恢復氣血的俏臉上掠過一抹暖意。
她拿出手機，給楚雲發了一條短信。
“謝謝。”
叮咚。
剛發完，楚雲就回了。
“就這？”
還沒等葉教授反應過來。楚雲傳來一張張牙舞爪的照片。還配了一句話：“火辣自拍照呢？我做這麼多，一句謝謝就想打發我？”
葉教授微微牽動脣角。
但情緒委實不高，很快又恢復平靜。
“氣氛不適合。等我情緒穩定了。送你一份精美套圖。”
發完，葉教授進浴室洗了個澡。將身上的晦氣沖刷乾淨。
然後便來到主建築吃早餐。
父母在，大哥也在。可所有人的臉上都蒙着陰霾，情緒低落。
打過招呼，葉教授入席就餐。
她坐姿依舊優雅，吃相仍然端莊。
眉宇間的悲慟，已漸漸淡去。
雙眸中，聚集了一抹堅毅之色。
“小妹。”
葉選軍放下碗筷，表情嚴峻道：“不管如何，你都要堅持下去。未來的葉公館，就靠你了。”
說得難聽點，葉選軍推卸責任，將葉公館重擔託付給葉教授。而樂觀點說，葉選軍沒有爭權奪利之心。
否則葉老一走，葉公館必亂。
“我知道。”葉教授喝了一口稀飯，抿脣道。“爸媽，大哥，你們放心。我不會讓爺爺失望。未來的葉公館，只會更強大。”
葉守天夫婦看了女兒一眼，心中嘆息。到了這節骨眼，老爺子對葉公館衆人的評價，纔算徹底驗證。
唯有葉教授，才具備扛大旗的氣魄。
其他人，有心無力。甚至連這份心都沒有。
葉選軍鐵了心要在軍部打拼，對商界之事毫無興趣。若強行讓他扛大旗，只會一損俱損。
結束了早餐。
葉教授來到後院，打掃爺爺的故居。
葉選軍也輕手輕腳地跟了過來。
“昨晚楚雲走的時候，我和他聊了兩句。”葉選軍抿脣說道。
葉教授沒出聲。安靜地掃地。
“本來爸媽想親自和他談。被我攔住了。”葉選軍緩緩說道。“他們的意思是。入了葉公館，成了你的夫婿。做這一切才名正言順。才合情合理。否則，會遭人話柄。對葉公館聲譽有損。”
葉教授沒回應。依舊低頭打掃。
“我還算了解楚雲的爲人。他幫你，幫咱們葉公館。大多是與你的私交，念及情分。”葉選軍嘆了口氣。“但說句自私的話，我也挺希望你和他能有個名分。所以旁敲側擊地試探了下。”
“結果呢？”葉教授隨口問道。
“他把我打了一頓。”葉選軍板着臉說道。“我打不過他。”
“活該。”葉教授淡淡道。“蘇明月除了出身不如我，哪裡比我差？你憑什麼讓他離開蘇明月？”
“他老婆太寡淡了。毫不風趣。”葉選軍調查過蘇明月，雖然沒窺探其隱私。但大致性格與經歷，也瞭然於胸。
畢竟是妹妹的情敵，得考慮周全。
“你罵我恬不知恥，風騷露骨？”葉教授扶正了因那晚激鬥而傾斜的字畫。
“你比她有女人味。更吸引男人。”葉選軍擲地有聲道。
這點自信，當哥哥的他還是有的。
“你錯了。”葉教授紅脣微張道。“我只不過比她多點花樣。多點小聰明。她也不是不會，而是不屑。”
葉選軍挑眉道：“小妹，你這是長他人志氣。”
“我什麼出身？葉公館繼承人。爺爺培養多年，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你說她寡淡。說她毫無風趣。可對待感情，真正寡淡的是我。”
葉教授拿起一塊手帕，拭擦書桌：“我的基因，骨子裡流淌的，是商人的算計與城府。我凡事三思，利益至上。我並不純粹，甚至可以將所謂的感情。當做談判的籌碼。”
“小妹。你過於妄自菲薄了。”葉選軍皺眉道。
葉教授什麼性情爲人，他這個當大哥的又豈會不知？
她對感情是有潔癖的。活到現在，楚雲大概是唯一她喜歡過的男人。
都這樣了。怎麼還能說自己寡淡呢？
“我可以爲了家族利益。與陸長青定親。”葉教授淡淡說道。
“但你不會嫁給他。爺爺也不會逼你。”葉選軍辯解道。“這說明不了什麼。”
“哥。你還不懂嗎？”葉教授平靜道。“你可以從我身上找一百個一千個優點。也許在普通人的三觀裡，我也沒什麼原則性的缺點。”
“但在感情上，我比不了蘇明月。她的純粹，她的義無反顧。她的決絕。”葉教授一字一頓道。“當她面對楚雲時，目光所及，只有楚雲。”
“而我。會看到很多東西。”
“說難聽點，她這叫沒心眼，癡情。”葉教授語氣淡漠道。“但我，機關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