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木子親自送楚雲回到酒店。
下車時,真田木子忽然問道:“楚先生,您有沒有覺得。和王阿姨聊天,在情緒上能得到極大的釋放?”
楚雲聞言,卻是頗爲意外地點點頭:“的確。”
“王阿姨不僅是舉世著名的心理學家。更擅長揣摩人心。她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善還是惡。”真田木子一字一頓道。
楚雲反問道:“那她覺得你是善還是惡?”
“沒說。”真田木子搖搖頭。“你呢?”
“她都讓我喊阿姨了。我當然是善。”楚雲聳肩道。
“那只是給你母親面子而已。”真田木子抿脣說道。“沒準,只是在利用你呢?”
剛纔在車上,二人已經溝通過了。
真田木子雖然沒詳細說明。但卻透露了時間。
三日後,東京城將有大事發生。真田木子會親自介入。而楚雲是否幫忙。沒人會逼他,看他自己的選擇。
“被這樣一個優雅漂亮的阿姨利用。我認了。”楚雲說道。
真田木子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
“真田小姐。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楚雲推開車門,隔着車窗問道。
“楚先生請說。我知無不言。”真田木子說道。
“如果我不參加,不幫你。你有生命危險嗎?這個任務,是否非常險峻?”楚雲沉聲問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座城。這個國家。”真田木子目光鋒利道。“在公義面前,何必計較個人得失?”
楚雲笑了。
他覺得很荒誕,又很真實。
“真田小姐。如果我的理解沒錯。你應該是東京城最有勢力的大姐大。手裡的很多業務,也都是見不得光的。”楚雲打趣道。“你現在卻正義凜然的跟我講公義,講國家大事。坦白說,我覺得很幽默。”
真田木子眯眼說道:“那楚先生又是否知道。爲什麼您口中的王阿姨,會如此重視我?看好我嗎?”
“爲什麼?”楚雲問道。
“因爲她相信,我和山川組的那些元老不一樣。”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犧牲個人的利益,去成全這座城。這個國家。”真田木子一字一頓道。
“這麼看來,被王阿姨利用的不是我。而是你?”楚雲頗爲惡作劇地說道。挑撥意味濃郁。
真田木子吐出口氣息,忍不住瞪了楚雲一眼:“楚先生,您作爲一個入魔強者。我有必要提醒您,您目前的心理狀態是非常不穩定的。多消化一下內心的負面情緒吧。何必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呢?”
楚雲擺擺手,笑道:“真田小姐,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彼此彼此。”
夜幕深沉。
楚雲踱步走向酒店。卻並沒着急上樓。
他蹲在馬路牙子上,默默爲自己點了一支菸。
經過兩天的安撫,他內心偶有焦慮不安。但整體已經被控制住。
抽了兩口香菸。楚雲從懷裡摸出那張照片。
照片已然泛黃。
可照片中的人兒,卻國色天香。美得驚豔四方。
此女,便是楚雲的母親。
一個被無數人銘記,至今都不敢忘懷的強大女人。
從她出現在楚雲生活中的那一天開始。楚雲未來的日子,便再也無法與她切割開。
但楚雲不後悔。甚至很享受。
他雖從未見過母親。
甚至記憶中,也沒有任何與母親有關的畫面。
但現在,他每一天的生活,都與母親息息相關。恩怨情仇,也都是由母親而引起。
這樣的生活未必是最完美的。
但對楚雲而言,卻能進一步地感受到母親的存在。
他正在生活着——母親曾經擁有的生活。
面對她的敵人,接觸她的故人。
彷彿指尖劃過的空氣,都瀰漫着母親的味道。
“老媽。”楚雲忽然咧開嘴,笑着凝視照片。“我會堅強地走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爲我而驕傲。”
“主人。您不是入魔了嗎?”
耳畔忽然響起一把熟悉且令人愉悅的聲音。
是陳生。
這小子居然跑來東京城了。
“爲什麼我感覺您像個變態?”陳生蹲在楚雲身邊,給自己點了一支菸。然後悠長地吐出一口煙。
“傷好了?”楚雲斜睨了陳生一眼。
“那算什麼傷?”陳生聳肩道。“要不是醫生攔着。老子當晚就辦出院手續,然後痛快喝個三天三夜。主人,我什麼身子骨,您難道還不知道?”
楚雲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他用力拍了拍陳生的肩膀。咧嘴笑道:“走,陪我喝兩杯。”
於是。
一個身心極不健康的傢伙和一個大病初癒的傢伙就這麼興沖沖跑去酒吧。痛快暢飲起來。
酒店內。
蘇明月收到一條短信。
是她的情報部隊發來的。
“先生正在和陳生喝酒。”
蘇明月看完短信,脣角泛起一抹柔軟的淺笑。
陳生來陪楚雲了?
有他在,蘇明月再無牽掛。
她知道。陳生之所以連傷都沒養好就過來。一定是瞭解了楚雲的情況。
他是連爲了保護自己,都可以豁出性命的男人。
爲了楚雲,他又有什麼不敢做,不能做呢?
蘇明月躺在牀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她在努力變強,努力追趕楚雲的腳步。
她每一天都在問自己。自己究竟能爲楚雲做什麼。
她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
期待着終有一天,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楚雲面前。爲他遮風擋雨,爲他衝冠一怒。
自己能做到嗎?
在所有人眼裡都優秀到近乎完美的蘇明月,向自己的內心發出了質問。
……
王阿姨走出別墅。
別墅內的防禦系統則迅速形成移動式。跟隨她的防彈專車前往宮殿。
車內,王阿姨拿出一張照片,輕輕摩挲了幾下。
照片上有三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年僅十五歲的她。
那一年,她風華絕代。他隻手遮天。
而她,於那一年後崛起。
登頂東京城,山河色變。
“陛下。楚雲面對的,是衆神會議。您又何必趟這趟渾水呢?”
副駕駛席上,傳來一把略顯顧慮的聲音。
“因爲我是他的阿姨。”王阿姨紅脣微張道。“因爲,他是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