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抿了口香檳,臉色驟然一斂。不鹹不淡道:“你不僅心理變態。還是個道德底線極其低下的壞女人。朋友妻不可欺這句話,你沒聽過?”
傅晚晴不以爲意,反正她已經被楚雲罵的有點麻木了。
話鋒一轉道:“你有沒有察覺出來什麼?今天這訂婚儀式,我感覺透着股邪性。”
“有嗎?沒感覺。”楚雲點了一支菸。緩緩將酒杯放在一旁的酒桌上。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陳生和阿離,也很識趣地走開了。
“不得了啊。”傅晚晴打量了眼陳生二人。“楚老闆現在出門都開始帶隨從了?而且一帶還帶兩個?”
楚雲冷笑一聲:“不然都跟你一樣沒牌面?連出個門都沒司機?”
傅晚晴玩味道:“看來這是要成長爲大人物的徵兆啊?”
楚雲悶哼一聲,喝酒抽菸。眼神閃爍地掃視全場。
這訂婚儀式的現場氣氛的確不妙。
尤其是眼看着訂婚儀式就要開始了。連鍾靈都在萬衆矚目下登場。楚雲的好哥們唐慶卻始終不見蹤影。
看的出來。鍾家人的表情有些不對。其父母甚至竊竊私語。似乎對唐慶的不守時頗爲不滿。
鍾靈表現得還算鎮定。但那張高級的漂亮臉蛋上,依舊顯露出了一抹不耐之色。
很明顯,她現在聯繫不到唐慶。
也不知道即將與自己舉行訂婚儀式的唐慶,何時才能到場。
如果晚到了。
鍾家會很沒面子。
而如果不到——
這對鍾家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對鍾靈而言,也將成爲她一生中最恥辱的日子!
“你那好哥們不會無端端放鍾靈鴿子吧?”傅晚晴忽然開口問道。
楚雲抽了一口煙,撇嘴道:“我哪裡知道?你跟鍾靈不是也很熟嗎?”
“熟就談不上了。”傅晚晴嘿嘿一笑。“我和她不是一路人。人家是天之嬌女,從小就被衆星拱月的女神。我就是個粗線條的女神經。尿不到一壺。”
楚雲愣了愣。
用尿不到一壺來形容她與鍾靈的關係。
這娘們還真是個女神經。毫無女性優雅與涵養。
楚雲眯眼說道:“那你瞭解她嗎?”
種種跡象表明,今晚這場訂婚儀式不簡單。
包括楚中堂旁敲側擊的暗示,也印證了楚雲的猜測。
但至於究竟會發生什麼。
唐慶又會搞出什麼名堂來。楚雲拿捏不準。
唐慶已經不再是楚雲瞭解的好哥們了。
現在的他,凡事以家族利益爲先。長期在如此氛圍下生活成長。就連他的心性和思維模式,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套用傅晚晴那娘們的形容。他和唐慶,也尿不到一壺。
“勉勉強強吧。”傅晚晴似笑非笑道。“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那好哥們跟這鐘靈,還真是同類人。他們早熟,聰明,甚至狡詐。在我們那個圈子裡。這兩口子都是佼佼者。背景強大,個人能力出衆。就連思維模式,也非常吻合。只要是對自己有利的事兒。哪怕會犧牲很多人的利益,也無所謂。而反過來。如果對他們沒有好處。哪怕只是舉手之勞,他們也懶得去做。”
“風評這麼差?”楚雲挑眉說道。
“風評差?”傅晚晴斜睨了楚雲一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他們這樣的後代。纔是真正優秀的家族後代。要不指望像我這種沒什麼能力,還整天吊兒郎當的傢伙壯大家族?”
傅晚晴雖說粗線條,可對現狀看得很清。也知道要想在圈子裡生存下去。甚至優秀的強大的屹立不倒。靠的,可不是所謂的交情和感情。而是手腕。
傅晚晴不適合走這條路。所以傍上了段阿姨。
鍾靈和唐慶,則是圈子裡的佼佼者。引領潮流的那類。
如今,這兩位傑出後代強強聯姻。對鍾家和唐家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對這二人來說,未來的路,也將會變得非常好走。
曹世金的崩塌。更是讓唐鍾兩家下定決心。要將唐慶培養成獨一檔的青年才俊。
當然,是在大婚之後。
只有成了鍾家的女婿,鍾家纔會花資源培養他。這在某種角度來說,也是一種心照不宣的婚後交易。
楚雲聽完傅晚晴的敘述,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陷入了沉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就要卡到訂婚儀式的時間了。唐慶卻始終沒有露面。
就連許多知曉訂婚儀式時間的客人,也竊竊私語起來。
不對勁啊。
唐慶作爲訂婚人之一。他就算不早些露面招待客人。也不該快到了時間,還不露面嗎?
這裡面透着什麼玄機?
再加上鍾家人的臉色不太好看。
就連唐慶父母的表情,也明顯有些微妙。
不少人猜測,今晚的訂婚儀式,也許會發生預料之外的意外。
“楚先生,能聊兩句嗎?”
不知何時,逐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神情頗爲嚴峻地鍾靈走了過來。
“當然可以。”楚雲作爲客人,卻沒有起身相迎的覺悟。只是微微擺手,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
傅晚晴見狀,也很識趣地走開了。
論在圈子裡的知名度,傅晚晴不算低。論級別,甚至還在走內秀路子的鐘靈之上。
但論出身和家族影響力。傅晚晴就明顯略遜一籌。不是鍾靈的對手。
全程,鍾靈甚至連擡眼看傅晚晴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將其忽略了。當成空氣。
“今天唐慶有聯繫過你嗎?”鍾靈心中不安,隱隱有些憤怒。所以語氣和口吻也頗爲僵硬。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聯繫過。”楚雲點點頭。放下酒杯道。“而且就在半小時前。”
“半小時前?”鍾靈眉頭一蹙。
從下午三四點開始。鍾靈差不多十分鐘就打一個電話。卻始終沒能聯繫上唐慶。
不是電話打不通,就是關機。
最可氣的是,鍾靈打到唐慶的單位。單位領導直接告訴她,唐慶壓根就沒來上班。一大早就請假了。
鍾靈沒想到。唐慶竟然半小時前,還給楚雲打過電話。
怎麼。今晚要跟他舉辦訂婚儀式的是楚雲?
“是啊。”楚雲心平氣和地說道。“唐慶這小子也不知道搞什麼鬼。他直接告訴我,讓我不要參加今晚的訂婚儀式。理由是他不歡迎我。鍾靈小姐,你早上給我打的電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鍾靈眼中閃過寒光。
她隱隱猜到唐慶的意圖了!
“不如。麻煩楚先生給唐慶打一個電話?”鍾靈試探性地說道。
“我打?”楚雲挑眉道。“鍾靈小姐你是知道的。我和他已經鬧的很僵硬了。而且——他今晚不是要和你舉辦訂婚儀式嗎?怎麼人還不出現?你們兩口子是不是鬧矛盾了?”
鍾靈牽了牽嘴角。敷衍道:“早晨起牀的確吵了兩句。但都是小事兒。”
“那你打啊。”楚雲一臉無辜地說道。“馬上就是成家立業的人了。那小子怎麼這麼不靠譜?”
“打過了。”鍾靈深吸一口冷氣。“唐慶不肯接。”
“太過分了!”楚雲嚴肅道。“哪有這麼欺負自己未婚妻的?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小子肯定金屋藏嬌了!”
鍾靈聞言,臉色明顯不太對勁。
她擡眸看了楚雲一眼。口吻冰冷而陰森道:“楚先生。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楚雲一本正經地說道。“唐慶沒準在外面有人了。要不,他怎麼到現在還不肯現身?”
明明鍾靈知道這就是事實。
明明鍾靈知道,唐慶到現在還不肯現身,肯定也是爲了那個女人。甚至是針對今晚的這場訂婚儀式。
可當楚雲說出來之時。她依舊感到無比的憤怒。
高級且漂亮的臉蛋,在瞬間變得鐵青一片。
“楚先生。東西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鍾靈口吻冰冷道。“如果你不願打,就當我沒說。但不要隨意污衊你曾經的兄弟。這會顯得你很沒品。”
“我就是說句極有可能成爲事實的話。怎麼就成了污衊兄弟?”楚雲笑了笑。忽然變得十分輕鬆起來。“再說了。我和他已經決裂了。說是兄弟,太言重了。”
鍾靈後悔來找楚雲了。
此刻來找他,無異於把臉伸過去給楚雲打。
而且這個連曹世金雙腿都敢打斷的傢伙。不僅動手兇猛。動嘴,也同樣惡毒。
“話說回來。唐慶放着你這麼有出身有氣質還漂亮的未婚妻不要。偏偏去外面搞金屋藏嬌。你肯定也是有責任的。是不是平時給他的壓力太大了?還是你們興趣理念不符。在一起生活很辛苦?”楚雲宛若鋼鐵混凝土直男。卻每一字都如鋼針一般,狠狠扎進了鍾靈的心臟。
鍾靈深吸一口冷氣。
剛要開口。
卻只見楚雲揚起酒杯抿了一口,微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鍾靈小姐。你看。”楚雲朝宴會廳門口努嘴道。“你的未婚夫總算姍姍來遲了。”
鍾靈聞言,轉身望向宴會廳大門。
現場所有人,也全都將目光投向了身穿白色西裝,宛若白馬王子的唐慶。
他面帶微笑。鮮衣怒馬。
某一瞬間,楚雲彷彿看見了年少時的唐慶。
他臉上的笑容,是帶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