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很平和。既不刻意冷冽。也沒有裝腔作勢。
他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那銀灰色面具背後的雙眸，透露出深沉之色。
“從此刻開始。武道大會正式開始。具體細節包括大會規矩，大家可以通過手冊進行了解。”
中年男子口吻平靜地說道：“關於武道大會，相信大家都有了些基本的瞭解和認知。是的。在武道大會期間，我們不會過問任何私人恩怨。一旦進入對決，生死有命。大會也不會干預任何形式的決鬥。除非有某位強者自願退出武道大會。否則，必須接受挑戰。且生死不論。”
儘管這名中年男子闡述的規則，衆多強者從踏入禁地之前，就有所耳聞。甚至通過手冊做過了解。
可真當官方透露出這些規則時。
依舊給不少人帶來了不小的負擔和壓力。
簡而言之。從此刻開始。這裡便徹底成爲廝殺地獄。唯一的生存準則，就是打敗敵人，並殺死挑戰者。或是被挑戰者。
除此之外，只有放棄所有的尊嚴和強者驕傲，才能拒絕對方的挑戰，像一頭喪家犬一樣，逃離武道大會禁地。
而這對達到如此武道境界的強者而言，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放棄大會資格這一條。僅限於理論。不會有人去使用。
“爭奪十強席位期間，不限時，也沒有任何規則。直至十強滿額，排位戰即刻終止。”面戴銀灰色面具的中年男子說道。
這也就意味着，一旦十強席位滿額。沒發起過挑戰，或者沒接受過挑戰的大名單強者。自動就當了武道大會的逃兵。和拒絕接受挑戰沒有本質區別。
所以哪怕排位戰沒有時間期限。
可對於每一名大名單強者而言，時間都是非常寶貴的。甚至要與時間賽跑。
“以上。就是這次武道大會的全部規則。”中年男子緩緩站起身。口吻鎮定地說道。“諸位共勉。我在十強飯桌上恭候大駕。”
畫面一閃。
電視屏幕恢復正常。切回到無聊的電視節目。
楚雲側目看了洪十三一眼。他似乎並沒有很在意中年男人闡述的這一切。
他之所以留在這兒看電視，僅僅只是在陪楚雲而已。
“年輕人，你是不是走神了？”楚雲點上一支菸。撇嘴問道。
“沒有。”洪十三搖搖頭，面色平靜道。“我只是在想。電視裡這位中年男人的實力應該不弱。可惜手冊上沒有明確規定。要不然，我想挑戰他。”
楚雲翻了個白眼。
這傢伙還真是狂妄之極。
白天擊斃梵賽因之後，他就向那位傳聲之人發起了挑戰。
此刻，見到電視裡那位中年人。他又犯病了。
“把體力留在十強後不好嗎？”楚雲問道。“爲什麼見到人就想挑戰？”
洪十三沉默了下，用最平靜地口吻說道：“我的心中彷彿有一團火。我不知道怎麼把它壓下去。直覺告訴我。挑戰強者，是最佳途徑。”
楚雲怔了怔。哭笑不得道：“看來你還真是閒的發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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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就是我和你之間的差距吧。”洪十三理性地分析道。“你身經百戰。不會有這樣的念頭。但我過於缺乏實戰經驗。一旦開始，就很難自控。”
“你感覺到心態的變化了？”楚雲追問道。
“嗯。”洪十三點頭道。“很強烈。”
“這其實是個很危險的信號。”楚雲抿脣說道。“你得自己去調節。”
“我知道。”洪十三那原本無比平靜的眼眸中，漸漸有一團異樣的神采在閃爍。“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和你當年一樣入魔？”
“不知道。”楚雲搖頭說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入魔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兒。而且，不是每一個入魔之人，都能像我一樣幸運地走出來。一旦走不出來，就會深陷絕境。難以自拔。”
“我知道。”洪十三依舊點頭。“你在心境方面的定力，肯定比我強大很多。”
楚雲搖搖頭，說道：“我建議你先調整一段時間。等進入十強階段。你再出山。”
洪十三猶豫了一下。點頭。
但他眼裡的那一抹光，卻不曾有絲毫減弱。
“我會努力遵循你的建議。”洪十三抿脣說道。“但我未必做得到。”
楚雲猶豫了一下。
望向洪十三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楚雲早就猜到洪十三的心態出問題了。
從他殺梵賽因之時，楚雲就看出來了。
只不過他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主動提出來。
此刻與洪十三交談。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建議。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洪十三先調整一下。
可即便如此。洪十三也無法給出肯定的回答。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做得到！
他心中的那團火，越燒越旺了！
他壓抑了三十年的武道之心。在昨晚一身染血之後，似乎徹底焚燒起來！
這就好像當了一輩子窮人的傢伙，忽然之間一夜暴富。
誰能控制他花錢的衝動？
誰又能告訴他，做一個低調的，奢華的有錢人。不要表現出暴發戶的一面。
話，誰都會說。
可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最起碼。洪十三能夠自知自己的狀態。而不是心智被徹底矇蔽。
客廳內陷入了沉默。
洪十三又閒坐了一會，便緩緩站起身：“早點休息吧。你還沒有接受挑戰。我在十強等你。”
楚雲起身送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有些話說多了你也嫌煩。但入魔真的非常危險。我希望你能遠離。”
“嗯。我知道。”洪十三點頭。緩緩走入了黑暗。
他的前方，彷彿有一隻深淵巨怪張開了血盆大口。將洪十三徹底吞沒。
而楚雲眼中的洪十三。卻是一名能夠斬殺深淵巨怪的恐怖強者。
他是否會被心魔打敗？
還是在這次武道大會上，進行一次完美的蛻變？
沒人知道答案。
就連洪十三自己，也無法給出答案。
“楚雲，謝謝你。”
黑暗中。
洪十三忽然轉身，清秀的臉龐上浮現一抹微笑。
可就連這一抹笑，看在楚雲眼中都顯得尤爲驚心動魄。
他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