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車隊離開阿賴家。
坐在中間賓利車裡的何雲問自己的父親,“爸,我們現在去哪兒?”
何大拿沉吟一下道:“把我的電話拿來,我打給漏牙。”
何雲趕緊給父親找到手機,並翻出漏牙的號碼,撥出之後這就遞給他。
何大拿接過手機,聽了一陣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然後將手機遞迴給何雲。
何雲疑惑的問道:“爸,怎麼了?”
何大拿道:“他不接電話!”
何雲愣了一下,訝然的道:“漏牙這個傢伙,竟然連您的電話也不接,真是有夠大膽的!而且他連江湖道義都不講了,竟然對阿賴的兒子做那麼無恥的事情。我看他多半是真的瘋了。”
何大拿搖搖頭,“我想他不是瘋了,而是找到更大的金主了!”
有奶便是娘。這話說來雖是貶義,貪利忘義,誰給好處就投靠誰。但細細推究,這句話實是人之常情。人活在現實之中,那就得現實一點!
何雲微微愕然,隨即問道:“爸,您是說他已經投靠向呂家?”
何大拿道:“看他現在這樣有恃無恐,肆無忌憚的作事方式,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我也想不出有別的可能了。”
何雲怒道:“這個王八蛋,竟然敢吃碗麪翻碗底,我看他真的是活膩歪了……”
何大拿聽了女兒的話,擺擺手道:“不,如果他真的靠到呂家那邊,那也怪不了他。”
何雲有些急的道:“爸,他投靠了呂家,背叛了我們,您還幫他說話?”
何大拿微搖一下頭,“黑社會,其實和商人沒有什麼兩樣,都是唯利是圖的角色,自從漏牙入獄之後,咱們賭場的迭碼仔也好,放貸也好,通通都交給阿賴去做的,漏牙出獄之後,我雖然極力的從別的生意上給他一點活兒幹,可是他能在咱們這邊分到的油水也越來越少,他表面上雖然什麼都不說,可是我知道他心裡是極不平衡的,同時我也知道,他曾數次試圖和呂家接觸,希望能從他們手裡分一杯羹,儘管呂家從來沒把他當一回事。現如今,我們和呂家的關係已經緊張到隨時要開打的地步,如果這個時候,呂家向漏牙拋出橄欖枝的話,如果換成你是他,你會怎樣做?”
何雲唯之語塞的道:“我……”
何大拿淡漠的道:“你也會選擇和他一樣,投向呂家對不對?”
何雲沉默了,在沉默中開始換位思考。
漏牙是個黑社會,同時也是一幫之主,他可以自己不吃,但他下面的兄弟是要開飯的。既然舊主沒有什麼油水可撈,他爲什麼還死守下去?
江湖道義?這玩意能值多少錢?在真正的金錢利益之下,這東西一文不值。
如果換了她是漏牙,恐怕也會作出一樣的選擇吧!
何雲能夠想明白的,何大拿就更能想明白,所以他雲淡風輕的對女兒道:“漏牙靠向呂家,這是我之前多少預想過的事情,咱們沒辦法怪他,因爲他在我們這兒確實撈不到多少好處!
何雲道:“爸,那這件事情,咱們就這樣坐視不管嗎?”
何大拿搖頭,“當然要管。十八K和水房,原來都是咱們的有力臂膀,他們兩敗俱傷,對咱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何雲道:“可是他們現在這樣子,已經打得不可開交,無法調和了啊!”
何大拿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只能忍痛斷去一臂,保另外一臂了!”
棄卒保車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不棄卒保車,可能滿盤皆輸。
在同一陣營之中卒和車出現窩裡反狀況,這是一件令人十分遺憾的事,可既然無法調和與挽回,那隻能犧牲小的,保住大的。
然而不管怎麼說,和呂家下的這一盤棋,他已經棋差一着了。
何雲聞言,微愣了一下,遲疑的道:“爸,您的意思是說,咱們全力支持水房?”
何大拿點頭,“事到如今,除了這樣外,你覺得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嗎?”
何雲道:“可是如果呂家也像我們一樣,去支持漏牙呢?”
何大拿淡笑道:“這不正
好嗎?反正我們跟他們遲早都是要開打的,現在借阿賴與漏牙的手先過過招,有什麼不好呢?”
何雲沉吟半響,終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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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牙的手機上有很多未接來電。
自從十八K與水房開戰以來,無數人曾給自己打過電話,這些人有的是江湖老大,有的是商界巨鱷,有的是政要大員,有的是至親好友,但不管是誰,打來電話都是說同一件事情,讓他不要再跟阿賴打下去,把水弄混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當然,這些人之中,真正爲漏牙設身處地去考慮的,少之又少,多數是擔心兩人的火拼,會使他們的利益受損失。
這些人雖然各懷鬼胎,但表面的說詞都是語重心腸,苦口婆心,極爲堂皇的,然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聽到他們這樣勸自己,他的心頭就會涌起一股強烈的逆反嫌惡情緒,對他們的話一句都聽不進去,久而久之,心裡甚至生出了極度膩歪的感覺,再也懶得去接這樣的電話,所以就連何大拿的電話他也不接,因爲他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這死老頭是想來做和事佬的。
儘管他很清楚,不接何大拿的電話,就等於是得罪了他,以後也別想再能從他的手中得到什麼利益,但他覺得這樣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反正在他手中得到的好處也只有雞碎那麼一點。反正他已經和呂家接上了頭。
呂大小姐在約談自己的時候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約談本身就算是一種態度,而且交談之際的也隱露出要招攬自己的意思,只要再有一次深入交談,必定就能把這事敲定。
何大拿啊何大拿,你以爲你還是從前主宰這裡一切的王者嗎?你已經老了,過氣了,你的話不再是聖旨,只是一個臭不可聞的屁罷了!
老子說不甩你,就真的不甩你,你吹我嗎?咬我嗎?
漏牙心裡如此得意洋洋的想着,一副典型的小人心態!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他不是君子,他是個黑社會,是個爲了生存,爲了利益而不擇手段的真小人。
僞君子所注重的是表面,而真小人所看重的是實際。
人走茶涼,樹倒猢猻散,這個叱吒風雲近半個世紀的何大賭王雖然仍然是一顆大樹,但光華早已經不在,更新換代之下也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傻子纔會在這樣一顆樹上活活吊死呢!
漏牙正胡思亂想之間,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他原本以爲又是那些充當說客的角色,只是拿起來看看卻發現是自己一個心腹手下來的來電,這就接聽起來。
電話一下,心腹手下就在那頭急聲的叫道:“牙大,牙大,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漏牙聞言心頭一陣燥怒,冷聲喝道:“慌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給我慢點兒說!”
心腹手下喘順一口氣,這才語氣沉重的道:“牙大,大小姐剛纔被綁架了!”
漏牙臉色一白,眥目欲裂的道:“你說什麼?”
心腹手下道:“剛纔我們護送大小姐去出席宴會,半路上突然冒出幾輛車攔住我們的去路,然後一班人就衝下來朝着我們一通亂砍,他們人多勢衆,最終把大小姐搶走了,我也被砍了好幾刀……”
漏牙咆哮連連的道:“誰幹的,是誰幹的?”
心腹手下道:“是水房的人,全都是水房的人!”
電話還沒掛斷,這頭又跑來一人,連聲喊道:“牙大,牙大,你快,快出去看看吧!”
看見這手下滿頭是汗,神色又極爲凝重的模樣,漏牙心頭一突,趕緊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一到院中,他便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被放在擔架上,一動也不動,顯然已經氣絕。
當看清楚這女人面容的時候,漏牙握着的手機就“啪”的一聲掉落到地上,膝蓋一軟,整個人就跪到了擔架旁邊,一邊撫着妻子已經失去溫度變得冰冷的臉,一邊喃喃的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手下低聲道:“剛纔夫人從匯源珠寶出來的時候,突然來了一輛麪包車,三個大漢從上面下來,想要把夫人綁走,夫人拼命反抗,正好有
司機過來,那三人就拔出刀對夫人一通亂刺,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連三的變故讓漏牙怒急攻心,心口傳來一陣劇痛,他捂着胸口,咆哮如雷的嘶聲狂罵道:“阿賴,阿賴,你個王八糕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悲痛欲絕的傷心一陣,漏牙想起生死下落不明的女兒,趕緊的拿起自己掉落於一旁的電話,找到阿賴的電話,然後撥了出去。
電話一通,漏牙就破口大罵,“阿賴,我草你大爺,我草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阿賴並沒有像潑婦一樣反口迎罵,而是“桀桀”的怪笑不停,“漏牙哥,你使勁點罵,用力點罵。一邊聽着你罵我,一邊弄你的女兒,沒有什麼事比這個更讓我享受了。”
漏牙聞言又爆發了,恨不得把這廝給活活撕碎,吼叫着問道:“我女兒在你手上?”
阿賴慢條斯理的糾正道:“錯了,她不在我的手上,是在我的胯下!嘖嘖,我沒想到曾經的小丫頭,現在已經發育得這麼好,身材這麼的火辣!嗯,爽,過癮!哎,後面的推快一點,沒吃飯嗎?對,就是這樣的節奏。來來來,漏牙,聽聽你女兒的浪叫聲。”
緊接着,話筒那頭就傳來一個女人悽慘的叫聲:“爸,爸,嗚嗚,救我,救我……”
漏牙聽到女兒的哭聲,又是一陣眥目欲裂,怒吼連連的叫道:“阿賴,阿賴,阿賴,我要殺你全家,我要殺你全家!”
阿賴懶洋洋的聲音又在話筒裡響起來,只聽他雖然有點喘,但還是不緊不慢的道:“我在,我在呢!不用叫那麼大聲,我耳朵又不聾,聽得到的!你要殺我全家嘛!我等着呢!怎麼樣,你女兒浪不浪啊?哈哈,剛纔沒開始之前,我還以爲你冰清玉潔,能搞個處,見見紅呢?誰知道TM的是個爛貨,纔多大一點,十八還是十九歲來着?木耳都紫了,都不知道被多少人上過了。不過也好,我這裡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多,一定能讓你女兒嗨翻天的……”
漏牙又是一陣眥目欲裂,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嘶聲吼叫道:“阿賴,你放開我女兒,你個王八蛋,禍不及妻兒,你連起碼的江湖道義都不講了?”
“江湖道義?”阿賴一陣陣冷笑起來,“你跟我講江湖道義?你TM連我的兒子都搞,你這個死人渣,死變態,你也有臉皮跟我講江湖道義,講禍不及妻兒?你等着吧,等我搞完這一發,我會讓你的女兒變得比我兒子還更慘的!嗯,不過可能沒這麼快,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比你持久,何況剛纔我還吃了半瓶偉哥!”
“王八蛋,王八蛋,你會不得好死的,你會不得好死的……”
“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夜有花今夜摧,人活着的時候,最重要就是爽,至於以後好不好死,我才懶得去管的。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老子先爽完再說,哎,後面的,快推快推!”
“阿賴,阿賴,阿賴!”
“嘟嘟嘟嘟嘟嘟嘟……”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忙音,漏牙並手機狠狠的摔到地上,頓時四分五裂,一雙圓睜的怒目被仇恨填充的血紅血紅。
黑社會雖然沒身份,沒地位,但他們同樣是人,而家人在他的心目中也像普通人一樣,永遠擺在第一位。
欺負我,傷害我,侮辱我,在我打不贏你的時候,可以!但你要傷害我的家人,豁出這條命也要跟你死磕到底!
作爲一個男人,最起麻要能保護好四樣東西:腳下的土地,懷裡的女人,家中的父母,身邊的兄弟!
可是漏牙身爲一個男人,身爲一個龍頭,竟然連最起麻的東西都保護不了!
這一刻,他真的瘋了,徹徹底底的輪爲復仇機器,血紅的雙目緩緩的掃過周圍的心腹手下,聲音不帶一點感情的道:“阿賴殺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兒也正在被他糟蹋,從這一刻起,我跟阿賴生死不共戴天!十八K與水房,不死不休。十八K的弟兄,我漏牙的兄弟,現在你們就跟着我,去撲殺水房的人馬,去搶奪水房的地盤,將他們一個不留的趕盡殺絕,讓我們十八K重新成爲黑道霸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