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尚博黑葡萄一般水亮清澈的眼睛在敏君臉上轉了幾圈,彷彿有些疑惑,眨着眼將自己手指頭含在嘴裡很是有些疑惑的樣子。
敏君見了,只是笑,一面又是輕輕的在他身上摩挲撫摸。從頭至尾,身上各處,力道也是不清也不重的,口中哼着輕快簡單的兒歌,很是愜意。身爲護士,她也隱約曉得一些育嬰的科學知識,比如說,撫摸、手勢、聲音對於一個孩子的重要性。
像是撫摸,自從孩子在子*中發育到一定階段後,就會不斷地走動、碰撞,引得母親的撫摸。這種類似於交流的方式,對於一個嬰孩的神經、骨骼等各方面的發育都是有促進作用的。
也是因此,她雖然沒有直接開口限制這兩個弟弟的奶孃多多的撫摸什麼的,但還是限定她們乃至於丫鬟都多說話,多抱抱孩子,自己過來後,更時常撫摸、引逗,讓這兩個孩子一起玩耍,相互翻滾到一處折騰。至於什麼被褥玩具之類的,也是做了一定的調整,絞盡腦汁折騰出不少玩意兒。
一衆**丫鬟等瞧見了,也回過孟氏乃至徐允謙,但兩人瞧着都是沒什麼危險的事兒,又覺得自己女兒折騰那麼多,也是爲了逗弄孩子,聯繫弟弟罷了。不但沒有阻止,反倒將那報信的敲打了兩句,讓她們少提這些,安生撫養孩子。
如此一來,敏君更是如魚得水,徑自折騰起來,時日久了,那些奶孃丫鬟也是見怪不怪,若是沒了什麼花樣兒,她們反倒是疑惑。
由此,那尚博嘻嘻笑起來,而尚禮反倒是扁了扁嘴,眼瞅着要哭之時,那抱着他的**忙就是學着敏君的手法做了起來,一面做,她還一面笑着道:“好好好,姐姐這會子抱着哥哥,奶孃抱着你,也是和哥哥一樣兒的頑,這可好?”
說着這話,她就是抱起這尚禮,也學着敏君的法子,笑着玩鬧起來。一時間,整個屋子便充滿了孩子嬉笑的聲音。敏君笑着玩鬧了一通,又是抱着尚禮過來撫摸逗弄了一會,就讓兩個孩子趴在柔軟的牀鋪之上,丟下好些布制的玩偶玩具,隨着他們玩弄翻滾。只是坐在一邊,或是摩挲,或是說談唱歌,看着他們不要翻滾下去罷了。
“姑娘真真是疼愛弟弟。”一邊的甘棠笑着說話,一面也是隨着敏君一般逗弄着:“不過兩個哥兒玉雪可愛,竟是比旁的孩子都長得好,着實惹人喜歡疼寵,姑娘更疼愛一些,卻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感情,自然是相處來得。哪怕說着什麼骨肉至親,若是沒有一日日過來,也是淡漠的很。由此說來,生恩重,可養育之恩,卻也是極重的。我先前還曾聽過一些,說是自小父母棄了他,爲旁人養育長大。雖說後來生身父母過來想要重頭認回子嗣,可那人卻是隻認養父母。哪怕那養父母不過尋常人家,而生身父母原是官宦出身的。”敏君笑着摩挲着尚博的頭,脣角微微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那邊上的婆子聽得這話,倒是有些稀罕,忙忙接口道:“這話可是奇了,姑娘是哪裡聽說的?這父母生恩,可是大可比天的,如何能不認父母?便是那養恩深重,也是比不過的。”
“嬤嬤這話,自然也有人問他。”敏君聽得一笑,隨口便是將現代看到的一些事情編排一下,細細道:“可他卻道,親生父母當年棄了他,是養父母將他救回來,又是從小兒起疼愛有加,並不比自個的子女差一點。當初他生了大病,爲了他,養父母舉債買藥,甚至還耽誤了自個親兒子的病,使得現在養父母沒了子嗣承兆祖宗。若是自個重新認了父母,豈不是要讓養父母絕嗣?哪怕不說這個,他看着親生父母也不過是陌生人一般的,說起父母,腦中所想心中所念仍舊是養父母。何必爲了什麼虛名虛利,平白傷了兩家老人的心。”
敏君這般細細說來,脣角卻是微微勾起一絲弧度,柔聲細語着說着話,眼睛卻是在外頭微微掀起的簾子上一掃而過:“我先前也是覺得頗有些吃驚,但細細聽來,卻又卻得頗有幾分道理。雖說父母子女,血脈天性所繫,可到底也是要日日相處和合,方纔父慈子孝,彼此和睦。若是不然,還有什麼天性可言的?”
“姑娘這話說來,卻也有幾分道理。只是三奶奶三爺聽見了,說不得要惱呢。”甘棠聽了這半日,心裡也有幾分回過味來:“再怎麼着,父母憐愛子女,從心而發,大多如此。哪裡會計較那麼多去。”
“棠姑娘,卻也不是這般說得,要是理論起來,我倒是覺得姑娘說的在理兒。”一邊的奶孃忽而想起一件事,當下便坐着嘮嗑起來:“舊年裡,我們鄉下出了一件大事兒,同村的張家被人害了,害人的竟是他早年丟了的孩子。官老爺將事兒弄清了,原是他那孩子被仇人養大,聽了仇人死前的話,方纔趕着過來報仇。那官老爺將事兒說清楚了,我們只當那孩子可憐,誰曉得他竟是說他早曉得這件事,對此沒一丁點的後悔。先前我怎麼都是想不通,聽着姑娘這一說,倒是有些曉得了。那孩子這麼小就是被抱走了,誰曉得怎麼養的性子,加上這養恩之類的,卻也難怪了。”
“本就是如此。”敏君聽着這話題略有些偏向不好的方向,便忙着將話題轉了回來:“這母子母女父子父女之間血緣天性是一條,可怎麼養育又是另一條。若真真只靠着血脈天性,渾然不理會子女的,那子女日後如何會認?要我說來,這父母若是做到了那地步,可誠然說不上什麼生恩。說不得,這做子女的還生出幾分爲何生下他的痛楚呢。”
敏君說着這話,衆人雖然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但到底是有些與世情相駁的。由此,少不得有人又是拐着彎兒開解。然而,這個時候,那個略略掀起的簾子已然恢復先前的模樣。敏君便也不再多說這些個事,隨口應付兩句,便不在意了。
誰想着,她這一番不在意,又是鬧騰出後面的一串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