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妍離開御書房,立即就叫了身邊最親信的陪嫁宮女過來,低聲道:“你立即快馬加鞭去見我父親,告訴他,皇上已經知道他聯絡百官給大週上投名狀的事了!秦太師方纔在御書房面見皇上,將那封投名狀交給了皇上!皇上看後雷霆震怒,讓他提早做防範,快去!”
陪嫁宮女嚇得面無人色,連忙點頭飛奔了出去。
李妍妍失去力氣一般跌坐在圈椅上,事情敗露,皇上到底會怎麼想他們李家?又會怎麼對待她?
這念頭剛起,又被李妍妍深吸了一口氣,自信的壓下了。
國都要亡了,皇上甚至連頓飽飯都難,哪裡還有什麼力氣來處置他們李家?國難當頭,正是用人之際,皇上若處置了李家,難道不怕以後孤立無援?
思及此,李妍妍懸着的心又放下了。
而李妍妍並不知道的是,在秦槐遠也離開御書房之後,陸公公將方纔李妍妍來過之事細細的告訴了尉遲燕。
尉遲燕冷笑了一聲,“真當朕是好捏的軟柿子了!不過是看着他們還有點用處罷了。”
陸公公道:“皇上萬事都在考慮之中,奴婢是萬萬慮不到的了。”
尉遲燕想了想,便將陸公公叫到身邊來,低聲耳語了幾句。
陸公公聽後,當即行禮下去辦事了。
與此同時,李妍妍的陪嫁宮女,已經用最快的速度給安國公報了訊。
安國公乍然聽聞這個消息時,渾身僵硬的立在了當場,慌亂的心思澎湃着,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身邊的幾個幕僚也都是擰緊眉頭,面上一片慘淡。
“國公爺,這可如何是好?皇上若是知道了咱們聯名的事,怕是要龍顏震怒啊!”
“是啊國公爺,您老人家一世英名,可不能到這個時候毀了,咱們得好生想個對策纔是。”
聽着幕僚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安國公反倒漸漸的安定下來。
他嗤笑了一聲,“怕什麼。”
站起身時,安國公面上已無方纔的驚慌失措,冷笑了一聲道:“事已到如此地步,還有什麼好懼怕的?那投名狀上,到底也不是隻簽了老夫一個人的名字,有道是法不責衆,皇上即便要問罪,難道還能將老夫和滿朝武將都殺了不成?沒有了老夫,皇上能再找出一個帶兵的人嗎?沒有了武將,他想打仗,怎麼打?”
聽聞安國公這樣說,幕僚們的心裡稍微有些安定。仔細一分析,如今滿朝廷裡大臣們都要餓死了,皇上當權,甚至不能叫手下衆臣們吃飽飯,想罰,又有何立場去罰?
“國公爺所言甚是。”幾個幕僚也都放鬆下來。
安國公捋順着花白的鬍鬚,方正的臉上一雙極銳的鷹眼眯了起來,“想不到姓秦的竟然有本事弄到了老夫的投名狀,還能先一步下手獻給皇上告了老夫一黑狀!看來這老狐狸一把年紀了也不算白給,倒是老夫從前小瞧了他。”
便有幕僚聞言笑道:“說他秦槐遠忠誠,依我看不過爾爾,不過也是個沽名釣譽的無恥之徒罷了。他先一步去告一狀,無非是想左右逢源,既在皇上的面前揭發國公爺討個好,又在大周那邊也買個好去。
“那投名狀,難道還能是自己飛來的?還不是他不知怎麼與大周聯絡得道的。足可見,他表面上義正言辭的說不能放棄,可實際上早就起了投降的心思。”
安國公極爲認同的頷首,他自認才華不輸秦槐遠,可是到處揚名的都是姓秦的,滿天下的人沒有不知道秦槐遠的,可是又有幾個知道安國公李勉的?
他們二人理念也不相同,就譬如說這一次守城之事,安國公主張穩中求勝,暗中主張投降。
而秦槐遠卻主張堅守不讓。
這樣一來,秦槐遠的主張就違反了安國公這一派人的利益。
更要緊的是,他們二人的女兒,一個是皇上的正宮皇后,卻得不到皇上的喜愛;一個被皇上真心疼愛着,就算都被迫做了居士了,皇上還對之念念不忘。
如此一來,幾方面相加,安國公與秦槐遠是永遠不可能和睦起來。
如今在大燕,安國公被秦槐遠壓着一頭。
大周秘使此番來秘密接觸安國公時曾經說過,周朝的陛下答允若是大燕投降,降臣一律優待,絕不會埋沒任何人才,換句話說,他們這些做官之人去了大周還是照樣做官的。
可若是照着這個情況下去,就算他們去了大周朝,安國公還是要被名揚天下的秦槐遠壓着一頭!
憑什麼?在大燕就如此,去了大周他李勉還要被壓着?
思及此,安國公的眼神漸漸陰冷起來,“不能讓秦家人活着去大周!正好大周來的那位不是吩咐咱們幫忙暗中除掉姓逄的嗎?不如此番就利用此事,將姓逄的和姓秦的一鍋端了!”
幕僚聞言各個都精神振奮,幾人就開動腦筋,幫助安國公出謀劃策起來。
清晨的一場大雨,讓秋老虎肆虐的山上也有了幾分清涼,寧苑的人都忙着預備器皿蓄水。
想着或許經過此番的滋潤,山上的野菜、野果生長的還能快一些,衆人的臉上都難得一見的有了幾分放鬆。
秦宜寧正與孫氏一面忙着手上的活計一面低聲說話時,外頭就來了個人報信兒。
“恩人,大門外來了一位老爺,說是您父親身邊的人,因您父親有要緊事情要與您說,特地來求見的。”
秦宜寧一愣。
父親許久都不曾上山來,兩廂斷了聯繫足有一個月之久了,秦宜寧也着實是牽掛着秦槐遠的情況,一聽父親身邊的人來,立即就道:“多謝你,我知道了。”
放下手中的陶盆,秦宜寧笑道:“母親,我出去看看。許是父親要與我說什麼事。”
孫氏勉強笑着點了下頭,“去吧,你父親既沒說有話與我說,我就不去了。想來來的是啓泰,你替我仔細問問你父親的情況。”
秦宜寧自然知道孫氏心裡的難過。因爲自從秦槐遠去守城,曹雨晴就一直都陪在身邊保護着,孫氏哪裡能不吃醋?
秦宜寧不好評論父親的私生活,所以只是笑着道:“我知道了,去去就來。”
“去吧,知道你們爺倆秘密多。”
孫氏與有榮焉,畢竟不是誰家的女兒都能夠被當成兒子來培養的。並不只是單純因爲秦宜寧是獨生女兒,更因爲她的女兒聰慧又識大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