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雨晴擺手,“不必客氣。”
其實曹雨晴對陸衡還是有幾分同情的,看到他求而不得卻要隱忍着酸楚,還要在秦宜寧和逄梟的面前故作灑脫的模樣,她就會想到自己,所以纔會答應護送陸衡一段路。
反正秦宜寧和逄梟呆在一起,最是讓人放心不過了。
比起當初秦宜寧和陸衡帶着彌諾部的族人們躲避韃靼的兵馬追擊,逄梟的精虎衛可謂是行家裡手,這類事情做的輕車熟路,就如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他們分工明確,斥候有斥候的那一攤事,護衛也有護衛的一攤事,是以他們巧妙的越過韃靼的土地到達大周邊境,竟然一次都沒有與韃靼兵馬相遇。
到達邊關的前一天,曹雨晴便對陸衡道:“準備一下,今天咱們就要先離開隊伍,再伺機進城了。”
陸衡聞言,心裡咯噔的一跳,要離開秦宜寧,他的心裡百般不捨。
他們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了,就算他無法擁有她,可是能夠在她身邊那麼看着她也是滿足的。可如今他卻不得不先離開,那種難捨的心情,就像是在割肉。
曹雨晴見陸衡的神色,不由得嘆了口氣。
“陸二爺還是看開一些,不要自苦,耽擱了自己纔是。”
曹雨晴說罷了,就轉身離開了帳子。
站在賬外,深呼吸了一會冰冷的空氣,曹雨晴的壓抑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雖然她與陸衡的境遇相同,可是她現在已經能夠在這樣全心付出不求回報的生活中找到樂趣,秦宜寧是個好孩子,也真心的認可了她,她能夠得到秦槐遠的友情和信任,能得到秦宜寧這樣一個乖巧孝順侄女,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總比她一味的強求,最後弄的雞飛蛋打來的好。
很快,陸衡便將簡單的行禮收拾妥當。
站在秦宜寧和逄梟面前,陸衡沒有表現出任不妥的情緒,笑着與他們道別:“暫且分別,京城再見。”
逄梟也衝他拱手:“相信陸兄此去。必定能夠將一切難題都解決,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我也是,多保重,告辭。”
“再會。”
陸衡又看了秦宜寧一眼。
秦宜寧穿着一件頗大的黑貂絨大氅,戴着個貂絨的帽子,一看這身衣裳就是逄梟的。
黑色的絨毛將她緊緊的包裹着,巴掌大的小臉半掩在毛領子裡,臉上似乎多了一點肉,氣色也很好,四目相對時,她縈縈水眸裡滿是溫和的笑意。
“要多加留心。”
“我會的。告辭了。”陸衡壓下心裡的不捨,想着秦宜寧和逄梟在一起,果然能夠被保護的很好,他也不用再繼續擔心了。
打定主意,陸衡轉身上了馬,與曹雨晴、廖知秉離開了隊伍。
逄梟看着陸衡的背影,抿了抿脣,隨後又灑脫的一笑,大手拉過秦宜寧藏在大氅裡的一雙小手捂在掌心裡哈了一口氣,努力的幫她搓熱。
“冷了吧?走,回帳子裡歇會兒去。”
秦宜寧笑着點頭,小心的提起大氅的下襬,免得拖在雪地上弄髒了,另一手被逄梟的溫暖乾燥的大手緊握着,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旁。
“咱們什麼時候進城?”
逄梟笑道:“咱們要做點動靜出來,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才方便陸兄他們進城。我想午飯之後便命人往城裡送信,就說本王帶着王妃回來了,讓他們開城門出來跪迎。”
秦宜寧聽的噗嗤笑了:“聖上在城裡必定安排了人的。既然已經昭告天下說你叛國,那就是知道你去了韃靼找我。此時城裡一定會有負責監視的人,等着你一回來就將你拿下呢。你說讓他們跪迎?難道是要把他們嚇跪嗎?”
逄梟無所謂的道:“不管是打跪也好,嚇跪也好,咱們不跪就是了。”
大手呼嚕了一把她的頭,因爲那暖帽有點大,被他這麼一蹭,倒是將髮髻也給碰的鬆散了,帽子還遮住了她的眼睛。那樣子看起來着實可愛的緊。
秦宜寧嗔道:“做什麼呀。”擡起手去扶帽子。
逄梟卻按住了帽子,讓它一直保持遮住秦宜寧的眼睛,彎腰在她的脣上輕輕咬了一口,隨後靈活的舌頭**,纏着她共舞。
因爲視線被帽子遮住,感官就變的比平常要敏銳的多。
秦宜寧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自己呼吸着他的氣息,就連身體都被他的氣息強勢的包圍起來,也不知是不是缺氧,一時間竟連腿都有些發軟。
待到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逄梟放在帳篷中的簡易木榻上,而他一直手臂撐在她的臉頰旁,整個人俯在她的身上,一雙鳳眸裡就像是點着一團火。那星火燎原勢不可擋,很快就將她也給燃燒了起來。
午飯自然是被秦宜寧睡過去了。
待到下午,她從渾身痠痛又疲倦中醒來時,逄梟那邊已經與城裡交涉完畢。
逄梟蹲在牀榻邊,一點都不像做過什麼劇烈運動的樣子,神清氣爽的就像是吃了大補丸。
秦宜寧揉着自己痠疼的腰,狠狠瞪了他一眼。
逄梟笑着抓過她的手親了一口,“睡醒了嗎?是不是還難受呢?待會兒進了城咱們到了驛站裡接着睡好不好?這會子先起來,乖。”
說着就拉着她起來,像是在哄個小孩子。
秦宜寧被他哄的面紅耳赤,嗔道:“我又不是孩子,你別這麼肉麻。”
“肉麻?哪裡肉麻了?心肝?寶貝?大寶貝?小乖乖?”
逄梟的聲音故意壓低,低沉又磁性的聲音帶着氣音吹拂在秦宜寧的耳朵上,那一聲一聲,叫的她心頭亂顫,臉更紅了。
“誰是你的小乖乖了。你纔是小乖乖呢。”
逄梟看她臉紅的像是能滴出血來,不由得摟着她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孩子似的搖晃着她。
“你說我怎麼會這麼喜歡我們宜姐兒呢?說真的,你就是我的心肝,我的寶貝。你若是不在我身邊,不一會兒我就想的緊,以前這感覺還不是那麼強烈,想念你是一定的,卻也不是一刻都不能分開。可是自從這次的事情後,我要是一會沒有看到你在我眼前,我就心慌,就擔心你是不是又被人給劫走了。”
說到此處,逄梟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說,你是不是把我的心給偷走了?”
秦宜寧把臉埋在逄梟的胸口,只留出個紅透了的耳朵外面,悶聲悶氣的道:“胡說八道,誰教給你說這種話的。”
見秦宜寧是真的羞了,逄梟也不再說這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親自幫她更衣,穿鞋襪,還粗手粗腳的幫她梳頭,雖然手藝不怎麼好,把她的頭皮扯的痛了,但是挽的髮髻卻很漂亮。
爲她披上了黑貂絨的大氅,又給她仔細理了理領口,逄梟才笑着道:“我家寶貝就是漂亮。”說着就在她臉頰上又親了個帶響的。
秦宜寧的臉上緋紅,比擦了胭脂還要明豔,她不好意思去盯着逄梟看,就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後離開了帳篷。
虎子和其餘精虎衛早已經準備好了,一行人見逄梟和秦宜寧出來,都牽着馬站定,軍容十分嚴整。
待到整頓好行裝,逄梟便高聲吩咐:
“出發。”
“是!”
逄梟一聲令下,衆人便上馬,直奔韃靼與大周邊境最前端的“天域關”城門方向而去。
大周北方邊關共有四郡,分別爲天域關、天狼關、天樞關、天門關。
其中最爲靠近前線的便是天域關。從前季澤宇帶領龍驤軍,就是鎮守在此處。
如今龍驤軍雖然還在此處駐紮,但是主帥已經換過了好幾茬,現在的龍驤軍暫代的主帥名爲康瓊,是李啓天安排過來的人,與龍驤軍從前的那些將領們磨合的並不怎麼好。
自從出了忠順親王叛國這樁大事,朝廷裡就像是熱油裡面倒進了沸水,早就鬧的天翻地覆了。
因爲知道逄梟帶着府兵是去了韃靼,李啓天特地安排了一個信的過的將軍帶着一百多人守在天域關。就等着逄梟什麼時候回來就將他一舉拿下。
李啓天派來這個官員名叫易炳虎,時年二十九歲。如今任從五品武義將軍,暫歸於京畿大營,不過他從前卻與虎賁軍有些淵源。
衆所周知,逄梟的虎賁軍的十萬人馬,都是經過了嚴格的考驗和選拔篩選出來的,即便入門了,也不代表永遠都不會被剔除出去,其中每段時間還會經過嚴格的考覈決定人員的去留。
易炳虎當初就曾經是虎賁軍中的一員,但是他不過在裡頭呆了一個月,就因爲考覈不過關,又想用銀子走門路被逄梟發現,被當衆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易炳虎的家族是北冀國的氏族,出過不少的子弟在朝中當官,他自小就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子,被逄梟下了面子,便記恨在心。後來他因爲屢次動小心思被踢出虎賁軍後,動用了家裡的關係去京畿大營裡謀了個缺,心裡卻一直有着疙瘩。
這一次李啓天安排易炳虎來邊關守株待兔,其實也是知道這一點過往,不光是易炳虎,就是易炳虎帶來的一百多個手下,也都是曾經被虎賁軍給踢出去的。
李啓天抓住他們的仇恨心理,給他們這次機會好好的報仇。他也可以不用擔心下面的人會給逄梟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