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放課後

其他同學在車上被擠成肉餅的時候,在家癱了五天的楚夢又幹掉了一包樂事薯片,然後——她口渴了。嗯,剛剛追番追得太歡,只顧着幹啃薯片了。

看時間鄭喬彬應該快要放學了,那就讓他順便帶杯“喜茶”吧!因爲美團搜不到附近的“喜茶”。

如果讓鄭喬彬知道楚夢認爲讓他去買喜茶是順便,定是不知道該說她語文沒學好還是路癡得太徹底好。這一帶的最近一家“喜茶”在體育中心啊姐姐!A17的終點站啊!

給鄭喬彬發完信息,楚夢便把手機仍一邊,點開3DMAX,繼續她建到一半的模。對於理科尤其是數學強到令人髮指的她來說,空間立體感簡直就是天生的優勢,一幢結構複雜嚴謹的高科技大廈模型很快就在二十多英寸大屏幕的虛擬空間拔地而起。實在難以想象方向感如消磁的指南針般的她空間感如此逆天。這大概就是魯迅,啊呸前人說過的,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必會給你開一扇窗。

……

高二級也下課了,倚在牆邊和周立鳴等幾個同班的男生笑鬧的莫少軒直起身來,習慣性地拉了拉肩上貝斯包的帶子。四捨五入一米九的個子在周圍普遍一米七、八甚至一米六的男生以及一米五、六的女生中,鶴立雞羣。雖然個子高,但一點都不顯壯,身材比例非常瘦長,腰以下全是腿——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長得矮的女生看過去,確實只能看到一雙逆天的大長腿。

身高出類拔萃就算了,臉也長得人神共憤,還有自帶濾鏡的優雅氣質,簡直就是乙女番的標配男主人設。周圍的女生都悄咪咪 地打量,或向同伴打探莫少軒。其實莫少軒在年級的知名度已經挺高的了,畢竟平時走在走廊上都能靚成一道風景線。周立鳴剛剛還小聲地揶揄他說:“都看你呢!”

臉皮沒有周立鳴厚的莫少軒不自然地別過臉去,反擊道:“你知名度更高吧!”

這話倒沒錯,自從軍訓之後,校論壇“華陽牆”每天的榜首話題都是:“今天周立鳴吃到蓮蓉了嗎?”“周立鳴今天表白成功了嗎?”熱度從中秋節開始已經連續幾天居高不下了。

周立鳴滿不在乎地笑笑,算是大大方方承認了。兩個話題人物在一塊兒,能不引人注目嗎?不過現在大家的目光都齊齊集中向走廊的盡頭。幾個高二的師兄師姐行色匆匆地走來,等在這裡的高一同學都自覺地給他們開路。

“等很久了吧?”一個半剃頭的師兄一邊給舞蹈室的門開鎖,一邊充滿歉意地說。高二可是比高一足足晚了半個小時放學的。

他們嘻哈社也是迫不得已才安排在今天下午面試的。因爲他們其實並沒有屬於他們自己固定的活動室,這次面試用的舞蹈室還是向舞蹈社借的,之前舞蹈社一直在排舞,所以今天才借到。而且由於時間和場地限制,面試分成了兩批。今天是第一批。

“還耽誤了你們放學回家的時間。”這師兄一身非主流,但人很溫和,很快贏得了小師妹們的好感。

“沒事的師兄,我們是來面試的,肯定得犧牲點時間啦!”一個個子嬌小的女生說。

“你們在外面準備一下,叫到名字就可以進來面試了。”說着,社長師兄領着其他的社員進入舞蹈室。

嘻哈社的成員在華陽很好認,染髮、燙髮、打耳洞、濃妝淡抹、改短校服、收窄褲腿的,幾乎就是嘻哈社的了。在校風嚴謹的華陽裡,這羣人把自己整得跟不良少年似的。但他們並非真的不良,只不過爲了彰顯個性和社團文化,才標新立異。但也正是因爲他們沒有遵守學校儀容儀表的守則,給學校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所以哪怕他們多次代表學校參加歌舞比賽表現出色,依舊得不到官方認證,連個活動室都沒給批下來。

其實加入或志願加入嘻哈社的學生很多都是嚮往和追求自由的,比如莫少軒,他心裡抗拒家裡給他安排好的未來,只能寄情於這些流行音樂文化,尋求精神上暫時的無拘無束。

雖然嘻哈社的成員裝扮叛逆,但他們今天都統一在左耳戴了一個社團logo的耳釘,身上也穿着統一的黑色T恤,儼然是一個頗有紀律的組織。

“嘿!小帥哥!”突然有個師姐拍了一下莫少軒的手臂,“還記得我嗎?”

是個瘦瘦小小的師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子小比較適合跳街舞,這裡有不少小個子女生——空氣劉海齊肩短髮,妝容有些濃豔但能看得出底子還是不錯的,纖細的手腕上掛着一條銀鏈。

“記得,你是那天的師姐。”莫少軒點點頭,表示認出了對方是半個月前社團開放日時拼命給他洗腦拉他入社的那個師姐。不過他最後沒有報她主役的街舞隊,而是報了樂隊。

“雖然你沒報街舞,但我還是很看好你啦!你也是哦,加油!其實我還兼任樂隊的主場~”所以你逃不掉的~陳漪璇俏皮地對莫少軒和周立鳴眨了眨眼,轉身跟同伴進入舞蹈室。

雖然陳漪璇和莫少的互動只是短短那麼幾十秒,但是足以勾起周圍那些矜持地偷偷關注着莫少軒的小女生的好奇心。甚至有人羨慕嫉妒恨到語無倫次:“啊啊啊!怎麼連高二的師姐也把魔爪伸向我男神了!!”雖然有些誇張加盲吹的意味,但不得不說這位女生簡直是預言帝。當然,那是後話。

周立鳴用手肘捅了一下莫少軒,又揶揄道:“那個師姐好像對你有意思哦,雖然矮了點,但看起來比楚夢有料喔!”

莫少軒:“……”那個梗還過不去了是吧!

話說高二的師兄師姐進去舞蹈室後,各部門都開始逐個喊名字。莫少軒和周立鳴均報了樂隊,兩人先後被叫到名字。莫少軒展示了一段中規中矩的即興演奏,就衝他的顏值,入選的概率應該很大。

……

那邊學校裡還人來人往,這邊擁擠的A17已載了一車的學生。

“喬彬,你哪個站下車啊?”江小蕙問。她左手扶着扶手,右邊站着鄭喬彬。

“雪沁園。”鄭喬彬體貼地低頭回答。

“雪沁園?那豈不是一站就到了?”江小蕙看了看車廂內的路線圖,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是啊,但是這一站特別長,平時要六七分鐘,現在下班高峰應該更久。”鄭喬彬說着,突然感覺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一手握着頭上的橫杆,一手插着褲兜便順勢把手機拿了出來。

江小蕙聞言暗下去的目光又亮了起來,又聽鄭喬彬說:“楚夢讓我去買喜茶,看來我不能在雪沁園站下車了。”

聽到楚夢的名字,江小蕙有些不爽,但還是笑吟吟地問:“喜茶?要去哪裡買?”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爲什麼他這麼聽楚夢的話啊?黃淑萱告訴她軍訓臥談時楚夢透露鄭喬彬和楚夢是青梅竹馬時,她既開心又不開心。開心是因爲知道鄭喬彬和楚夢那麼熟稔只是因爲他們從小就認識,不開心是因爲他們一起經歷過那麼長的一段她所不知道的歲月。雖然他們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往戀愛的方向發展,但那種親密無間的相處模式還是讓江小蕙酸到抓狂。而且貌似他們還住得很近!

“要搭這輛車去到總站。”鄭喬彬有些無奈地說。

“總站?體育中心?”江小蕙差點沒蹦起來,“我就在體育中心下車哎!然後換乘地鐵。”

“那正好我送你一程啊!”鄭喬彬笑道。

“你說的哈哈,就當你送我了!”江小蕙很自然地接話,心裡卻樂開了花甚至有些小得意。都說無形撩最爲致命,江小蕙就是讓鄭喬彬這種撩給鼓勵了的。

這時,公交車到站了,一個急剎車,全車的人齊齊向車頭歪去。這種情況下,踩到或撞到身邊的人在所難免。比如江小蕙因爲一時不注意,沒握緊扶手,突然往鄭喬彬身上倒去。

“哎喲!”江小蕙驚叫一聲,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捱到了鄭喬彬的臂膀上。

鄭喬彬已經條件反射地把插着褲兜的那隻手拿出來扶住了江小蕙,關切道:“沒事吧?”交過好幾任女朋友,如果還不會做就對不起“花花公子”這個名號了。不過他的手搭在女生纖瘦的肩膀上,怎麼看都像是在擁抱對方。至少,江小蕙是這麼自我攻略的。

“啊、sorry、sorry!我沒事,謝謝……”江小蕙馬上就着鄭喬彬站穩了,不過不大敢看對方,還欲蓋彌彰地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畢竟她再大膽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而已。

鄭喬彬也是反應很快地把手揣回兜裡了,不過手上殘留的少女玉體的餘溫讓他心猿意馬。

全程站在他們身後手上拿着單詞本的邵樺:“……”公衆場合妨礙他人學習的行爲實在可恥!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後來也會做這樣“可恥”的行爲。

車停穩了,車門一開,不等人下車,車外的人就拼命地擠上來。本來就摩肩接踵的車廂裡鄰近的乘客間貼得更緊了。

江小蕙順勢往裡縮了一點,鄭喬彬也調整了一下位置,改扶江小蕙面前的扶手。頓時,江小蕙覺得一股男性荷爾蒙從背後把自己包圍了起來。

沒一會兒,車輛啓動,江小蕙的腦袋不偏不倚歪到了鄭喬彬的手臂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給兩人助了攻的楚夢還在家裡巴巴地等她的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