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站在了趙北斗宗師的墓前,陳到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要怪,只能怪當初離別太快。
其實現在想想,陳到對於這一位已經身隕的前身長輩,心中還是稍有些虧欠感的。這無關什麼前身執念,只是陳到覺得,自己既然頂替了人家的身份,那自然要行事不愧於心,至少要對得起自己。
不說別的,自己總不能吃幹抹淨就不認賬了。臥虎館主這個身份自己既然接下來了,那前身的仇怨恩仇自己自己也自然要一應接下來,如果自己有這個能力的話。
真要開口說什麼前緣斬盡,陳到總感覺自己就有些太不當人了。
在這種思維之下,陳到自然會不知道該如何面前眼前的墓碑了。
一月之前,陳到尚還未捋清箇中關係時,他便曾打上過七星武館的大門,還曾想着和這位趙北斗宗師比劃一下。但等他終於是搞清楚,這位趙宗師和前身並非仇敵以後,他再想登門致歉卻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誰能想到,他宗師戰後只是閉關了幾日,再出關時,這一位前身的長輩,南關唯二的宗師便身隕北原了呢?
哪怕是現在想起來,陳到都還感覺有些太過突兀了。
不過.....
人生大概也就如此,總有些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情會發生。說是歡笑於唏噓聲共築的歲月,但要是真肯仔細撥拉一下,卻總能發現其中不如意其實要佔十之八九。
相比較而言,好像歡樂時不過是個添頭而已了。
就如此刻,陳到站在那座肅穆的墓碑前,便總有一種人生無常的感受。
當初離開南關,北上雪原之時,他還想着,等再歸來時,一定會手提血手那顆頭顱來弔唁趙北斗宗師這位前身.....自己的長輩。
但這世界上大多數人終究還是身不由己的,陳到就算是披荊斬棘取下了血手的頭顱,卻也未能稱心如意的將之帶回南關,而是在回程之時被風雪城方面扣下來了。
陳到也不是沒有提出過異議,但風雪城方面卻是絕對不會同意讓陳到帶着四階生命層次存在的頭顱迴歸紅楓南關。
畢竟就算是死了,四階生命體的遺骸也一樣攜帶着可怕的力量。其中,尤以血手這般投身黑暗的墮武者爲甚!
武道宗師境以下的武者,恐怕只是看上那顆頭顱一眼,都會氣血逆流。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場。華國內地,因此而成爲墮武者的例子絕非罕有!
當初那血手,按照軍方的記錄,便是因爲無意中得到了一截殘肢,最終才走上了墮武者的道路。至於是什麼存在的殘軀?這個情報,恐怕也只有軍部大將級的權限才能查閱了。
所以說啊,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隨心所欲,掌控一切呢?
說是意外,但實際上這種名爲意外的狀況,纔是人生中的常態嘛.....
也正是因此,陳到攜着斬殺血手的戰績歸來,儘管外界之人對此滿是驚歎,但他本人卻已經沒有了曾經在埋骨地時的喜悅和驕傲。
不說他已經見識過遠超武聖級存在的廝殺,單單是站在面前那塊墓碑前,陳到便覺得自己沒什麼值得歡喜的了。
畢竟,人是不能復生啊!
陳到在趙北斗宗師的墓前肅穆而立了半晌後,這才嘆了口氣,轉身便要走開。他本來還想着,是不是該留下些什麼,比如自己當初自北原走出時帶着的寶藥,可還是剩下了不少的。
但仔細想想,陳到又覺得有些沒必要。
自己怕不是神經了?陳到摸摸頭,但他才稍稍轉了下身子,便不覺將眼光移向了北邊。在那裡,隔開千載歲月的舊日南關殘垣斷壁處,他好像望見,有一抹紫衣閃現卻又不見。
......
“不多待會?”
雲鶴武聖站在墓園之外,看着陳到緩步走出,臉上帶着笑意的詢問道:
“也就如今還能得些空閒了,等戰事一起,你再想騰出手來可就很難了。陳小子你是不知道,東華那混球可是恨不得將一個人掰成兩瓣來用的。”
雲鶴武聖的臉上帶着笑意,兩百餘年的歲月裡,他見識的生死要比某個剛剛得到這世界戶籍兩個月的陳到多太多了。
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陳到搖了搖頭,沉聲回道:
“不必了,等南關戰事結束,自然有得是時間來弔唁,何必急於一時?”
“說得不錯!”
雲鶴武聖撫掌笑道,顯然很是讚賞陳到這般想法。
“既然如此,那老夫這便帶你去北部防區......”
陳到點了點頭,便要隨這位雲鶴武聖前輩向北而去,但轉而再擡起頭,陳到卻是發覺,這位武聖境大前輩卻是楞在了原地。
雲鶴武聖此刻眼光低垂,似乎是在聆聽着什麼。再擡起頭時,這位老前輩卻是嘆了口氣。
“看來是出了些意外,東華那小子請老夫去指揮室一趟......陳小子,要不你也先在這裡等候一二,等老夫將那邊的事情忙過了,再帶你去北部防區如何?”
雲鶴武聖的臉色似乎帶着些凝重,而陳到則思考了一下,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必了前輩,陳某自己去北部防區便可。這點距離,陳到還不至於走丟......東華上將那邊既然有要事相商,前輩自去便可,不必顧忌陳到!”
陳到很是淡然的回覆着,而云鶴武聖聞言也點了點頭。
“那好,想來東華那邊也應該安排好了,會有軍部的軍官帶你前往北部防區的.....對了,陳小子,記得帶好你的武者證明。”
“其內應該已經更新過了你的信息,如今南關各防區內,有些地方不持有武聖級權限,可是進不去的。”
見陳到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雲鶴武聖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一位有着武聖級戰力的後輩,他可用不着太過操心。深淵者不出,這南關有誰敢說自己能穩穩吃下一尊武聖戰力?
相比較而言,反倒是方纔東華上將的傳音更令雲鶴武聖有些驚駭了。
南關戰區指揮本部內,東華上將沉默的站在一張垂落向下的全息屏幕前,眼光死死的盯在圖像內那道撕裂開大地的裂隙上。
一旁快步走來了一位軍部年輕的軍官,看起來沒有什麼武道修爲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手中抱着一沓報告。
“東華上將,研究所方面的報告已經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