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關戰事,北部軍區已經盡力了。
包括東華上將在內,超過三十位將軍,近兩萬名精銳械武者。這樣的戰力,幾乎已經是北部軍區常備戰力的近半了。
再加上兩位結束閉關,走出北疆趕赴南關附近部署的類神。這樣的支援,已經是北部軍區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而此刻南關戰事未定,北原又有十萬邪魔洪流匯聚,兵鋒直指風雪城。如此境況下,已經再尋求不到外部支援的北部軍區,也只能選擇將那兩位類神召回了。
“如果只差那兩位類神戰力,讓那頭深淵怪物走出來了怎麼辦?”
北青大將的眼睛瞪得很大,有血絲在其中浮着。
“當年豐縣的慘況,難不成又要在南關重演?”
“那又如何?”
出乎意料的,那位面色冷淡的冰峰大將竟非常平淡的回問了這一句。
“你說什麼?”
“南關和豐縣不同,民衆已經撤離乾淨了。”
“民衆是撤離了,可那裡還有兩萬械武者,超過六萬支援部隊!再加上來自武道協會,特異局,軍區,隱世流派的宗師以上戰力何止百位......而且不要忘了,那裡可還有至少三位以上的類神在奮戰!我華國,一共纔有幾尊類神?”
面對着北青大將的質問,冰峰大將的眼瞼低垂了些。但緊接着,他便依舊冷淡的開口說道:
“北青,南關之戰,關乎的不過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已。就算那頭深淵者走出了裂隙,那又如何呢?”
“民衆已經疏散,豐縣慘劇不會再度重演,這就已經足夠了.....甚至,就算東華等人戰死在南關,那也是屬於軍人的榮譽。”
“可風雪城和南關不同,南關淪陷,不過是一城一地的得失,可風雪城若是陷落,那關乎的可是北疆諸省的存亡!”
說到這裡,冰峰大將伸出手,指了指北邊風雪中那尚還在不斷匯聚的邪魔軍團。
“屆時,這十萬,乃至數十萬的邪魔洪流南下,兵鋒或許將直指中都以西!到那個時候,誰敢說中都地域的隱世流派能安穩下來?”
“隱世流派都如此靠不住,那更不必說南部的那些魑魅魍魎了。到時候,西線戰場會不會面臨反撲?”
冰峰大將的聲線沒有任何波動,他好像冷靜到了極點。
“一個不慎,或許華國就將重回當年開國時的困境了......”
北青大將的嘴脣抖了兩下,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冰峰大將言語中的道理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道理是這個道理,可真的就能憑着這道理,就做出如此決定嗎?
兩位類神從南關抽調北上,這樣的戰力缺口,南關真的能扛下來?而若是抗不下來,真的讓那頭深淵者走出來了.....那此刻尚還在南關奮戰的東華等人,怎麼辦?
北青大將的心有些亂了,但也就是在他沉默的這個當口,那位冰峰大將卻是伸出手,輕叩了一下身側的城牆。
伴隨着金屬般的敲擊聲,這位冰峰大將的聲音再次傳出。
“北青,你猜那頭深淵怪物,是不是此刻就隱藏在那片風雪中,窺探着我們?它清醒的時間太過巧妙,甚至讓我都感到有些恐懼......”
“而且,埋骨地內,那些北原邪神的氣息已經停滯不前很久了。那裡的戰鬥,真的直到這一刻都還沒有結束嗎?或者說,那些北原邪神,真的能在那個深淵怪物養好傷勢後,做到勢均力敵的對峙嗎?”
“若是真的如此,那爲何會有十萬邪魔齊聚風雪城前?”
說過這兩句,冰峰大將也沒有去看北青大將越發難看的臉色。只是錯身而過的時候,這位冰峰大將用依然冷淡的聲線低聲說道:
“北青,做好準備吧,我懷疑北線將要面對一場殘酷的戰爭了。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北部軍區還不能將力量盡數收縮起來,匯聚成一個拳頭,恐怕日後.....也就沒有北部軍區了。”
等冰峰大將離開了許久,北青大將這才恢復了冷靜。只不過轉過頭去,他立於城牆之上,便遠遠的望見,風雪城後方的城門正在緩緩的開啓。
來自北原外圍各大堡壘要塞的支援部隊,此刻已經開始有序的入城。伴隨着這些械武者部隊涌入的,還有來自北部軍區的全部支援火力。
如此規模的轉移,堪稱是將整個北部戰區前移至此了。
這是整個北部軍區的意志!
或者說,這也代表着此刻已經自顧不暇的北線戰場,已經管不了南關的戰事了.....
但願,東華他們能扛過這一戰吧!
北青大將輕嘆着,轉身走下了城牆。過耳處,他能清晰的聽見,在更北邊那些邪魔壓抑在風雪呼嘯下的嘶吼聲。
南關戰場——
此刻,那一襲紫衣依然飄在南關戰場的前端。
只不過有些奇特的是,無論是邪魔還是詭物,又或者是人類,都好像望不見這一道飄於戰場之上的幽靈。
低下頭去,這身着紫裙的幽靈,安靜的看着身側十餘步外的景象。
在那裡,有一箇中年男人,此刻正在奮力的揮着手中長刀。刀光潑灑間,有彷如無盡的血光涌現,只是在陽光的照耀下,分不太清是暗紫色還是殷紅。
這個中年男人,便是當初南關武道協會的副會長,蔣南華。
只不過此刻,蔣南華的境況也已經非常不妙了,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清晰可見的,在他的身上至少橫着二十處以上的創口。
甚至,已經有些發黑的血光在從那些創口處溢出了。
但即便如此,這位在南關幾乎沒有任何名氣,從來都只被當做傳聲筒的男人,此刻手中的刀光卻依舊不減絢麗。
手持如此刀光,蔣南華的一身戰力,或許已經不下於那些所謂的半步宗師了。可深藏着如此戰力,整個南關武道界卻是從來沒有人知道。
是隱忍嗎?
蔣南華的身子一轉,用手中的刀鋒將一頭恐懼級邪魔的頭顱直接取下。緊接着,他直接無視了自左側衝出的一道暗紫色身影,直接將身子低下。
將那具屍體抱在懷中,蔣南華沒有去看自己左背上裂開的傷口和飛灑的鮮血。
“該回家了,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