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臥虎武館分館——
當吳月嬋打着哈欠,緩步從二樓走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一樓的道場內已經有了幾道人影在晃。
而且,其中最令人驚訝的是,那幾道身影中,竟然還有武館第一懶鬼鹿小白?
不可能,不可能,我大概是眼花了......
摸摸頭,吳月嬋看着鹿小白持劍而立的身影,不由得滿頭霧水。這懶丫頭,竟然也有改性子的一天?
又或者是這丫頭也覺得,明天便是中都青年一代武道大會正賽開幕的日子,她應該臨時抱佛腳,抓緊時間努力修行了不成?
吳月嬋這邊正茫然着,一樓道場內,持劍而立的鹿小白卻是猛然睜開了眼睛。緊接着,這丫頭就跟鬼上身了一樣大喝了一聲。
這一聲喊出來,一旁正努力練習着拳法的吳大德忍不住身子打了個哆嗦。沒有任何猶豫的,這小胖子直接在地上打了滾,逃開了十米遠。
事實證明,這小胖子在逃跑方面的確很有些天賦。他纔剛使出這招懶驢打滾逃開十米的距離,便有一道白光落在了他原本身處的位置。
只聽咔嚓一聲,緊接着數塊木板被這道白光直接切割開,隨後飛揚向上。
這種效果,已經堪比所謂的劍氣了。不過這劍氣雖然看起來鋒利至極,但和當日南關戰場上,王宗師竭盡全力所激發出的那半臂長短的劍氣卻是截然不同。
後者那半臂長短的劍氣,能切開四階邪魔的防護。而鹿小白所激發的這道飛躍十步距離的白光劍氣,恐怕臉一個鍛體級武者都斬不了......畢竟,這般的劍氣,實話實說不過是取巧得來的而已。
就和當日吳大德能依靠手中短刃斬出青色刀芒一般,只是借了前人的遺澤而已。
不過,雖然得來的取巧,但這一道飛躍十步的白光劍氣,殺傷力雖然不行,但恐嚇能力卻是強得很。
另一邊,纔剛剛邁入道場內的南鬥少年,便和這道白色劍光擦鼻而過。可以說,只差一個指尖的距離,鹿小白就能成功的幫這位少年整容了。
手一抖,南鬥少年端着的那杯枸杞水差點向前潑出。
“切,歪了嗎?”
鹿小白轉過頭,瞥了臉色蒼白的南鬥少年一眼,隨後忍不住切換成腹黑人格吐槽了一句。也不是鹿小白小心眼,而是自從這個南鬥少年搬進臥虎武館後,她總感覺自己睡得不香了。甚至偶爾還會突然感到心悸,直接在半夜時分揭棺而起.....不對,是坐起身子。
但緊接着,這丫頭便又轉身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終於成功了!嬋姐你剛纔看到沒有,那一劍是不是相當的帥氣?我決定了,這一劍以後就是蓋世......不對,是小白劍法的第一劍了!”
“橫跨十步的斬擊,這一劍比起師父的那一招白虹都要強了,小白我果然是個天才!”
得意的笑着,鹿小白向着吳月嬋嘚瑟道:
“天不生我鹿小白,劍道......”
不成,這一段不能說,會掉粉的!這一刻,吳月嬋終於是從愣神中清醒了過來,很是無奈的開口說道:
“小白,這一劍看起來的確不錯.....不過你能告訴嬋姐不,你這一劍爲什麼是從身後斬出來的?”
沒錯,在吳月嬋方纔的視角來看,本來正對着她的鹿小白睜開眼的同時,那一道白光劍氣便直接從這丫頭的屁股後面飛出去了......而鹿小白拔劍所面對的正向,卻是連半點風聲都沒有。
不對,這樣形容似乎不太好,也是會掉粉的。準確來說,那一道白光劍氣應該是從鹿小白手中那柄帶鞘寶劍的屁股後面竄出去的。
厲害了,原來劍道還有這種玩法?這叫什麼,傳說中的回身劍還是燕反?
而聽見了吳月嬋的吐槽,鹿小白這纔回過神來。不過臉雖然紅了起來,但這丫頭還是死鴨子嘴硬,完全不肯服輸。
“沒錯,嬋姐,這就是小白苦心鑽研了兩個月的蓋世劍法,專門用來對付身後敵人的!這一道跨越十步的斬擊,可是剛剛好連接在小白劍法的起手式和拔劍式之間!”
“在實戰中,這種劍法最有效果了!”
鹿小白狡辯着,而吳月嬋則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未來的場面。戰場上,千鈞一髮之際,鹿小白使出了這一招‘迴風落葉斬’,毫不留情的對她身後的隊友造成10000點傷害.....
那畫面太美,吳月嬋不太敢看。
而趁着這一點空閒,十米外的吳大德也終於有時間抹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了。不過雖然確定了自己身上沒少什麼零件,但小胖子還是不由得用幽怨的眼神瞥了鹿小白幾眼。
師姐,您老人家怕不是在針對我這個小胖子?滿打滿算才兩個月的時間裡,您是第幾次將手裡的劍氣往我這邊扔了?
又或者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自然規律?我的腦袋上掛着劍氣瞄準圖不成?
沒錯,這已經不是吳大德第一次受難了,不然這小胖子方纔也不可能躲避得那般迅速且順暢了。
畢竟,鹿小白能立足於武館武館,可不僅僅只是因爲那一冊丟出來的《扶搖一葉身》,以及指點吳大德還有依依的武道.....在此基礎上,可是還有更重要的隱情。
記得當初鹿小白剛剛搬進臥虎武館的時候,吳大德可是憋着口氣,想要在拳法上和她一較高低.....結果當然很明顯,小胖子時必然打不過盧西奧的。而且更悲催的是,在切磋過拳法後,鹿小白當着這小胖子的面,不小心摔了一跤。
吳大德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就在那柄帶鞘寶劍落地的同時,起碼有十幾道白色劍光跟發了瘋一樣向外亂竄。而且這些劍光中,十有八九都瞄準向了前方的吳大德。
當時,剛剛經歷了鹿小白粉拳洗禮的吳大德,只聽見自己耳邊風聲大起。而等眨眼間那十幾道白光飛過後,吳大德能感覺到的就是,自己的後腦勺涼颼颼的.....就差一點啊,就差一點臥虎武館門下就變成三姐妹了!
沒錯,月下三姐妹......
也正是因此,吳大德才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對這位鹿小白師姐來了個態度大轉彎。別說終日堆在面上的殷勤笑臉了,甚至就連鹿小白這老人家下個樓梯,吳大德都恨不得上去攙扶着......他實在是不敢想象,那一天這位老人家再在自己面前摔一跤會怎樣了。
不過.....吳大德轉頭看了一眼面色蒼白,尚還處於懵逼狀態的南鬥少年,卻是頓感安慰——不容易,自己總算不是臥虎武館最大的倒黴蛋了。最近這半個月的時間,這個南鬥少年可至少見識了十道白光劍氣飛躍他眼前的畫面了。
緊接着,吳大德便毫不留情的對着尚處於懵逼狀態的南鬥少年嘲諷式的大笑了起來,身體力行的演繹了一下啥叫幸災樂禍。
甚至,這小胖子展露嘲諷笑容的同時,還先轉了下身子,隔開了一旁依依的視線。這種可能會損害本師兄風度的事情,可不能讓依依那丫頭瞅見了。
而另一邊,過了好半晌才終於恢復了神智的南鬥少年卻是慘了。這孩子纔剛剛經歷了心理上的大恐怖,緊接着才一擡眼,就望見了一張令他生理上很是難受的大圓臉。甚至,這大圓臉上海掛着欠揍至極的笑容。
怎麼辦,父親,我感覺自己好像來的不是什麼臥虎武館,而是地獄.....這裡面的傢伙,好像都是魔鬼啊!
也就是那邊那個身穿白色武道袍,叫做依依的啞巴女孩算是個人.....
南鬥少年此刻無比的悔恨,早知道這家武館內是如此地獄場面,估計打死他都不會來這個鬼地方。他是真的沒想到,他那位父親在臨走前還坑了他一道。
不過還好,那個叫吳大德的小胖子那欠揍的笑容很快就迎來的終結。另一邊,終於走下了樓梯的吳月嬋,伸出手只是一敲,就將自家那個蠢弟弟的笑臉敲沒了。
“大德,怎麼對待客人呢?”
吳月嬋說着,還想着手捧枸杞水的南鬥少年滿攜歉意的笑了一下。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吳月嬋可準備真的教訓自家的蠢弟弟。實話實說,她對這個少年雖然沒有鹿小白那般的惡感,但總還是有些奇怪的芥蒂。而對此,南鬥少年也只能是在心裡淚流滿面了。
對不起,長得帥也是一種缺點好吧.....
而在整個一樓道場內,也只有早早便收拳而立的依依比較安靜了。不過看着吵鬧中的吳月嬋,鹿小白,吳大德,這丫頭根本沒想着制止,只在面上浮起了些笑意。
這幾個月來,雖然從南關搬到了中都,但無論如何,武館內都終於有了些人氣啊.....總歸,不像曾經那般冷清了。
依依還記得,當年大師兄和師父都還在武館內時的場景。別說這般吵鬧了,很有可能一連兩三個星期,武館內都沒啥動靜。兩個練功狂湊到一起會發生什麼反應,但凡有個腦子的都能想到。
因而,對於如今武館內的熱鬧,依依還是很喜歡的。但緊接着,依依卻是將眼光移向了武館的正門處。而且,好像沒有任何猶豫的,依依將自身的內息凝練了起來。
“怎麼了,依依?”
作爲如今武館內心思最爲細膩的人,吳月嬋自然也發現了依依的動作。同樣向着武館的正門看了一眼,隨後吳月嬋開口輕聲問道。
‘那裡,好像有人在?’
依依在自己那個小本本上寫道,面上略帶些疑惑。方纔她好像感受到,有一股奇怪的氣息在武館的正門外閃過,但緊接着便又消失不見。
“是陳館主回來了?”
吳月嬋愣了一下,但轉而面上便浮起了些喜色。就在昨天,她那位三爺爺才從軍部方面得到了消息,說是在三天前那位陳館主便已經從南關啓程,趕赴中都了。
算算時間,也應該是快到了吧?
但吳月嬋才問出口,依依便又在自己的那個小本本上寫道:
‘不是的,不是師父的氣息......’
還有後半句話,依依沒有在小本本上寫出來。對於那股莫名的氣息,她感覺好像很熟悉。
瞅了瞅面帶困惑的依依,吳月嬋卻也沒有再多問些什麼,便直接上前將武館的大門推開。事實證明,依依的感知並沒有出錯。
在武館的大門外,正站着一位身着青衫道袍,腰間繫着一個赤紅色的酒葫蘆的年輕人。不過,似乎是對於武館內竟然有人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直接推開門來的這件事,這位青衫道袍的年輕人似乎有些驚訝。
但轉而,這位年輕人便將眼中的驚訝壓下,轉而向着推開門的吳月嬋行了一禮。
“在下龍虎宗弟子餘言,這廂有禮了。”
很是落落大方的,這位年輕人面帶笑意的說道。緊接着,在吳月嬋的注視下,這位年輕人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封請帖。
“聽聞臥虎武館陳宗師今日將身抵中都,中都七十二流派特地送上請帖,邀請陳宗師日後往銜月流派駐地,明月山一見。”
這位叫做餘言的年輕人很是溫和的說着,還雙手將那封請帖遞給了吳月嬋這個普通人。不說別的,光是這個面子工作,這位一身氣息已經直抵宗師層級的年輕人的確是做到位了。
而另一邊,吳月嬋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連忙雙手接過了那一封拜帖。
不過緊接着上下看了一眼這位叫做餘言的,身着道袍的年輕人,吳月嬋的眼中還是不由得浮起了些驚駭。
作爲年少時也有過奇遇的人,吳月嬋此刻也看出來,這個餘言和當初登門臥虎武館留言的那位沉舟一般,是出身隱世流派的強者.....不得不說,那位陳宗師的招牌似乎越來越硬了,連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隱世流派都會對自己這樣的普通人如此禮遇。
而接過了拜帖,吳月嬋也終於是回過了神來,側了下身子,她帶着點猶豫的開口問道:
“餘公子,請進來一坐吧.....”
“當不得公子二字,在下也不過是一個道人而已。”
這位來自隱世流派的餘言笑着說道,但轉而,他卻是略帶些疑惑的向左看過了一眼。
就在幾十步外,似乎有一道身影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