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早課,又起了個大早的陳淺,撐着腦袋,望向車窗外。
她現在非常的鬱悶,陳淺屬於很難入睡,可入睡後,第二天便很難清醒,說通俗點,陳淺她有很大的起牀氣。
這導致她,起牀後半個小時內,氣壓一般會非常低。
低到什麼程度呢,如果有計量這種氣壓的氣壓計,現在車內低氣壓可能會有負幾百度。因爲晚餐與早餐都未進食的陳淺,嘴脣也微微發着病態的白,導致整張臉毫無血色,但,陳淺靠着這張臉愣是使這副病態的模樣,鍍上一層零碎的美感。
車輛緩緩駛到學校附近,是一輛比較有年代感,很低調的保姆車。其實陳淺本不是一個低調的人,按照陳淺的性格完全可能開一輛騷氣十足的跑車。但吳叔在陳家當了幾十年的司機,聲稱對這輛車有感情了,願望就是想開這輛車到退休。
吳叔與她的母親是舊識,她母親還在那會,她母親最喜愛的就是這輛車了,而吳叔也駕駛這輛車數不清多少年歲了。
這輛車,其實對於陳淺也有着別樣的意義的,吳叔說不想換車,陳淺也不提換車這件事情,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清楚的,那裡是對這輛車的感情,分明是對陳淺母親的那份感情。
“小姐,到了。”吳叔儘量將車駛的更前一些,好讓陳淺少走兩步。
陳淺右扶着後頸,腦袋微微轉動,似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脖頸有些許痠痛。
”吳叔,下午不用來接我了。“陳淺今晚決定晚些回去,她想錯過周以笙的約診時間。
本來周以笙安靜的當了幾天透明人讓陳淺很滿意來着,沒想到現在又開始找麻煩了,陳淺本來以爲不用跟之前一樣躲在外面了,沒想到,說不定,又開始貓捉老鼠的遊戲了。
陳淺剛開始心理會診那會,是陳父給陳淺約的心理會談,但漸漸的,陳淺便直接不允理會。陳父便請了私人心理醫生,沒想到過了幾天,陳淺竟直接不回老宅,私人心理醫生連陳淺的影子都摸不到。陳父氣的斷了陳淺的經濟來源,陳淺也不回去,氣的陳父直接派人將陳淺抓住,直接鎖到了醫院。
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陳淺是個硬骨頭,怎樣折騰,也不肯屈服陳父。不吃不喝不睡對陳淺這個神經病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她原本就嚮往着死亡。
陳淺真的很討厭心理諮詢,同樣的問題,不同的心理醫生,要將同樣的問題重複,詢問好多遍。一次兩次還行,第三次陳淺便逐漸喪失了耐心。
也是,同樣的傷口,要陳淺自己不停的撕開許多次,將這些原本隱藏在陳淺最深處的東西,生生挖出,鮮血淋漓。每一次都是痛苦至極,需要極大的勇氣。
她曾也是懷着最後的一絲希望,將它寄託於心理醫生,也曾幻想過被救治完整,成爲一個正常人。
撥開自己的傷口,將自己的弱點展示在他人面前,相信別人,這種事情陳淺曾經做過,可每一次,都差點將陳淺拉入深淵,漸漸的,她開始麻木了。
一次次的失敗治療,毫無緩解,反而一步一步惡化的病情。讓陳淺不知所措,也讓醫生束手無策。
那天,從那個心理醫生眼裡讀到鄙夷與恐懼,讓陳淺最後的一絲希望化爲烏有,心理醫生嗎?她再也不願相信心理醫生了。根本沒有什麼東西能救得了她。
吳叔知曉陳淺可能是想逃避周以笙的心理談話,因爲今早周以笙特地囑咐吳叔,早點送陳淺回來。
是的,周以笙呆在陳府的這幾天,表面彷彿空氣一般,暗則通過謝姨與吳叔,悄悄的瞭解着陳淺。
“好的,小姐。”可是,斟酌了一下的吳叔,終究是沒有將內心的疑慮說出口。
陳淺下車後,筆直的站在路邊,掏出學校地圖,確認好上課的教學樓與地圖上的位置,邁開長腿,踏上了迷途。
毫無懸念,陳淺她又又又迷路了,看着四周相同的建築物,陳淺確信這是第二次繞到同一個位置了。
低頭又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鐘上課。再看一眼地圖,陳淺凝起好看的眉,她現在所處什麼位置啊...
陳淺仰頭看看建築,再低頭望一眼地圖。
周圍其實有路過的同學,但按照陳淺的性格恐怕就算繞死在滬大也不會主動開口。
當陳淺又繞回同一位置後,她成功遲到了。
“嘖。”陳淺要急了
陳淺沒有發現,樓上的教師辦公室內,有一雙灼熱眼睛盯自己良久了。
邵齊站在窗口抽菸時,眼神若有若無的瞄向了樓下人來人往的學生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或許知道自己在看什麼。一根菸見底,還是沒有那人,邵齊掐滅煙,轉身想備課時,一個單薄的身影終於來到了自己的視線內。
邵齊摸出煙盒,又續上了一支香菸,緩緩吐出煙,邵齊的眼睛透過那煙與陳淺的身影重合,他就這樣看着陳淺轉了一圈又一圈,回到原點。邵齊試圖收回自己的視線,卻不能。當女孩又一次轉回來時,邵齊又摸了一下煙盒,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邵齊微微攥了下右手指,終於壓抑不住。轉頭開門,下樓,目的地自是樓下苦惱的女孩。
陳淺倒不是因爲要遲到而着急,而是陳淺很討厭一句話重複三次,一件事重複三次,無比討厭。
陳淺站在原地,內心已經不想再去嘗試着第四次了,她甚至打算直接離開學校了。
這時,一雙手,從身後輕輕搭上了陳淺的肩膀。
掌心的溫熱直接穿透陳淺身上單薄的襯衫,餘溫灼燒着陳淺右胳膊的肌膚。
許久沒有跟人有過身體接觸的陳淺,直接一個激靈,當即就想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來個過肩摔。
陳淺這麼想的也,身體下意識也這麼做了,陳淺之前練過散打,雖丟棄了許久,但是過肩摔個人,陳淺覺得還是能做到的。
沒想到,身後這男人力氣之大,陳淺竟完全無法撼動着男人分毫。
“沒想到,陳同學這麼熱情。”好聽而又熟悉的嗓音從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