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好不熱鬧
人真多啊,這裡。
怪物、人類特殊部門、邪教成員、黑色淤泥演變成的人類替代品。
大家不約而同地在同一個時間點聚集在了偏僻的汽修廠內,好不熱鬧。
黑髮青年站在爆炸現場,火焰灼燒的正中央,仰着頭看着屋頂。
殷紅的火光將視野都染成了紅色,火舌逐漸蔓延過來,撩燒着青年的衣角和皮膚,衣服被卷着卷着留下了黑色焦痕,而被熱度爬過的皮膚表面依舊是光潔的一片。
看頭頂看得出神的白僳過了會才動了動手指,把手邊竄起的火苗捏滅。
捏滅了一簇又生起一簇,這附近車輛的油箱漏得徹底,不把地上的可燃物清理乾淨,這火勢降不下來。
於是仗着人類這會兒無人處在火的包圍圈中,肆無忌憚地在腳底鋪開了一片白色的地面,綿軟的絮狀物吞噬了地上淺淺的一層,等白褪去,地面憑空下陷了幾毫米。
看起來挺明顯的,不過這也要人類事後檢查才能知曉了,把鍋推給邪教的人就好了。
“啊,原來不能這麼肆無忌憚啊。”發現了什麼,印在瞳孔中的人影發生了變化。
些許是白僳在下方搞得動靜有點大,攀在屋頂的人影忽的轉過了頭,身子沒有動,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
背和人頭的正面,恍若分體般的場景。
轉過來的臉的確是那名生病的員工的,白僳沒有認錯,此時人臉正有些迷茫地看着下方,應是不理解發生了什麼。
它剛剛感受到的威脅呢?
上方的眼睛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之後它轉回了腦袋,頭朝順時針再扭了一百八十度。
第一次轉頭是順時針,第二次轉頭也是順時針,兩相疊加,脖子最終呈現三百六十度的麻花狀。
可能是意識到頸部的狀態不大對,屋頂上的身影在爬了兩步後,頭逆時針一轉,像具有彈性的橡皮般迴歸了正常。
從頭到尾,這場非人表演的觀衆都只有白僳,爆炸引起的煙塵太大了,其他人都看不見。
外面已經響起了人類的呼喊聲,有喊白僳名字的,也有喊不認識的名字……哦,是那位西裝男的吧。
他們離爆炸中心比較近,準確地說,白僳就處在爆炸中心,西裝男纔是被他波及的那一位。
“白……白先生,你還——咳咳……你還好嗎——”
噼裡啪啦的爆燃聲中,人類的呼喊聲越來越近,卻礙於外圈沒有熄滅的火線,只能停在那。
白僳沒有應答,於是西裝男以爲白僳受了傷或遇上了麻煩,聲音再度遠去。
“……等——我去想辦法進來……滅火……咳咳咳。”人類好像轉去了其他方向。
白僳捏了捏指節,正想着找屋頂上的人影“談一談”,還沒等他調轉方向,他人原地一頓。
彎腰拾起地面入手仍十分滾燙炙熱的半塊金屬板,直起身子一揮,不怎麼標準的揮棒姿勢打出了堪比全壘打的效果。
高個青年衝了過來,高個青年飛了出去。
執拗的性子讓對方執着於攻擊白僳,可現在比起沒腦子的邪教成員,還是屋頂上可吃的人影更具吸引力。
沒想到的意外之喜,是什麼味道呢?
白僳想着,他得在人類聚過來前逮住今晚的第二頓加餐。
屋頂再高,濃煙再密也是存在縫隙的。
稍微擴展了一下聽覺,果不其然有人碎語着交流煙霧中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嘖,麻煩。
姑且是放棄了變出一雙“手”把人影拽下來的打算,白僳看了看對方的行進路線,乾脆朝前走去。
火形成的火簾擋住了去路,高溫引得周圍的空氣顫動,波狀浮動讓場景彷彿產生了空間距離感。
因爲是真實的反射現象,所以白僳也看得見。
不過這對他而言都沒有危害性,但爲了身上的衣物着想,他還是做出了撩簾子的手勢。
火簾被輕易分開,黑髮青年跨了出去。
接下來被火擋住的路也這麼操作,白僳一直走到火場外,堵到了已經從屋頂爬下的黑影,同時也被高個青年堵到。
他們三人站成了三角的形狀,高個青年身殘志堅,纏在身上的繃帶又滲出了血也要往這裡跑。
是他用的力道太小了嗎?還是說非常規的體質比較耐揍?白僳看個高個青年,又活動了兩下手腕。
高個青年這次終於把目光挪開了一些,分出了幾分注意力給另一側。
笑着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改編,卻愣是給人展露出了一點疑惑之情。
“你不是在——”話一出口,高個青年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立刻閉上了嘴。
對方灰色的眼睛稍稍朝某個方向轉了一瞬,只有不到一秒,但也被白僳捕捉到了。
黑髮青年意味深長地說:“哦,在那裡啊。”
高個青年頓時看了回來,接着他瞳孔驟然一縮。
分立兩側的人同時失去了蹤影……不,生病的員工還有跡可循,那人完全無視了其他人,筆直地朝修車廠的某個暗門走去。
而黑髮青年……人類的視網膜再度捕捉到黑髮青年的身影時,已然貼在了身前。
速度比之前拉昇了一個檔次,拳頭的力道也是,低下頭的高個青年與白僳斂起的黑眸交錯了視線,人的口型一張一合。
“伱該感謝。”握緊的拳頭與高個青年的腹部親密接觸着,“我一般情況下對人類沒興趣。”
拳風絞着人的肉體,把骨肉下的臟器震得碎裂,第三次被打飛出去時,高個青年在昏迷前聽到了飄散在空中的後半句:“……而且你真的很難聞。”
遠超之前數倍的力道帶了了骨折的聲響與疼痛,這一次高個青年終於失去了意識。
白僳兩手一拍,正準備走,想了想還是折返回來。
“爲了不被妨礙……爲了安心吃加餐。”
輕聲唸了句,白僳以提袋子的姿勢拎起了高個青年腰間的繃帶——嗯?
白僳看到對方腰間的繃帶底下夾了什麼,趁着人昏迷,他把東西一抽,然後把這個渾身上下都被繃帶包裹着的金髮混血兒大力朝外一丟。
人飛越過了火場砸到了汽修廠的外部,白僳能聽到人類的驚呼聲。
解決了。
將繳獲的東西學着高個青年的樣子放背後一放用外套蓋住,白僳重新拍了拍手。
之後黑髮捏着鼻子,轉向了最先遇見高個青年的方位。
氣味,是從那裡飄過來的。
……
西裝男說要想辦法找人,就真的去想辦法了。
不過他運氣不怎麼好,跌跌撞撞走了一陣,除了差點被火殃及的落物砸到,他沒有尋找任何滅火器具。
西裝男:……這絕對通不過消防檢查的吧?
西裝男:算了,對一個邪教出資建的修理廠要什麼自行車。
如果他有什麼和水相關的能力就好了……冰也行,至少能快速解決眼前的局面。
西裝男胡亂地想着,不過他們今天來的人裡沒有任何同這兩種屬性有關的能力者,美好的想法也只能停留在設想了。
繞了一大圈,無功而返的西裝男最後和自己的眯眯眼隊長與同伴撞了個正着。
眯眯眼隊長:“……這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怎麼只有你在?”
面對隊長的詢問,西裝男苦着臉,把自己完全跟不上人的事實美化了幾分:“白先生本來是慢慢在看,之後他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只見白先生猛地一撐車蓋,整個人彎出了一道漂亮的曲線,接着他——”
眯眯眼:“說人話。”
西裝男:“隊長,我說的是人話……好吧,他翻車而過,走了直線,我沒追上。”
眯眯眼看看附近壘起的車輛,再看看自己下屬瘦弱的身板,勉強放過了對方。
再之後就是拍攝視頻的那幾幕,西裝男一一轉述,說白僳應該是遇上了敵人,跟之搏鬥了一番。
“再然後……”西裝男稍顯迷茫,“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了被掀翻的汽車還漏着油,也不清楚哪裡來的火星子,那車就炸了。”
炸完便是一連串連鎖反應,西裝男甚至懷疑這附近的車是被刻意擺成這樣的。
眯眯眼聽了皺着眉,他認爲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姑且認爲是邪教所爲吧,現在他們要想辦法滅火靠過去。
有個隊員建議道:“要不把這裡拆了?”
另一名隊員問:“怎麼說?”
那個隊員答道:“這不是前面都在燒嗎?從沒燒的地方拆出去,換個角度再——”
眯眯眼隊長突然插話道:“你倆自掏腰包賠錢?”
他們連下委託都悄悄扣了錢,哪裡還有錢付賠償,正指望着今天能發現點什麼大的,好回去多申請點經費。
“欸?”提議的隊員震驚了,“可這裡最後不是要拆掉的嗎?”這種情況下還要賠償嗎?
眯眯眼拋了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管財務的那羣人,可不會管這片地事後會不會查封,他們只會按部就班地在他們身上擠擠羊毛,讓他們隊伍本就不富裕的經費更加雪上加霜。
但辦法總比困難多,更何況這裡有許多個人類。
有這麼一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衆人拾柴火焰高。
火場順利推進了,至少清出了一條能走的路,也沒人受傷,只花了五分鐘不到。
西裝男感慨了一句隊友們合力也很厲害,還未生出更多感想,也沒來得及再跨一步,來自於隊長的高喝讓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
“退後!有東西過來了!”
一行人齊齊地向後退去,就在他們讓出面前空間的那一刻,有什麼東西穿過逐漸熄滅的火牆,嘭的一聲墜落在他們面前。
煙塵瀰漫,但能看出那是個人影。
深嵌在地面中的人影,可見對方的身體強度之高,也能說摔出他的人力道之大。
投擲者管摔不包售後,倒不如說投擲者是抱着把麻煩推給人類的念頭出手的。
人類小隊當然不知道這一點。
他們現在戒備地舉起了武器,沒有直接攻擊全然是因爲他們的職業。
雖然分屬特殊部門,但總的來說,他們也算警察的一員。
按常理來說,他們不會先開槍的。
在衆人的戒備之下,被摔得又重又慘的人影抽動了一下。
沒有理會旁人的告誡,頂着槍口與其他武器的質責,坑中的人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隨着煙塵散去,他更多的外貌展露在其他人眼前——渾身上下被繃帶包裹,紅的白的一道一道縱橫交錯。
會看到紅色是因爲對方正在流血,似乎是腰間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西裝男順着不再旺盛的火光看過去,在某一處橫着伸出還掛着血的金屬尖刺上找到了答案。
“隊長,就是他!”
人類的目光更加警惕起來。
一個尚不知身份的人還能按下想要動武的手,但一個疑似邪教份子的人呢?
開打是唯一的答案了。
有關高個青年的情報……白僳給過。
坐在會議桌末尾的黑髮青年漫不經心地講着彼時還一頭金毛熠熠生輝的笑臉青年的情報。
最終那些情報彙總成了一行行文字轉入人類組織之中,封存留檔也好,互相傳閱也罷,情報只停留在文字記錄上。
所以,其實沒有人直面過高個青年本身的戰鬥力。
他們聽聞,他們閱讀,他們理解下來的肉體強悍完全是基於同僚之間的表現。
正常鍛鍊或者被能力加強的身體,怎麼比得上非常規賦予獲得的呢?
“喂喂喂……”西裝男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這太過了吧?”
他眼前是血淋淋的畫面,不知道哪個同事的刀捅入了高個青年的腰腹之間,從部位來講可能捅的是腎。
刀尖從後方刺入腹腔再從前方傳出,剛站定被捅穿的青年口中噴出了一口血沫,可他面上的笑容沒有分毫扭曲,甚至一手握住了刀尖。
攻擊的隊員隱約覺得不妙,順應大腦發出的警告猛然後跳,躲開了朝他襲去的手掌。
刀脫了手留在了高個青年的身體裡,被他一前一後一掰折,攥着卡在血肉中的一小節拉出。
刀上沾着碎肉與血……這還不是最令人震驚的事,在場的人肉眼都能看到,鬆散的繃帶下碗大的疤口正在蠕動癒合。
“金髮青年的恢復能力很好。”
直到現在,特殊部門才理解了這句話的正確含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