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人的呼吸聲在這片稱得上寂靜的環境中分外扎耳。
陳牧除了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耳邊還有一點點微弱的他人的心跳起伏,這讓陳牧多少有點慰藉。
他的隊長還活着,他現在不是一個人。
要問陳牧爲什麼要跟出來,他覺得是一些鬼迷心竅還有一點衝動。
其實自怪物……好吧,還是叫人白僳比較順口,陳牧發現,現階段在這間不知道處於什麼情況下的精神病院內,是跟在白僳身邊比較安全。
可能停留在六樓的那片異空間內同樣可以避免精神病院裡的靈異們進入,但也說不準,隨着時間推移,說不定哪裡都會危險起來。
而相比之下,白僳的周圍就是徹底的真空區。
靈異不存在,其餘生物更是沒有,唯一的可以算作活人的陳牧揹着他的隊長離得數米遠,人不是很敢靠得太近。
陳牧不是沒想過脫離白僳周圍,比如去到附近的病房裡躲一躲,可當他剛進入門與牆壁的夾角,那些本來已經躲開的非人生物猶如嗅到了人血的鯊魚,不知從哪裡的角落中……不,不是角落,是從陳牧背後的牆面中竄出。
如若不是人類一個激靈跑得快,他背上揹着的人就已經成爲靈異的爪下亡魂。
往前奔逃的時候,陳牧抽空往回看了眼,他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是一張被細碎的肉沫覆蓋了的缺損的五官。
陳牧沒有細看,他略顯一瘸一拐地朝前跑,直到跑到靈異不再追着他,像是受制於某種威脅,而默默退散開。
這時候人類朝前瞥了眼,發現怪物的身影就在前方不遠處。
他們又迴歸了數米的距離內,人類覺得這是個很危險的遠近。
怪物……白僳是怪物。
對、對了,他能不能……他可不可以把消息傳出去?
人類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但礙於他自己的身上沒有相關設備,陳牧在揹着人前行的過程中,摸起了他背上之人的衣服口袋。
既然武器存在,那麼通訊裝備也應該在對方身上。
陳牧分出一點精力去尋找,他也不往用餘光去瞟着在前面走着的黑髮青年,逐漸跟着跟着,他們已經從三樓又下到了二樓。
要摸到了、要摸到了……他摸到了!
人類的手觸碰到了一個硬邦邦質地的物品,光滑的屏幕,凸起的按鍵……陳牧將手機往外拿的同時眼睛也往一旁一瞥,突然間,他瞥到了讓他心無限下墜的一幕。
黑髮青年不見了蹤影。
人類猛然扭過頭,扭得角度之大快把脖子給扭了,他前方的走廊確實是空蕩蕩的。
距離樓梯還有不少距離,兩側也沒有房間,只有個被拆得門戶大敞的護士站在那,從陳牧的角度可以一眼看到其中。
沒理由的,人的心砰砰跳了起來,跳得速度極快,彷彿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陳牧還是看向了手機屏幕,不知道是什麼原理,這在血肉醫院裡待了無數時長的手機竟然還有點,輕輕一按鎖屏鍵就能亮起。
人類覺得,現在他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手機仍有電還能打開,但不幸的是,手機沒有信號。
陳牧用盡了各種手段,甚至幾個只有他們小隊才知道的操作方法,也沒法與外界聯絡。
接着,一個令他膽戰心驚的熟悉音調在頭頂響起。
“唔,果然是沒信號嗎?”人腦袋緩緩上移,一雙驚恐的眼睛與怪物低垂着的眼睛對了個正着。
白僳支着腦袋,以一種類似於懸掛的姿勢倒吊在天花板上,然後他沖人類伸出了手,沒經過陳牧多少反抗就把手機拿了過來。
人類僵在他面前,而怪物不怎麼走心地把玩了幾下手中的科技產品。無信號,這個情況可不是他造成的。
就算是血肉醫院已經開始逐漸侵蝕了這所精神病院,效果也應該沒有這麼顯著纔對?
是……什麼造成的呢?
……
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收隊回了局裡後,夏成蔭仍在想些事情,他出神明顯到在一旁工作的唐諾都忍不住投過視線,問人報告還寫不寫。
“寫,當然寫,小謝會寫的。”
冷不丁被點了名的同辦公室下屬一個激靈,回了句是,自己一定會完成任務。
唐諾略顯無言地推了推眼鏡,對於同事壓榨下屬的行爲不做點評。
他的視線放回了自己的電腦屏幕上,他正在歸納總結一些信息,要做個簡要的報告給顧隊看。
他所歸納的消息都是來自於正在出任務的同隊女性,消息從幾天前開始,一直到剛剛都有收到回覆。
夏成蔭大概是想完了自己困擾的事,側目過來瞥了眼唐諾的屏幕,看見了上面的文字,再瞥了眼時間,露出了些許疑惑的神情。
“今天早上十點……這是聯絡時間?”
“不是,但考慮到前一天沒有消息,可能是被什麼耽誤了,你看,她也解釋了。”
在看着如同日常閒聊般的文字被翻譯後,成爲了一片彙報情報的文本,去執行任務的女性說着昨天夜裡遇到了一點狀況,她遇見了之前小隊的成員,發生了一點衝突,所以昨天夜裡沒有回覆。
至於是什麼衝突沒有細說,可能是文字篇幅不夠,短髮女性就簡單地說她現在沒事,正在和黑髮青年一起尋找昨晚遇上的成員,有其他事項會在晚上的聯絡中彙報的。
看起來,所有的文字的遣詞造句都是陳梓的習慣,如此嫺熟地使用暗號也不像其他人代勞。
至少,不會是白僳發的。
倒不是白僳不會,而是這個人根本不接這方面的工作,據說有小組付了很大的代價,就引得黑髮青年開口表達了一番“咚、轟、砰”的描述。
誰也沒聽懂,可黑髮青年就是覺得自己已經講明白了。
不過……爲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從先前所想事情上帶來的多疑落到了眼前所見上,夏成蔭彎下腰杵在那,把最近的文字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半晌,夏成蔭沉吟道:“那邊的通訊,是正常的?”
唐諾不清楚身邊的人在問什麼,姑且還是去查了下具體位置的信號,比起夜晚那斷斷續續的波動,白天的信號平穩了很多。
夏成蔭盯着屏幕看了會,仍舊是眉頭緊蹙。
他的直覺無數次證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只是現在他不清楚哪裡出了問題。
想了會,夏成蔭突然站直了車子,抄起桌上的車鑰匙就要往外走。
被問及幹什麼去,寸頭警員就是朝後擺了擺手,說他開車出去巡邏一圈。
被留在辦公室內的唐諾看了看左側空空的工位,搖了搖頭。
開車巡邏是假,人多半是藉着開車巡邏的藉口,去達成自己的私人目的去了。
爲什麼要有公司年夜飯這種東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