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北北又顛顛兒地回來,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乖巧地坐下去,小聲說:
“那個啥,我不是和莫子揚住一塊兒嗎,他有好幾次都趁着我睡着了偷偷和別人打電話,當我不知道呢,後來有一次我趁他洗澡的時候,悄悄地翻了他的手機,發現他和一個叫江茹的女人聯繫的特別勤,就,就,我就翻了他的聊天記錄……”
陳晏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問:“然後呢?”
袁北北飛快地瞥了陳晏一眼,低聲說:“那個女人說她丈夫出軌了,和他丈夫一起工作的醫生,叫陳晏,她不甘心,想讓莫子揚出手教訓教訓他。”
陳晏敲了敲杯沿,垂着眸子問:“她想怎麼教訓我?”
袁北北擡起頭,同情地看着他:“想讓他丟掉工作,退出唱見圈,一無所有。可惜……”
陳晏連忙打住他:“等等,我沒明白你的意思,她讓我退出唱見圈的事情我知道,她怎麼就能讓我丟掉工作了?”
袁北北嘆了口氣:“她手裡有你的一張照片,她打算把你的三次元信息曝光的。”
陳晏好笑道:“她曝光我三次元頂多是我麻煩事多了些,她以爲憑這就能讓我丟掉工作?”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我說這姑娘是不是有點天真啊?她是不是對我這個行業有什麼誤解?我本碩博連讀,十年的辛苦,僅憑着我在網上唱唱歌,我就能丟了工作?還一無所有?”
袁北北悄悄看他:“沒有,她打算讓我在網上唱唱小黃歌,安到你頭上,然後舉報網警。”
陳晏磨牙:“……這麼處心積慮關照我,我還真是謝謝她了。”
袁北北繼續之前的話:“可惜計劃被打亂了,就昨天你們把那個視頻發出來後,莫子揚就一直沒聯繫上那個女人,急得團團轉,還衝我發脾氣,我一氣之下,就……”
陳晏:“就怎樣?”
袁北北慚愧地又低下了頭,聲音如蚊蠅:“和他打起來了。”
陳晏啞然半晌,方問:“打贏了麼?”
袁北北頭垂得更低了:“……沒。”
他這麼一低頭,陳晏便發現了他白皙的頸部赫然一小塊青紫,之前有頭髮擋着,他一直都沒有發現,當下關心地問了一句:
“身上的傷嚴重嗎?”
袁北北搖了搖頭,“我看打不過他,嚷嚷了一句分手,就跑了。”
陳晏:“……”
他略無語了一會兒,便丟開不管,突自好笑道:“那莫子揚倒也聽那個女人的話,爲了拉我下水,連自己經營了十年的名聲都不顧,他現在怎麼樣了?”
袁北北撇了撇嘴:“還能怎麼樣,死皮賴臉地待下去唄,反正他名聲臭了也不是一天兩天。”
陳晏看着袁北北的眼神頓時奇怪了,袁北北見他表情奇異,好奇地問:“怎麼這樣看着我?”
陳晏:“你早就知道他是什麼人,怎麼沒早點和他分手?”
袁北北傻乎乎地笑了起來:“他顏好嘛。無論他做了什麼,看着他那張臉,我就不去管了。”
陳晏:“……那這次的事他稍微色.誘一下,你是不是還要吃回頭草啊?”
袁北北拍着胸脯:“我可是很有原則的,之前那是不關我事!這次他是連我一起算計了!世界上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我幹嘛吊死在他身上?”
陳晏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無語,不過這倒黴孩子有一點倒是挺讓人佩服的,拿得起放得下,當斷則斷,毫不拖泥帶水。
而這種行事方式,無論是他,還是傅彥成,都做不到的。
陳晏的情緒瞬間低落了幾分,他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江茹他是怎麼知道我在歪歪上唱歌的?”
袁北北:“這我就不知道了。”
陳晏閉着眼睛揉了揉太陽穴,這件事到現在,就像是裹了千層假面的謎團,一層拆開,裡面還有一層,竟是越來越複雜。
他逼着自己不要被情緒控制,強自冷靜下來。
從頭到尾,這所有的事情都和這個叫江茹的女人分不開。
先是控訴他搶了她男人,又故意暴露出已結婚,並有孕的事情,從頭到尾,她的目的看起來很簡單——搶走傅彥成。
陳晏得到這一推論之後,簡直是啼笑皆非。
那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傅彥成只對男人硬得起來嗎?
他正沉思中,便見傅彥成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上去剛忙完,臉頰上還有層細細密密的汗珠,白大褂還沒來得及脫。
他此刻看上去極爲狼狽,衣衫不整,被什麼淋溼了的模樣,看上去比平時禁慾的模樣,更添了點溼身的誘.惑。
一進門,看見陳晏,他也沒管別人在不在,就迫不及待地問:
“聽說你找我?”
陳晏見他狼狽的模樣好奇地問:“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傅彥成擺了擺手:“剛纔搶救的一個人走了,他家屬拿開水潑的。”
陳晏絞緊了眉,顧不得複雜的心情,擔心地上前打量:“沒燙傷吧?”
傅彥成安慰地笑了笑:“不礙事。”
說完,他想說什麼,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房間內的第三個人。
陳晏順勢看過去,只見袁北北正眯着眼睛笑,一臉癡漢的表情。
陳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袁北北偷瞥了一眼傅彥成,腳步有點挪不動,他沒話找話:“病人走了還不好嗎,這家人可真過分!”
陳晏:“是、走——了!”
袁北北:“我知道啊,走了,能走了不就是沒事兒了嗎?”
陳晏:“……是死了。這下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