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多月來,殷愁和陳晏的友情進展那叫一個飛速,這對於一向慢熱的陳晏來說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他也欣然接受,一切順其自然。
而殷愁向來臉皮厚,他沒有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一切憑着感覺來,別人入得了眼,他就走得近些,入不了眼,那就拜拜。
而一旦走得近了,那做什麼事他就都可着性子來。
聽了陳晏這句有裝逼嫌疑的話,他當即白眼一翻,
“我是不明白什麼十年之戀,但我知道這種渣男就應該一腳踹開,要麼虐死他,要麼整死他,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永遠不要再見!”
陳晏掀開眼簾,眼睛裡是細碎溼潤的光,他低低地笑:
“哪有那麼容易呢。”
殷愁皺眉:“照你這樣說下去,你和他就一直過下去?”
陳晏怔了一瞬,搖頭:“不,他已經是個有家室的人了,你知道麼,我們這種人,要麼對孩子不屑一顧,要麼,把孩子看得非常神聖,而我和他又恰恰是後一種人。我們,遲早要分開的。”
“既然你遲早都要分手,爲什麼不早點做個了斷,快刀斬亂麻,對你對他都好。”
陳晏有點喝多了,他歪了歪頭,“我不甘心啊。”
殷愁瞪大了眼睛,“我還以爲你是聖父呢,知道真相到現在不吵不鬧,不報復,也不分手,我真是看不懂你!”
陳晏想了想,低聲說:“我只是需要些時間,弄明白一些事情。”
殷愁並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他是站着的,比坐着高腳椅的陳晏要高出半個頭,從他這個角度看下去,陳晏的臉半掩在斑斕的燈光下,一層層紗似的半攏在他臉上,有着說不出的平靜安逸。
他是有些佩服陳晏的。
一般人知道男朋友出軌還不發瘋了,鬧個天翻地覆,讓他人財兩空,再把他掃地出門。
他就沒見過陳晏這樣安安靜靜,像沒事人似的。但是說他什麼動作也沒有的話,看他那淡然自若的樣子,也不太像。
總之,這件事整體感覺挺迷的。
殷愁糾結了一會兒,突然表情略奇異地問:
“如果一個人,他看上去非常性冷淡,對前妻包括所有女人都反應平平,卻對孩子悉心照料,愛護有加,你覺得他有可能是同嗎?”
陳晏挑了挑眉,“沒準人家是父子天性呢?或者天生喜歡小孩子呢?”
殷愁着急地抓耳朵,不知道怎麼說好了:“不是,就,看他對他親妹妹的孩子也沒那麼關心啊。真的沒可能是同嗎?”
陳晏瞥他一眼:“這麼希望他是同,你喜歡他吧?”
殷愁表情有一瞬間的懵逼,而後惱羞成怒道:“我纔不喜歡男人!”
然而他一個人在這信誓旦旦,恨不得對天發誓,心裡又急躁又糾結了半天,才發現那人撂下一句話就自顧自地喝酒了。
殷愁:“………”
他掏出手機,趁着陳晏借酒消愁的時候,狠狠地按着手機發信息:
“你的人你自個兒過來伺候吧,勞資要過夜生活去了!!!”
手機那頭,正逗着四歲的蔚垚垚的某人,看了這條信息後,整個人的棱角瞬間悉數收盡,柔情地不行。
蔚如歌正管着邢萌萌練鋼琴,不經意看到這裡,頓時白眼一翻,一把撈起蔚垚垚,萬分嫌棄地朝蔚乘風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滾吧。
鬼機靈邢萌萌在一旁偷偷瞄他們,一時分心,不經意彈錯了幾個音符,頓時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蔚如歌逮個正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嚇得她連忙一本正經地挺直了腰,做面不改色狀。
蔚乘風笑了,順便提外甥女求個情,拽着蔚如歌胳膊朝她撒嬌:“萌萌今天都練習了一個多小時了,你就讓她休息會兒,過猶不及不是?”
蔚如歌懷裡抱着的蔚垚垚默默地轉了個身,屁股對着他。
蔚乘風一巴掌拍到他風.騷的小翹.臀上,“不得了了啊你,敢嘲笑你叔叔我!嘿,我找你爸爸去,看他怎麼收拾你!”
說着,他就不看邢萌萌求救的表情,一把抄起蔚垚垚,一邊可勁兒欺負四歲的奶娃娃,一邊發揮他大長腿的優勢,三個階梯一上樓,轉眼到了三樓,敲了敲書房門,不等人應聲就進去了。
“我有急事,姐她在看着萌萌,顧不過來,垚垚你就自己……”
帶吧啊……
蔚乘風話還沒說完,就見蔚青山急急忙忙地合上抽屜,一把打開文件,裝模作樣地看着什麼。
蔚乘風嘖嘖稱奇地走近了,厚着臉皮去翻抽屜,“哥你在看什麼呀,有啥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啊,哎嘿——”
蔚乘風看着蔚青山一把按在抽屜邊上阻止他的手,心裡的八卦頓時冒出來了,
“哥你有情況啊!垚垚,你說你是不是要有新媽媽了?”
蔚青山心裡尷尬地唱着西湖的水,面上卻咳嗽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說:“你讓我辦的事,有眉目了。”
蔚乘風頓時什麼情況都忘了,驚喜道:“那我明天就能去上班了?”
蔚青山看不了他那沒出息的樣,嘲諷道:“堂堂蔚家三少去當實習生,還給他們捐一棟大樓附送一個小花園,誰傻了去拒絕嗎?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到時候苦了累了,可別半途而廢。還有一點要記清,只能旁觀,什麼決定都不要做,不然出了事我可不認識你!”
蔚乘風此刻哪裡聽得下去他瞎叨叨,大手一揮,把垚垚扔他懷裡,“知道了知道了,殷愁等着我去解放他呢!我走了啊!”
蔚青山抱着垚垚一愣,“你的急事,就是出去花天酒地?哎可別怪我說你!你要是真出去逍遙自在,那這個實習的事兒我也就不給你張羅了,以後你愛咋咋地!”
蔚乘風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你錯了,這次去逍遙自在的可不是我!是我那沒過門的媳婦兒!嘿,花天酒地的可也不是我!我尋思着,殷愁那小子這會兒估計伴都有了,就等着我去解放他,他好鑽溫柔鄉呢!”
蔚青山抿了抿脣,猶豫了片刻,直接抱着蔚垚垚追了上去。
樓下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端着咖啡杯一邊閉眼打拍子的蔚如歌聽到動靜,看他形色匆匆的樣子,也要出門,連忙站起來打起了手勢,問他做什麼。
懷裡的孩子悄悄動了動,蔚青山這才突然發現懷裡還有個奶娃娃這回事,連忙把她扔給蔚如歌,急急交代了幾句,就大步流星地出門了。
蔚如歌和兜兜轉轉又回到她懷裡的孩子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也沒瞪出個所以然。
酒吧裡,蔚乘風和蔚青山到的時候,在吧檯邊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兩個人。
雖說是清吧,但這酒吧也頂多就是比一般震耳欲聾的酒吧清靜些,實則上人還是很多的,一時半會兒,真是沒個頭緒。
蔚青山皺眉問:“人呢?”
蔚乘風喘着氣咬牙道:“殷愁這個不靠譜的,魂肯定全都粘在哪個小妖精身上,把陳晏忘得一乾二淨了,咱倆分頭找吧!”
蔚乘風說找就找,一會兒就不見了蹤跡的身影,而留下來的蔚青山看着周圍的陌生的人,發熱的頭腦微微冷靜下來。
他來這裡做什麼呢。
蔚青山腳跟在地上磨了磨,正欲轉身就走,卻措不及防被人摸了一下屁股。
啊啊啊啊啊!
蔚青山豁然轉身,挺拔的身形帶着巨大的壓迫感,惡狠狠地瞪着周圍的人,目光轉來轉去最後落到一個畫着濃濃眼線,打扮妖嬈的年輕男人身上。
那人看他凶神惡煞的,呸了聲“玩不起”,就佯裝淡定地轉身,扭着步子快速消失在人羣中了。
蔚青山一口惡氣堵在胸口。
如果今天這人遇到的人是殷愁,稍微挑逗撩撥幾句,估計那外強內慫的人硬着頭皮也要上。
蔚青山往外走的腳步一頓,轉了個方向,向酒吧的內部走去。
而另一邊,經常來場合的玩樂的蔚乘風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陳晏。
彼時他正斜靠在角落的沙發椅上,面色酡紅,眼波迷離,水光瀲灩,襯衫的領帶被扯得歪歪斜斜,領口露出一大片胸膛鎖骨,整個人散發着青澀又誘人的氣息。
而旁邊一個看上去頗爲妖豔的女人正一邊嬌笑着和他聊着什麼,塗着豔紅指甲的手一邊不懷好意地佔着他便宜。
蔚乘風綠着臉,面上的笑容幾乎咬牙切齒:“不好意思,他已經有約了,怪我,來得晚了些。”
女人尤不甘心,懷疑地盯着他,“獵物可是我先盯上的,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框我的?”
蔚乘風腦子裡幾乎要發瘋了,面上卻迫使他很有涵養的朝她頗有風度的一笑。
而後他大步邁到陳晏面前,一把按着那個醉得不清的男人,把他掌控在方寸之地,胯部用力抵住他亂動的腿,低下頭,用牙齒輕輕撥開他的領帶,在他鎖骨胸膛間肆意吻了一通。
有熱鬧看,周圍的人不自覺得都圍了過來,凝神看着。
蔚乘風卻彷彿沒注意到,專心地吻着陳晏。他鼻尖是陳晏身上混合着青草和酒氣的清甜氣息,耳邊是他難耐地喘息,身下是他日思夜想得誘人身軀,他吻得很動情。
周圍人在叫好,在吹口哨。而蔚乘風的動作並未停下。
先是粗魯至極,再慢慢轉爲溫柔,輕舔慢捻,最後由下向上,輕輕用舌尖靈活的含住了他的鈕釦,在衆人驚歎而熾熱地目光中,一顆一顆地把陳晏的扣子全部扣了起來。
整個畫面感極有張力,氣氛一瞬間達到高.潮,表演吻戲的男人看上去臉不紅心不跳,而周圍的看官卻個個緊了嗓子,看得一身的火氣。
而那個始作俑者半直起腰,一雙泛着溼氣的桃花眼妖氣四溢,輕輕地舔了下脣,啞聲問身下的男人:
“我是誰?”
陳晏一時分不清狀況,他半睜着迷離的雙眼,平日素白乾淨的臉龐泛着紅光,他含糊不清地回道:“…蔚…乘…風。”
蔚乘風這才轉頭,朝女人湛然一笑:“這下知道了嗎?”
女人看呆了,雙頰通紅地看着他,兩眼放光地問道:“可以留個電話號碼嗎?”
蔚乘風:“……”
他憋着氣笑說:“不好意思,我是小衆人。”
女人悵然若失地點點頭,轉身去尋找別的目標。
而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趕緊去找人消火了。
蔚乘風這才低頭看着懷裡面帶豔色的人,磨着牙一字一頓道:
“你可真是讓我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