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晉王悶聲答道,姜煥璋一步上前,仔細看了看晉王的氣色,“路上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能有什麼事?貴妃病了,天官讓我晚上進宮看看她。”晉王答道。
“王爺,下官說句實話,王爺別生氣,貴妃生病,要是大爺和四爺進宮探望,那叫孝心,王爺您去,貴妃肯定覺得您是去看笑話、給她添堵的,王爺,這些年,貴妃病過多少回了,以往貴妃病的時候,您都去問病請安了麼?”
姜煥璋的話說的一點也不客氣,他對季天官的多人多言多事,厭惡之極。
“我也是這麼想。”晉王聽姜煥璋這幾句話說的不錯,遲疑了片刻,說了季天官的話,“天官的意思,反正除夕大儺戲的事,得當面跟皇上稟報,不如今天傍晚遞牌子請見皇上,皇上晚膳都是在長寧宮用,正好,稟報大儺戲的事,和問病請安的事,一起。”
“貴妃病了,皇上哪有心情聽王爺說大儺戲這樣的事?”姜煥璋更加不贊同,“大儺戲是舊例中的舊例,一年一年,哪有過變動?就是這當面請皇上示下的規矩,也是一年一年的舊規矩,例行公事而已,王爺偏挑在貴妃生病的時候,又趕着晚膳,去回這麼件例行公事的事,王爺您覺得皇上能高興嗎?貴妃能高興嗎?”
“嗯,也是,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幾句話更加說進晉王心裡了,晉王連連點頭。
姜煥璋這番話確實有點道理,那個道理正正合中了晉王的心思,晉王最怕的事,第一是進長寧宮,第二,就是請見皇上,兩個怕字疊加,這一路上他心裡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個百轉千回了,姜煥璋這些話聽在他耳朵裡,不是有點道理,而是就是真理。
“王爺也知道,大爺和四爺這幾天正鬧的厲害,大爺的側妃可是死在長寧宮的,大爺和四爺打成那樣,那兩張臉,王爺肯定看到了,也是在長寧宮鬧的,這幾天,大爺和四爺必定想方設法往長寧宮去,討貴妃和皇上的歡心,王爺一去,說不定正好撞上大爺,或是四爺,或是大爺和四爺,真有什麼事,王爺豈不是送上門的池魚?”
姜煥璋再進一步,他是真着急,晉王真的是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守住自己平安,平平安安的等着當太子,等着登基當皇上。除此之後,做任何事,那都是畫蛇添足,壞了好事,給自己惹禍事。
姜煥璋這幾句話嚇住了晉王,提到大皇子,再一個打字,晉王只覺得後背發緊,那頓鞭子的痛楚還在呢!
“昭華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的。天官是一片好意,我實在不好當面拒了他,我也沒算答應,我跟昭華想的一樣,大儺戲的事,年三十呢,反正不急,貴妃病的也不重,還是等貴妃好了再說吧。”
姜煥璋聽晉王這麼說,暗暗鬆了口氣。
這位季天官,真是太能添亂了。
早朝上的大皇子,心神有些恍惚,連四皇子幾句非常明顯的指責,也彷彿沒聽到一般,他還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夜裡遇仙的事,老神仙那幾句話,他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堅定,也許就是因爲他太猶豫了,老神仙才現身指點他,老神仙說了好幾遍,他是真龍,真龍有難,神仙才會現身指點……
他不能再猶豫了,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散了朝,大皇子直奔太醫院,詳詳細細的詢問了周貴妃的病情脈案,又要了藥方過來看了,甚至連周貴妃的藥渣,也過眼看了一遍,出了太醫院,大皇子直奔衙門,在衙門裡打了個轉,換了衣服,帶了兩個心腹,從後衙角門出來,不知道去了哪兒。
…………
姜煥璋回到綏寧伯府,直奔正院。
他如今幾乎每天在正院和陳夫人,以及姜婉、姜寧一起吃飯。因爲如果他不在正院吃飯,就得和曲氏一起吃飯。
在曲大奶奶的管理下,如今的綏寧伯府,主子們只有兩處吃飯的地方,陳夫人的正院,和曲大奶奶,也就是姜煥璋從前的谷蘭院,曲大奶奶義正詞嚴:第一,一家人就該在一處吃飯,這纔是大家興旺的樣子,第二,府裡沒錢,到處開桌吃飯太浪費了,吃不起。
姜煥璋忍下了,是因爲第二條,府裡沒錢,他不得不忍下。
陳夫人的正院和曲氏的谷蘭院相衡量,兩害權衡取其輕,姜煥璋就幾乎天天在陳夫人的正院吃飯了。
剛剛吃了飯,茶還沒上來,捧雲輕輕推了推姜婉,姜婉給姜寧使了個眼色,姜寧看着姜煥璋,脖子縮了縮,姜婉又推了姜寧一下,姜寧上前,輕輕推了推陳夫人,“阿孃,你跟大哥說。”
“噢。”陳夫人想起來了,看着姜煥璋,有幾分爲難道:“大哥兒,這是小事,照理說不該跟你說,可這事……還是你拿個主意吧。”
“嗯?”姜煥璋看向陳夫人。
“眼看顧氏和青書都要生了,前兒我讓人去問你媳婦,穩婆和奶孃都找好了沒有,你媳婦說,穩婆定下了,等生的時候讓人去叫就是了,奶孃……”
陳夫人口齒含糊,“你媳婦說,兩個奴兒生孩子,還要什麼奶孃?說這孩子生下來,她是這孩子的娘,顧氏和青書就算奶孃,自己奶自己的孩子,比外頭找的奶孃強,你看這事?”
這事兒,陳夫人只說了一半。
先是青書輾轉了好幾道轉,找到人問了曲大奶奶,眼看着她和顧氏肚子越來越大,看樣子離生不遠了,是不是該請大夫上門,隔三岔五的診個平安脈,還有穩婆和奶孃,也都該定下來了,不然到時候孩子生下來沒有奶孃,那可是大事。
曲大奶奶就一句話,到時候再說。
青書急了,只好去找捧雲,捧雲找機會和陳夫人說了這事,事關姜家子嗣,陳夫人硬着頭皮把曲大奶奶叫進來,問她大夫、穩婆和奶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