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媛對前男朋友有怨意,對自己則是恨,破罐子破摔的那種。
“他知道你這樣嗎?”唐婉問道。
劉媛搖頭,說了這麼一會的話,她似乎疲憊了:“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可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呢?我已經這個樣子了。”
一粒老鼠屎能壞了一鍋粥,粥還是好的,並非有毒,只是看着噁心,沒有吃下去的慾望。
劉媛的情況應該類似於此,結了婚,就覺得人生已然定了型,對往後沒了期望,纔會以跳樓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老師,你的人生還很長,才走過了三分之一而已,過不下去就離婚吧,一個人過也挺好的。”我說出克自己的想法。
太多的東西桎梏住了人的思想,讓人沿着一條固定的路線走完人生。
越軌了就會被套上不孝,另類的詞彙,讓人精神飽受折磨。
劉媛沒說話,頭靠在枕頭上,眼睛閉上了。
眼角的地方,有淚水。
我衝唐婉招了招手,出了病房。
“劉老師活了過來,但心還是死的。”唐婉小聲的說着,情緒很低落。
到醫院這種地上來,沒多少人的情緒可以高的起來。
“沒想到這麼平和的一個人,居然也會與男朋友置氣,同意家裡的相親安排,還閃婚。”我嘆了口氣,爲劉媛可惜,“她如果不這麼衝動,不這麼任性,人生肯定會不一樣。”
唐婉側頭看着我。
“怎麼了?”唐婉的眼神讓我心生疑惑,好像我在說她一樣。
“沒什麼。”唐婉搖頭,沉默着,情緒受到影響,低頭走了一路沒怎麼說話。
到了醫院外,我停住了:“我要去店裡。”
唐婉要回去,肯定不同路,我在和她告別。
“你覺得出了這樣的事,是誰的錯?”唐婉忽然開口,“是劉老師一個人的錯嗎?”
“都有錯,但劉老師的錯要多些,如果她給自己多些時間冷靜下,不那樣逼着男朋友做不喜歡的事,給他男朋友一些時間,結果就不會這樣。”我知道唐婉在說劉媛。
“你不覺得她男朋友不負責,所以纔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唐婉站在劉媛一邊。
這也難怪,都是女人,自然都有女人的共同特徵。
“兩人在一起是過日子,不是攀比炫耀,說婚紗隨便不意味着什麼,這個事就好像拜佛一樣,跪在那拜一拜就真的能一生平安,能財源廣進?”我很反感這些精神麻痹,“婚紗,婚禮,包括婚姻,都只不過是個程序而已,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是幸福,開心,是一起,而不是這些表象的東西。”
“一個女人,婚姻只有一次,誰不希望打扮的漂亮?”唐婉道。
“男人的婚姻有兩次嗎?”我問道。
唐婉沉默了一會:“兩個人在一起快樂,也不一定會走到一起。”
我覺得唐婉話裡有話,她似乎在映射。
“生活有很多無奈和誤會,你說的這種情況的確存在,劉老師就是這樣的。”我道,唐婉說的情況的確存在。
“你呢?你和童望君結婚,是因爲快樂嗎?”唐婉忽然問我,低着的腦袋擡起來,看着我。
我有點想抽菸,手放在口袋中,捏着煙盒。
和童望君在一起肯定不會是因爲快樂,因爲我高中以前對她就沒有任何印象,高中之後的八年記憶空白,但從童望君的態度我也能判斷出來,她與我的人生觀不一樣,快樂自然也無從談起。
我在考慮另外一件事。
“想抽菸就抽吧。”唐婉道。
我抽出一根菸,點燃吸了兩口,也終於考慮清楚了:“我離婚了。”
唐婉瞳孔似乎都放大了幾分,撩了下耳邊的碎髮:“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多了。”離婚有半年多,但我知道的時間只有一個多月,原本不想說的,可這種事終究會知道。
而且,我現在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事業,離婚也並非不可被接受。
我不希望讓人覺得我可憐。
女人和金錢……這個說法太俗,愛情和事業,終歸是要有一樣。
“怎麼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唐婉道,帶着些微的埋怨,我也不太確定是不是。
“離婚這種事有什麼好說的?”我笑道,自嘲了一句,“難不成還要開個晚會慶賀一下?”
唐婉沉默了:“你的確沒有跟我說的必要。”
“武東,餘露,周凱他們幾個也都不知道,你不要多想。”我看了眼唐婉,“好了,不說了,我還要去店裡,你也回去吧。”
“陳進,你爲了責任結婚,又是爲了什麼離婚的呢?”唐婉沒走。
我頓了下,唐婉似乎知道我和童望君結婚的原因:“我和童望君之間是因爲責任結婚?”
“難到不是嗎?”唐婉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道,“有些東西我記得不是很清楚。”
終於說了出來,失去的記憶,我希望唐婉能幫我彌補一下。
“你在逃避。”唐婉丟下一句話後走了。
走的很生氣。
我嘆了口氣,很想衝唐婉喊一聲,我不是在逃避,是失去了記憶,對之前的事一無所知,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怎麼搞大童望君的肚子,我怎麼就成了逃避?
回店裡的路上,我越想越覺得唐婉可能知道什麼,否則她不會那麼確定我和童望君之間是因爲責任,而不是愛情結的婚。
責任?
莫非我做了對不起童望君的事,要以婚姻的方式補償她?
會是什麼事呢?
“陳哥,等會我可以留兩盤蒸菜,帶回去給小倫吃嗎?錢就從我工資里扣。”晚餐的高峰期已經過了,陳辰問我。
“這麼遠帶回去不會冷嗎?”我問,猛然想起陳辰租了房子,“帶吧,冷了回去就熱一熱。”
扣工資的事我沒回應,兩盤菜而已,成本要不了多少,我沒打算要錢,可這會說不要的話,陳辰肯定不好意思拿。
“多謝陳哥。”我覺得陳辰是在替葛小倫謝我。
將收拾的活留給陳辰和陳文靜靜兩人,我去樓下買了保溫盒。
用熱水清洗了一遍後,擦乾水漬,裝了米飯,又放了三樣蒸菜,將剩下的活交給陳辰和陳文靜兩人,我又往醫院去了。
“劉老師,我給你送了些蒸菜過來。”推開門,我對病牀上的劉媛道。
我目光掃到了放在牀頭櫃上的飯盒,難到劉媛的家人來了?
可放在牀邊的水果和花都沒收拾。
送了飯菜過來,不可能不收拾下這些吧?
正愣神的功夫,門外又有人進來,手裡端着夜壺:“媛媛,你牀邊的這些水果太多了,佔了不少位置,擋着路了,我收拾下吧?”
男子一邊說,一邊將夜壺放在劉媛的牀下。
“不用你管,你走吧。”劉媛根本不理男子,看着我,“陳進,你過來坐,別傻站在那。”
男子本來是坐在凳子上的,聽了劉媛的話立刻起來了,將凳子讓給我:“坐,坐。”
我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自己似乎來錯了時候。
“你出去,把你的飯菜也拿走,以後不用過來。”劉媛對男子很不客氣。
“媛媛,不要這樣好不好?”男子似乎在祈求,“你這個樣子需要有人照顧。”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劉媛很憤怒,“你出去,快點出去。”
“好好,我出去,你別生氣,我這就出去。”男子手擡着,妥協了,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出了病房。
我視線隨着男子出去,猜測着男子的身份。
“不用管他,陳進你坐。”劉媛彎着腰,要幫我挪凳子。
我慌忙坐了上去,挪了下凳子,坐在劉媛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