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熙商定後的第三天,李妍從平陽侯府回來,看見哥哥李延年憂慮的臉。
“妍兒,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延年皺眉問道,“你不是在平陽侯府……麼?怎麼堂邑侯府二少爺會向我來提親?”
李妍挑了挑眉,陳熙倒是不負諾言。“哥哥,”她悠悠嘆了一聲,“是我讓他來的?你不妨答應了吧。”
李延年有些張口結舌。他這個妹妹不僅容顏絕色,自幼也極有主見,下定了決心,是不聽人勸的。進了平陽侯府,他便以爲,若不生生闖出一條路,妹妹絕不會回頭。怎料到……
“哥哥,陳熙人很好,我相信他是真心愛我的。”李妍微笑道,“你不必擔
“這我相信。陳二公子的人品,長安城的人都看的見。”李延年道,憂慮的望着她,“只是,你……?”
“哥哥覺得奇怪是不是?”李妍淡淡一笑,“我只是想通了。陛下身邊有陳娘娘,我……”她難堪的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我爭不過的。”不是容顏不夠,不是才情不好。只是,只是,她出現錯了時機。
建元年間,陛下鬱郁不得志,又厭了陳皇后的驕縱,恰恰遇見了衛子夫,衛子夫如水的柔情,讓他停步玩賞。
當時光流到了元狩年間,陛下已是權握天下,又有佳人在側,再也容不得她出現的位置。
她親眼見了陛下對悅寧公主的疼寵,如果不是心中愛重着她的孃親,那樣薄情的陛下,不會在悅寧身上留下過多地關注。哪怕,她是他親生女兒。平陽長公主曾言,元朔二年。陛下尚不知皇長子與悅寧公主的存在,春秋二十九乃得獨子。亦不曾如如今對悅寧公主的疼寵。
到底是怎樣地女子啊?她想。能夠讓陛下狠心捐棄後又回首重覓?
“這樣也好,”李延年不知她心中所想,微笑道,“你的個性極倔,我本就擔心。能夠嫁給陳熙。平安終老,我也放心些,也算是榮耀李家門楣了。只是,平陽長公主能放過你麼?”
“這個不妨,陳娘娘會幫我應對她地。”李妍微笑。
陳娘娘縱然不懼她李妍,到底也是不希望她進宮的。她肯急流勇退,想來,這樣的小忙,陳娘娘是不吝於幫的。何況。她李妍嫁的,是她地侄子。“只是,我不甘心。”李妍低下頭去。李延年聽着妹妹悠悠的聲音。有些驚心。“我輸的不過是時間,還有門第。好。我認輸。可是我不信,他年。我還會輸。”
“妍兒,你?”
“哥哥,我嫁入陳家,便是堂邑候府的人。陳家百年家勢,又是陳娘娘的孃家,煊赫無雙。若是他年,我和陳熙有了女兒,”她擡起頭來,嫣然一笑,“你說,她可有問鼎中宮的資格?”小轎將李妍接到堂邑侯府..陳熙在門前候她,微笑道,“姑姑想見見你。”
她心頭一顫,終於要一見,那個寵冠大漢的女子了麼。
陳熙牽着她,穿行在堂邑侯府的長廊。偶然有婢女經過,盡皆屈膝行禮,道,“二少爺好。”
穿過外院,過了一個角門。一棟小樓掩映在花草間,清幽雅緻。李妍擡眉,看見古樸的樓匾上鐫着兩個清秀篆字:抹
華服錦緞地女孩倚在欄杆,回過頭來,燦爛的笑道,“熙表哥。”
陳熙退後一步,欲參拜,道,“悅寧公主。”
“好啦。”劉初好脾氣的擺擺手,“自家人不興這套。”側身看見李妍,微笑道,“這位便是未來表嫂麼?果然漂亮。”
那一日,在橋下,李妍心思迷亂,並未看清這位漢朝第一公主。此時仔細打量,方覺這個女孩子玉雪可愛,眉目靈動之極。他日長成,必不會遜於如今自己。
“悅寧公主謬讚,”她微笑道,觀其女,知其母,對即將一見地阿嬌,欲發存了好奇心思。
“妍兒,你進去吧。”陳熙放開了她的手,溫和望着她,“我在外面等你。”
她靜靜點頭,挺直了背,緩緩走進去。甫一進便聞到一股淡而清甜地薰香。綠衣侍女掀簾地手指渾圓細膩,微笑道,“是李小姐麼?娘娘讓你進來。”面容娟秀沉穩。
簾後深處,一抹清秀綽約的影子,捧書坐在窗下。
李妍輕輕拜倒,“民女李妍,參見陳娘娘。”
“唔,”陳阿嬌低低應了一聲,擡起眉來。
關於陳皇后,她一直在想,該是如何地容顏,才能讓喜新厭舊的君王,百看不厭。到了見了,才知道,只是一張素淡的容顏,可是那眉,那眼,無一不恰到好處。只靜靜的坐着,便讓人沉醉在華貴寧馨的氣息裡。
卻嫌脂粉污顏色,淡掃娥眉謔君
她傾盡心思裝扮的容顏,到此時,才覺得自己可笑。彷彿,你用盡心思向一個人挑戰,那個人卻對你不屑一顧。
“李妍,”陳阿嬌上下打量着她的容顏,放下手中書卷,“果然是傾城絕色。”
李妍低眉,恭謹答道,“妍兒不敢當,傾城絕色的是娘娘纔對。”
阿嬌淺淺一笑,起身,望着她的眸子,“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計較,只要你答一句,你——真心要嫁熙兒麼?”
李妍渾身一震,訝然擡起頭來,“娘娘這話是?”
“我們陳家,百年煊赫,”她負手。行到窗前,看着窗外陳熙殷殷等待的神情,緩緩道。“娶妻可以不講門第,不看出身。可是,至少,要彼此真心相待。”
李妍默然許久,終於道,“我今後。會真心去歡喜陳少爺。”
她本性裡有着決絕的一面,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再看另一條路半眼。兩個人相處,是終生的事。彼此喜歡,會比較幸福。雖然曾有欺騙和隱瞞,到底能夠一生相安,幸福的走下去。
陳阿嬌嫣然,到底是女子比較瞭解女子,自然看地出。剛纔那句話下,李妍的真心,淡淡道。“既然如此,熙兒大約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你出去見他去吧。其他地事情。我會處理。”
出了抹雲樓。陽光灑在身上,分外溫暖。李妍撫了一把額頭。只覺渾身已經沁出點點的汗。
“妍兒,”陳熙回頭,看見她,笑容燦爛溫暖,像冬日地陽光。
她亦微笑,從這一刻起,她的一生,便真的系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了。
渭水河邊,她取出絲帕,輕輕拋出的時候,不曾料到這個結局。
可是,李妍低首,望着被緊緊覆住地手,雖然不是曾經期盼的人,但是有一個人真心相愛,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但依舊是幸福的,幸福。
暱青色的馬車緩緩駛過長安街頭。厚重的車簾阻住人麼探究的視線。
“這麼說,李妍的事情,徹底落幕了?”低沉的男聲道。
“是吧。姑姑已經答應了,陛下也沒有意見。平陽長公主雖然氣惱,但也沒有轍。”清朗地男生道。
“那就好,”低沉男生吁了一口氣,“對了,我們的事,不要讓你姑姑知道。”“知道了。”陳熙悶笑,“我也不敢。姑姑要是知道我也會裝傻騙人,定會訓死我的。你說是吧,桑叔叔。只是,姑姑那麼聰明,只怕隱約猜地到一點吧。”
“只要抓不到實證,她也不能奈我們何。”桑弘羊淡淡道。“話說回來,熙小子,你做戲的功夫真正不賴,李妍那麼精明地人,都沒看出破綻來。”
“若要姑姑不知,除非彼此莫提。”陳熙臉一紅,討饒道,“桑叔叔就當沒有這事發生過。我就是那個老實癡情地陳熙,好不好?”
“好。”桑弘羊笑吟吟,沉吟道,“只是,你若是不喜歡李妍,不必一定要娶她的。雖然她會慘一些,但誰教你是阿嬌地侄子呢?我們當然是先顧你的。”陳熙一怔,緩緩的收起笑容,“你不覺得,李妍的確是個很美麗很聰明的女子麼?她性子決斷,我看的出來,做了決定必不會回頭的。既然如此,我們成親,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桑弘羊深思的看了他一會,笑道,“也是,你們兩個,欺詐對腹黑,倒也是難得的一對。而且,李妍到底聰明,對你以後在堂邑侯府的立足,也是很有幫助的。”
堂邑候的庶子大婚,辦的隆重。自然是請了平陽長公主的,但劉婧到底沒來,新人亦不在意,徑自拜了堂。
陳娘娘爲了陳熙之事,特意回過一次堂邑侯府,正式的婚禮便不再前來。
劉徹回到長門的時候,陳阿嬌已經伏在榻上,昏昏欲睡了。
“嬌嬌,”他扶起她,輕聲喚。
她睜開眼,見是他,便又安心的閉了眼,繼續睡。
劉徹抿起薄脣,揮退宮人,熟練的向下解她的衣裳。阿嬌迷迷糊糊,倚在他懷裡,身子漸漸滾燙起來,人也漸漸向他倒去。
“嬌嬌,”他在她耳邊呢喃,“喚我一聲徹
一個激靈,便全盤清醒過來。劉徹並不在意,繼續親吻挑逗,看她倔強的咬了牙,一雙清眸死死的盯住她,不再清淡,反充斥着怒火。
“你說,嬌嬌,”他自己的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卻好整以暇道,“你能堅持多久呢?”
“肯定比你久。”她冷冷道,伸腳就想踹,沒有章法的掙扎劇烈,劉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治住。“娘娘,陛下,”外面,綠衣聽到不同尋常的動靜,揚聲叫喚,聲音擔憂。
她臉一紅,勉強鎮靜答道,“沒事。”說話間,只覺腰上被劉徹右手輕撫,渾身一顫,抑住即將衝出口的嬌吟。
這個男人,實在太清楚她身子的每一個地方。
肌膚相接,有一種致命的旖旎誘惑。
他在她最柔軟的深處輕輕屈了指節。洶涌的戰慄讓她守不住齒關,險些喊出聲來。
“徹兒——”終於崩潰,久違的名字從口中逸出,伴着凋落的眼淚。朦朧間,聽見劉徹輕嘆一聲,欺上來,吻住她的脣。
筋疲力盡,緩緩陷入沉睡之際,她想,她曾無數次喚他徹兒,或嬌嗔,或惱怒,到如今,伴着的,卻是眼淚。可是到底如何?這樣一聲喚,過去的記憶,便排山倒海而來,不能繼續割裂,當彼此是兩個人。
同志們,七夕快樂。
看了今天的李妍和陳熙,不知道有沒有人想扔磚的。閃走。兩個腹黑的,就不存在誰配不上誰了。
至於最後一段……,主要算是送給劉徹同學的生辰禮物。
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七夕,也是劉徹的生辰哦。
阿嬌怒:你把我當成禮物送人?
作者躲:反正,已經那樣了。
其次,算是送給讀者的七夕禮物。
最後,算是我的一點點不良心思作祟。
閃。祝,看的愉快。
七夕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