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少夫人,你怎麼不說了?”汝殊納悶地問道。
染煙搖了搖頭,沒再答話。
除非莫鏡明能與她夫妻同心,站出來在她的身邊呵護她,守護她,但儼然,這不過僅僅是她一個美好的單方面的願望而已。
一連四天染煙都去了杜氏那裡,跟着杜氏進行所謂的學習。
染煙儘管對莫府裡的瑣屑雜事毫無興趣,可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堅持着,尤其是杜氏教她如何管理下人,杜氏的冷酷與決絕,讓染煙幾乎有點看不下去。
當杜氏帶這染煙來到後園之中,發現幾個負責清理池塘淤泥的丫鬟並沒有幹多少活,卻坐在池塘邊閒聊,當下杜氏便命人把幾個丫鬟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還命人將她們關進黑屋子,罰三天不準吃飯。
無論那幾個丫鬟怎樣的哀哭求情,杜氏都毫不爲之所動。
染煙本來也是想替幾個丫鬟求情的,因爲二十板子下去,幾個丫鬟早就皮開肉綻了,還要受三天的禁閉之苦,懲戒也未免太重。
可是染煙還未張嘴,杜氏便對她道:“你看見了吧,如果不嚴厲懲治,這些下人們,一個一個都是偷懶耍滑的,必須要讓他們好好吃一頓教訓,他們纔會長記xing。最重要的是,你要學會殺雞駭猴,讓他們看看你的手段,否則你別想鎮得住刁滑的下人們,一旦被他們欺在你的頭上,莫府還不得翻了天?”
染煙閉了嘴,索性不再吭聲,好一個殺雞駭猴,杜氏到底是做給下人們看的,還是做給她看的?
回去的路上,連汝殊都心驚膽顫地問染煙道:“少夫人,大夫人對下人們的管束如此之嚴,會不會哪天巡視到蕙昕苑時,也挑奴婢們的錯,將奴婢們責罰一頓呢?”
“你放心吧。”染煙淡淡的說道:“你以爲大夫人真的有那麼大的精神,每天都會巡視園子裡的各處嗎,就算她會到處轉轉,那也是
偶爾爲之。只要咱們蕙昕苑不出什麼麻煩,她是決計不會來找茬子的,何況打狗還看主人呢,她真要敢動人,那就讓她衝着我來好了,大不了就是關黑屋子嘛,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再說了,你沒聽見大夫人今日的話嗎,我覺得她就是話中有話,什麼殺雞駭猴,不就是爲了給我一個下馬威看嘛,下人們幹活的時候偷懶閒聊,根本就是各家各府不可避免均會出現的情況,甚至連皇宮裡的宮人們,還不是能逮着機會,能偷懶則偷懶,一般的主子撞見了,大不了呵斥幾句便了事,豈有像杜氏這樣不依不饒的,如果杜氏真的嚴厲苛刻之極,下人們還不早就怨聲載道了,所以她這幾天的所作所爲,全都是在我的面前裝樣子,擺譜罷了,並非針對你們這些作下人的。只不過那幾個丫頭合該倒黴,偏偏在杜氏在需要殺雞駭猴的時候,被無辜當了那隻雞。”
“原來如此。”汝殊嘆道。
“人人都說大夫人不怎麼管事,可爲什麼奴婢卻覺得,大夫人她對少夫人偏偏頗有心計呀。”
“不管事,就不等於一個人的心,真正的靜如止水。”染煙苦笑着道。
“表面上看,大夫人的確是不怎麼管事,因爲還有應管家,幫着打理府中事務嘛。然而你仔細想想,就應該看得出來,大夫人之所以一副清心寡慾的姿態,那是因爲其他三位夫人在府中的地位沒法超越她,更別說跟她爭主事這個位置了,換了我也可以故作淡泊,甚至比她做得還要好呢。但是太師有意讓三公子承繼大業,情形就不一樣了,杜氏有可能意識到,她在府中的地位和權力,將會真正的徹底喪失,故而纔對我格外的提防。並且想盡辦法,處處爲難於我,她的那些所謂教訓,你要是完全聽信了,那你將離惹得太師府上下皆天怒人怨就不遠了”
“真的嗎?”汝殊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大夫人是在故意害我們呀!”
“她是不是故意我就不清楚了
,總之杜氏的話,你聽一半就好。”
染煙說着站定,指着蕙昕苑的月門,對汝殊笑道:“在一個人多事非多的府宅裡,也只有蕙昕苑纔是你我可以暫避一時的去所了。”
“可是回去之後,還不是要被三公子視若無睹。”
染煙無聲地笑笑:“以我現在的心情,被人視若無睹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至少不用爭吵,也就不會生氣,眼不見心不煩,各過各的,沒有比這更好的狀態。”
“少夫人,你怎麼了,怎麼可以這般說,難道你不想跟三公子和好了?”汝殊有些發急的問道。
“我不能確定,汝殊,快樂總是短暫的,而我現在沒有精力去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所以還不如維持現狀,讓彼此都冷靜一段時間爲好。當然我承認我之前也跟你說過類似的話,可等到鏡明對我的態度稍有轉變,我就會將自己的堅持忘個一乾二淨,結果又再次陷入形同陌路的局面,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很多時候一個情字,並非受自己的意願所控制,其間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我們又能怎麼樣呢,無非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汝殊默默地點了一下頭,跟着染煙朝園子裡走去。
快走到大屋的時候,染煙看見莫鏡明一個人站在門廊上,一襲淡青色的衣衫,在門廊下顯得疏離且清冷。
莫鏡明似乎也看到了她們,四目遠遠的短暫相視片刻,都各自將頭側向一邊。
染煙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她對汝殊說得從容淡定,可真正面對莫鏡明,又哪裡完全能若無其事。
“三公子好,少夫人回來了。”
走到近處,汝殊按規矩,朝莫鏡明施了一個禮。
莫鏡明沒有回答,但還是象徵xing的微微頷首,示意他知道了。
染煙目不斜視,登上樓梯。經過門廊時停也未停,便徑直入了屋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