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城接到安德魯的通知趕到意大利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景象, 錦繡一個人立在一塊墓旁,淒冷脆弱。司城原本不明白,爲什麼錦繡會有這樣滄桑的背影, 他不是應該保護她的麼?可是當他慢慢向前走, 發現了墓碑上面的照片時, 他一下子便呆住了, 那竟然是司儒的墓!!!
不可置信地向後倒退了幾步, 他終於明白安德魯打電話時哽咽的聲音意味着什麼了,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司儒那樣聰明的一個人, 不可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的,他能在菲斯特家族的層層監視下瓦解了安德魯的戰線, 那麼他必然是想好了後路的, 儘管對安德魯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便解除了家族的危機感到驚訝, 但司城從未想過司儒會失敗,甚至連生命都失去……
一個踉蹌司城跌倒在地, 苦笑連連。天意麼?或許是的,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罷,自己唯一的兒子,就這樣,離開了……
司城忽然想起小時候的司儒, 倔強好強, 做了那麼事情不過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罷了, 可是自己卻一次次讓他失望。記得有一次, 司儒捧着個獎狀跑到他的書房, 一臉小心卻驕傲的問自己,可不可以去參加他的表彰會。自己當初是怎麼回答的來着, “沒空。”只是兩個字,卻讓他整整一個月情緒低落,這些司城都是知道的。現在想來,他又有什麼錯呢?如果說錯,也是自己錯了,自己那麼固執的把對他媽媽的恨意轉嫁到他身上,從來沒有想過,他其實只是一個孩子,何其無辜啊!
狠狠的擦掉臉上的眼淚,司城站了起來,大步向錦繡走去。從背後抱住她,錦繡打了個冷顫,緩緩轉過頭,似乎還沒有恍過神來,待她看清了來人是司城後,忍耐了多日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溢出眼眶,撲到司城懷裡大哭了起來。
她一直不敢哭,不敢相信那個會笑着陪自己胡鬧的儒哥哥真的走了,她似乎還能看到他臉上寵溺的笑容,看到他安靜地寫作業的背影,看到他爲了向爸爸爭取權益時倔強的表情,可是現在,那個好像有了她就有了全世界一樣的微笑,她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那個在深夜裡苦苦哀求自己隨他離開的儒哥哥,那個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證會保護她的儒哥哥,那個臉上永遠掛着陽光笑容的儒哥哥,甚至是那個邪惡的哥哥,她都好想再看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可是,都沒有了,沒有了……
除了每日每日地呆在這兒,錦繡不知道她還可以去哪裡,她沒有地方去的,沒有。她看得出安德魯有多恨自己,可是他永遠不會知道,最恨的應該是她!如果當初便和哥哥一起離開,是不是後來的一切便都會不一樣?她甚至都還沒有告訴過他,其實她很幸福能有這樣一個哥哥,不管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愛着自己……她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話沒有對他說過,不支一次的後悔着那些和他相處的日子裡,爲什麼要那麼冷漠的對待他,他該有多傷心多痛苦,自己的那點痛那點小別扭算得上什麼!!
司城紅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拍着錦繡的背,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他甚至不知道將來的路應該怎麼走下去,一個普通的父親,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表現他根本不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爸爸,他一直在傷害着他的親人,只是,他以爲還有時間的,還有時間的……
很多時候我們都以爲,即使現在錯過,我們還年輕,還有時間去彌補。只是我們都忘記了,這世上,“以爲”二字,往往是最不可靠的……
站在遠處的安德魯輕吁了口氣,他從來沒有覺得陽光這麼刺目,刺目的讓人想要流淚,捂住眼睛,不讓別人看到漸漸滑落的淚珠,“司儒,對不起……”還記得你對她說的那個“對不起”麼?看,現在我也對你說了呢,可是你的“對不起”是無悔的,而我的,充滿了悔恨……
錦繡哭着睡着了,她在這兒這麼多天,悲傷害怕已經壓垮了她,每天夜裡都是輾轉反側,半夜被噩夢驚醒時便只能坐着到天亮,無數次她都以爲,她真的看到了儒哥哥,那麼真實,微笑着向她走來,卻在下一秒遍佈哀傷,漸漸消失在濃霧中,她尖叫着追過去,卻什麼都看不到了,耳邊不斷迴響着那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幾乎叫她崩潰!
司城抱着她走了出來,經過安德魯時冷哼了一聲,這個仇他會報的!
司城和錦繡第二天就返回了A市,錦繡在回酒店之後就一直處於睡夢狀態,只是即使他陪在她身邊,錦繡仍舊睡不安穩,司城不忍再讓她受苦,便決定儘快回去,畢竟那裡比較熟悉,也算是離了這傷心之地
司城到意大利時沒有帶在趙翼,畢竟這裡的生意還離不了他。司傑聽說錦繡回來了,放開了手邊的工作,帶着王碧如要回司家看她,可是司城告訴她,她現在受不了刺激,所以讓他再等一段時間,雖然不願意,但是爲了錦繡着想,還是勉爲其難答應了
司傑覺得司城變了好多,就像他上次衝到司氏去質問他時,若按以前,他早應該處理自己了,可是他卻一直沒有什麼動作,這與以前的他真的是相差太多太多了
司傑從小就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司家人,或者說,他並不是司城的兒子,雖然有着那麼些千絲萬縷的關係,但寄人籬下就是寄人籬下,所以他會認真的聽司城的話,從不反抗;會有司儒捱揍的時候擋在他的身前,壓在他心頭的並不是什麼長子的責任,他很清楚,司城是不會把司氏企業傳給自己的
他一向冷淡,除了會在錦繡面前泄露點溫柔外,對他和司儒從來都不不假辭色,他原本不明白,畢竟司儒和錦繡都是他的孩子,並且只有司儒才能繼承司氏企業,他爲什麼會對司儒漠不關心,原本他以爲司城這樣是爲了教育司儒,畢竟一個成功的商人,首先學會的就應該是冷血,只是後來他才發現,不是這樣的,若真是爲了培養,司城不可能對司儒不聞不問,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從回憶中醒來,司傑無奈的笑了,其實他早已明白,無論自己怎麼爭,都只是徒勞而已,再美好的感情也禁不住自己那一刻的背叛,更何況他當初那麼固執地把最最信任自己的她捨棄
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王碧如安靜的坐在車上,凹陷的眼眶泛着淡淡的黑,明亮的眼睛已經黯淡無光了,只是幾個月而已,她已經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不是不後悔,夜夜被悔恨折磨,早已失了當初的那份明媚心情了,深陷泥淖的她想離開卻掙扎不得,她的身份不允許她任性,“市長女兒結婚三個月便遭丈夫冷落”,這樣的報紙頭條,她不想再看一次。那麼多的女人和她一樣,不也都堅持下來了麼,自己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呵呵……
司城安置好錦繡後便返回了公司,他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忘記司儒的死,錦繡的悲痛,司傑的無奈,還有自己已經預示着的未來
他與錦繡之間,現在揹負的太過沉重,他不怕,可是卻不能不顧慮她,他們之間已經隔的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溝壑,禁忌、司儒的愛與死亡、江淼,這些隨便挑一個出來便足以讓他們萬劫不復,愛或真相,或許真的到了做選擇的時候了
一年後
司城想要給司儒報仇的想法終究在錦繡的勸阻下放棄,錦繡很清楚,或許對於儒哥哥的死,安德魯纔是最傷心的那個人,而她,畢竟不能守在他身邊,安德魯是真的愛他的,儘管有些沒有辦法接受,那個疼愛自己的人離開,但至少他不會孤單了
“錦繡快看,那邊好像有什麼節目呢~咱們過去看看吧”無奈的看看左邊一臉興奮的Alice,再轉過頭看看右邊比自己更無奈的司城,裂開嘴笑了,其實司城很早之前就已經準備好把司氏交給傑哥哥了吧,要不也不會真的那麼快就能做到讓公司走上正軌,傑哥哥的勢力真是越來越大了呢。當初是他逼的她逃離A市,來到這裡,沒想到這次卻是他陪着她一起。她還記得那天當Alice看到她時又驚訝又驚喜的表情,抱着她哭了好久,一直認錯,讓錦繡都哭笑不得了,當然,當Alice看到她身後的司城,那驚訝之情可就真的是滔滔不絕了,她問她他是誰,“朋友”,記得當時自己是這麼答的,是啊,他竟然不再是爸爸了,可她還沒有習慣他的定位,所以只好答朋友,自己那麼任性,他卻一直容忍自己,錦繡甜蜜的笑笑,雖然她還沒有完全從過去走出,卻已經可以慢慢接受,接受他的愛,和自己的未來,以後,會更好吧!
“錦繡”,司城已經習慣了每天下班回家一開門就能看到那個等候在門邊的身影,並沒有約定卻日日不變,好似守護一般,司城很享受這種感覺,這種錦繡對他的疼惜,這幾乎是他追求了一輩子的,朝她安心的笑笑,湊上去抱住她。錦繡掙扎了兩下便不再折騰,任由他抱着,一種相依爲命的感覺不由溢出,錦繡忽然想起那個讓她不是很喜歡的語文老師教過的一個詞,“相濡以沫”,想起它是用來形容夫妻的,錦繡不由的紅了臉,淡淡的粉紅從臉一直擴散到耳後,甚至連脖子上都染上了一層誘人的淡粉。
司城低聲笑了出來,向下拱了下頭把嘴脣湊到錦繡耳邊,糯糯的纏吻了上去,輕呵着氣問道,“錦繡在想什麼呢,耳朵都紅了,好想咬一口呢~”
錦繡只覺得耳部一陣濡溼,一陣麻癢的感覺傳來讓她渾身一震,臉更紅了
司城忽然覺得那麼滿足,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錦繡在意大利的那段日子裡到底經歷了什麼了,從帶她回來開始,便對自己萬分防範,一點也不許近身,像是在防着什麼,又像是在守護着什麼,因爲她不允許任何人碰她,只有在她因爲日日失眠被強迫打安眠針時,他纔可以碰碰她,感受她的氣息。趙翼曾經問自己,爲什麼不像上次一樣,找慕容連給她催眠,這樣對他對她來說,都不失爲一件好事,只是自己何其忍心,忍心讓她一次次喪失那些對她來說比生命還重要的記憶,忍心讓司儒就這樣消失在她的記憶裡。他做不到,畢竟他仍是一個父親,一個愛着自己的孩子的父親。他一直沒有辦法想像當錦繡憶起那些充滿了血腥的過去,是如何忍耐着堅強的走出記憶,畢竟在她最需要他時,他不在……
脣舌沿着錦繡優美的頸項緩緩下移,漸漸成長的錦繡,身上那份純真的氣息已經漸漸消失,屬於女性特有的嫵媚讓她周圍環滿了想要染指她的男人,司城無聲的嘆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給錦繡什麼,可他無法放手,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沉淪吧……
錦繡覺得自己似乎要化成一汪水,這個願意守護自己一世的男人呵……輕嘆了口氣,任由□□的氣息撲天蓋地的襲來,幾聲細小的□□不經意間溢出,閉上眼……放任自己同他一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