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年華把車停在路邊,追上江珊,說到:“媽,你別這樣,冷靜點。”
“冷靜?”江珊激動得小聲咆哮到,“你讓我怎麼冷靜?年華,你找對象這事,我跟你爸從來沒強迫過你。只要你以後能過得幸福,就算是家庭條件差些,我們都能接受。可錦繡不行,她那樣的身世,會讓顧家蒙羞,會讓你被人恥笑的。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事發生,絕不。你必須馬上跟她分手,以後再也不許來往了。”
顧年華神色堅定地搖頭:“不可能。媽,我愛錦繡,此生非她不娶。”
江珊氣得嘴脣都白了:“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對着來嗎?顧年華,你現在不過是被所謂的感情衝昏了頭腦,覺得什麼事情都無所謂。可等你們真的結婚了,感情淡了,那時候,你會受不了的。別人的嘲笑也會放大無數倍,那時候你會後悔的。我這是爲你好,不想看你將來後悔!”
顧年華搖搖頭:“媽,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選擇跟錦繡在一起後,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但是我真的不在意那些事情,我只想跟自己心愛的人相守一生。”
“我在乎!顧家也在乎!年華,沒有哪個母親會願意自己的兒子因爲一個女人被人嘲笑的!顧家也接受不了那樣一個兒媳婦。你不願意聽我們的安排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我們沒意見,但是,我們絕對接受不了張錦繡這樣的兒媳婦!你也不用再替她說什麼好話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同意這件事。顧家也不會同意!”
江珊說完這些話,扭頭又繼續往前走。
“哥,媽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就別再刺激她了。等她冷靜一些了,再想辦法勸她。錦繡那邊你去安慰一下吧,她心裡也肯定難受得很。”顧小舞扔下這句話,趕緊又朝江珊追去。
顧年華想了想,也朝江珊追去。儘管他心裡十分擔心錦繡,可現在江珊正在氣頭上,如果他這時扔下江珊不管回去找錦繡,只會讓江珊對錦繡的印象越來越糟糕。
江珊發現顧年華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雖然心裡還是氣憤難平,但到底還是好受了兩分。
張如雪在醫院裡醒了過來,送她來醫院的人的早就走了。
同病房的人見她醒了,趕緊去叫護士。
護士趕了過來,說到:“姑娘,你醒了,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呀?你肚子裡的孩子沒了,而且你的情況還有些不大妥當,得趕緊通知你家人和丈夫過來。”
張如雪白着張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沒了?”
護士以爲她難過,便安慰到:“你也別太難過,你還年輕,以後好好養着,興許還能再有自己的孩子的。”
同病房的人也一臉同情地看着張如雪。
張如雪現在心裡總算鬆了口氣,孩子可算是折騰了沒了,而且還省了引產的錢。太過高興的她,沒能仔細聽清護士話裡的含義。更沒有注意到病房裡其他人的神色。
“我家人都在鄉下,暫時別通知了,我自己能顧好自己。”
護士以爲張如雪這是不敢跟家人說小產的事,便同情地說到:“那你有事就招呼一聲,我們會盡量幫忙。對了,住院手續等一下得補辦一下,送你來的人說不認識你,把你送進醫院以後就走了。你這會兒手裡要是方便的話,我就去幫你把手續辦了。”
張如雪感激地點點頭:“謝謝,我現在身上只有十塊錢,你先幫我交了吧。”
“好,不過這點錢恐怕不夠……”
張如雪虛弱地說到:“我會想辦法讓人送錢過來的。”
“那好,你叫什麼名字?我去幫你把手續辦了。”
“我叫張如……玉。”張如雪把到了嘴邊的名字給改了。
護士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可憐,這麼大點的年紀就嫁人了,懷孕也不好好養着。這下孩子沒了不說,還壞了底子,以後只怕再難有孕了。這年頭,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在婆家可怎麼活得出來?
張如雪躺在病牀上計劃着,這醫院不能住,自己身上就百十塊錢,在醫院裡折騰不了兩天就沒了。以前在鄉下,那麼多女人頭天小產,第二天就下地幹活了。她這麼年輕,身體也不錯,回去養兩天就行了。至於欠下的醫藥費……張如雪抿了抿嘴脣,她現在手裡就這麼點錢,不能再折騰了。
於是後半夜時分,整個病房裡的人都睡得正香,張如雪睜開了眼,掙扎着爬起來,忍着暈眩感,輕手輕腳地溜出了病房……
等順利溜出醫院,回到自己的租房後,張如雪兩腿一軟,跌坐在牀上。身體裡又涌出來一股熱流。
張如雪怕弄髒牀鋪,趕緊起身,那流出來的血越來越多。趕緊扯了把衛生紙,準備脫下褲子墊上,卻被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嚇了一跳。
整條裙子,除了前面還是乾淨的,後面,甚至半截背都被血染透了。因爲在醫院裡躺了一天,那些血被身體的溫度蒸乾了,此刻沾在衣服上,一片驚心的暗紅,一股腥味,直衝鼻子。
哆哆嗦嗦地把衣服換下,張如雪無力地癱在牀上,兩眼無神地看着房頂。身下還有血不停地流出來,墊的那些紙,沒一會兒就被浸透了。
想要起身把紙換下來,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張如雪實在不想折騰了,就任由那血慢慢浸透紙,然後滲到牀上的涼蓆上。
好在那血流了一陣以後,便止住了,不然張如雪真的擔心自己會因爲失血過多死在這屋裡。
整個屋子裡都是一股深重的血腥味,張如雪看着自己現在的慘狀,氣得舉起無力的手,砸了砸牀鋪。
“張錦繡,我就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我絕不會讓你好過的!”
空間裡,王婷婷拎了一打啤酒過來,拿起一罐,拉開,遞給錦繡:“來,姐姐我陪你一醉解千愁!”
錦繡接過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然後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啊,呸呸,啥味兒呀?跟泔水似的。”
王婷婷瞪她一眼:“怎麼?你喝過泔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