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的路上,馬家所有的女兒們都跟新娘子保持着好大一段距離。新娘子一個人坐在新郎自行車的後座上,完全不像別人家姑娘出門子的時候,自家送嫁的姐妹前僕後擁的擠在新娘子身邊說笑。
迎親的人也看出點門道了,看來馬家這些姑娘們跟新娘子的感情並不好,來送嫁估計也是沒辦法,磨不開臉。一時又有些同情起這些姑娘來,有了個這樣名聲的姐妹,以後她們的婚事多少都會受到些影響。
馬豔玲被這樣的送嫁氣氛弄得一肚子火,可又不能說什麼,只得憋在心裡,直氣得肝疼。
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張家,張家此刻已經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人隨着一聲“新娘子來嘍”,院子裡的人都涌了出來,對着一對新人撒着剪好的彩紙屑,鞭炮聲也同時響了起來。
只是當衆人的目光掃過新娘的肚子時,都不約而同的閃起了八卦的光芒。
等新人進了院子,一些嘴碎的婦女們便指着新人的背影說到:“看,那新媳婦的肚子只怕都快生了吧!”
“嘖嘖嘖,這張衛紅真是好本事呀,沒結婚就把人家閨女的肚子給搞大了。”
“要我說,這新娘子也不是啥好鳥!哪有沒結婚的姑娘家敢做這樣傷風敗俗的事!”
“就是,肚子裡都有了,也不說早些結婚,竟然拖到了都遮不住了才辦事。換做要臉些的人家,只怕早扯了麻繩吊死了事。”
張家的堂屋裡,衆人都擠在門口看一對新人拜堂。堂屋的正牆上掛着嶄新的偉、人像,偉、人像正下方貼着大紅的喜字。堂屋的桌子上擺上了新娘帶過來的嫁妝。嫁妝有些單薄,桌子堪堪才擺滿。嫁妝前點着一對紅蠟燭。
桌子兩邊坐着張大保兩口子和張建國兩口子。
張大保跟王家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馬豔玲的肚子,笑得一臉的滿意。周圍的人見這情形,都掩着嘴偷笑。
馬豔玲本來就有些害臊,被這麼一笑,更是羞得滿臉通紅。
張衛紅帶着滿臉的笑意,高興的看着馬豔玲,結果卻在馬豔玲身後的人羣裡看到了王翠英!
王翠英咬着脣,滿臉幽怨的看着張衛紅。
張衛紅心裡“咯噔”一聲,生怕王翠英會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來。連忙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安心。
卻不想這個眼神讓馬豔玲誤以爲是張衛紅安慰自己的,剎時覺得滿心的熨貼,對着張衛紅笑得一臉溫柔。
張衛紅又連忙對着馬豔玲溫柔一笑,當着衆人的面,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那些來看熱鬧的人見狀當即就開始起鬨,直笑得馬豔玲滿臉飛霞,想把手給掙回去。張衛紅卻緊握住不放,衆人更是笑得熱鬧,馬豔玲臉紅着臉低着頭一臉羞怯卻又充滿了幸福。
王翠英滿心的苦澀,更加幽怨的看着張衛紅。
新娘子進了洞房以後,那些送嫁的姐妹們也跟着躲了進來,實在沒臉在外面待着。
馬彩英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嘴裡嘖嘖有聲:“豔玲姐,那三轉一響呢?咋沒見着?”
其他的姑娘們也四處看了看,然後齊齊看着馬豔玲,一臉的幸災樂禍。
馬豔玲扭臉一看,房間裡除了幾樣新傢俱,根本就沒見着其他的東西,頓時氣得臉都扭了。
好你個張衛紅,竟然敢騙我!
可眼下她只能強撐着笑說到:“那些東西我早就讓衛紅放到別的房間裡去了,這房間本來就不大,放那麼多東西擠得慌。”
馬彩英不依不饒:“自行車沒放在這裡倒是沒啥,可收音機跟手錶難道也佔地方嗎?手錶不不應該是來接親的時候就給你帶上的嗎?”
馬春花見馬豔玲的臉色十分的難看,趕緊把馬彩英給拉到一邊去了。
其他的馬家姑娘都不再說話,屋子裡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錦繡見新人在正屋裡熱熱鬧鬧的拜堂,連樑瀟也興致勃勃的擠在人羣裡歡呼着。她沒心思去湊那熱鬧,便擡腳往屋後的小樹林走去。她現在心情十分激動,再過幾天,她就能脫離張家了。她現在要好好計劃一下,脫離張家以後,她要去哪裡生活。
走到柴剁裡坐下,這裡低窪背風,旁邊還有一棵大樹。之前張家的木柴都放在這裡,用一些舊薄膜和草排(稻草用幾根細長的棍子固定住,可以用來做茅屋的頂)搭在大樹上,給木柴擋雨。現在木柴因着張衛紅結婚要用全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破舊的薄膜、草排。
錦繡挺滿意這裡的,坐在這裡,外面不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這裡有人。越是看得到希望的時候,越覺得時間難捱,錦繡現在一秒鐘都不想在張家待下去,也不想多看張家人一眼。
剛坐下沒多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錦繡本以爲是不相干的人路過,或者是張家的賓客來樹林裡瞎轉。卻沒想到……
“如玉,你別跑呀!”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
“小冬哥……”張如玉有些害羞的看了周小冬一眼。
錦繡坐在柴剁裡,聽着張如玉莫名嬌羞的聲音,渾身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想了好半天,她纔想起來,這個“小冬哥”應該就是周春蓮孃家的侄子周小冬。
“如玉,你今天真好看,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襯得你更漂亮了。”周小冬的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蹦着。
張如玉聽得心花怒放,羞紅着臉:“真的嗎?我覺得這件衣服沒有如雪身上的那件好看。”
周小冬斬釘截鐵的說到:“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人長得好,穿啥都好看。在我心裡,你比如雪好看多了。”
張如玉更開心了,從小就被大家說她不如張如雪好看,現在終於有人說她比張如雪好看了。不過,她也沒忘了正事。“小冬哥,我讓你辦的事咋樣了?”
周小冬拍着胸脯說:“放心吧,我都辦好了。”
張如玉不放心的問到:“真的嗎?你到底想的啥辦法?真的可以保證讓張錦繡壞了名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