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到木奇悠閒過了幾天,木奇現在已經恢復了早先邊境小鎮的風光,勒斥騎兵燒殺搶掠的痕跡已經被修補的幾乎看不出來,市集也逐漸開始恢復了,丹年每日還能跟着沈立言的待衛到菜市場上逛逛,欣賞下邊境的民俗風情。
丹年悠閒的日子沒過多久,沈鈺就帶着兵殺氣騰騰的回來了,看到丹年,沈鈺驚訝的抹了把臉,叫道:“你怎麼來了?”
沈立言接口道:“來看我們了。”沈鈺見父親不願多說,心知丹年這小丫頭必定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
等沈立言出去後,沈鈺湊到丹年身邊,嬉皮笑臉的問道:“妹子,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跟哥說說。”
丹年嫌惡的推開沈鈺,這廝不知道多久沒洗過臉了,俊臉上全是黑灰,幾乎都快分辨不出來是誰了,丹年把帕子沾溼了水遞給沈鈺,沈鈺擦了好一會,才把臉給擦乾淨了。
丹年瞧着曬成小麥色的沈鈺,悶悶的將自己夥同大皇子,設計沈丹芸睡了白振繁的事情說了出來。
沈鈺樂不可支,笑道:“果真不愧是我妹妹!”
丹年黑線無比,他這是在誇獎他自己還是諷刺她啊?
“那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沈鈺想不明白了,“沈丹荷現在應該忙着對付小妾,也顧不上給你小鞋穿吧。”
丹年張了幾次嘴,都不好意思說出來,沈鈺見她不願意說,拍拍丹年的肩膀說道:“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儘管對哥哥說,哥哥拼着一身將軍戰袍不要”也要弄死他!”
丹年心裡暖暖的,嘿嘿笑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還有能欺負我?”看到沈鈺不屑的眼神,丹年趕緊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你是怎麼回事,我聽爹說勒斥人已經回到草原了,你怎麼還深入到人家老巢去打仗”窮寇莫追的道理你不懂嗎?”丹年忿忿然數落道。
見沈鈺含含糊糊不想回答,丹年越說越氣憤,罵道:“你看看你,都快二十的人了,別人擱你這麼大都有兒子了”你呢?還這麼不珍惜自己,由着自己的心意到處亂闖,萬一有個什麼事”爹孃連個孫子都沒有,怎麼辦?”
沈鈺抽了抽嘴角,狠狠的蹂躪了把丹年的頭,丹年的頭髮立刻成了一團毛球,丹年驚叫了一聲,立刻雙手抱拳護住了頭”警恨的望着無恥的沈鈺。
沈鈺咧嘴一笑,“小孩子家家的,管大人的事做什麼?還窮寇莫追,懂的到是不少!”說着還揪了揪丹年的耳朵。
丹年的耳朵被沈鈺粗糙的手指磨的生痛,連忙拉開沈鈺的手一看”掌心都裂開了一道道的口子,表皮翻裂,皴的像老樹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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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年心痛的罵道:“你這是怎麼回事,手怎麼成這樣了?”她見過大皇子的手”見過蘇允軒的手,一個個細皮嫩肉,比她的手都要細膩幾分,頂多是在中指上有略微的薄雖”那是長期握筆留下來的,沒有一個人的手像沈鈺這樣子。
沈鈺笑笑”“多大點事啊,就嚇到你了,這裡氣候乾燥比不上咱家那塊,再說了出門行軍,手裡不能空着啊,得時刻握着槍不是。
丹年心裡難過,沈鈺以前在書院讀書的時候,也是翩翩佳公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這些日子吃的苦真是讓他苦大發了,可丹年從來沒聽過沈鈺有抱怨過。
沈鈺回來第二天早上,丹年擺好了碗筷,準備叫父親哥哥一同吃早餐,沈立言去和其他的將領開會了,而沈鈺的習慣是早晚飯之前都要練槍,沈鈺幾日都沒練過了,打的很是起勁,丹年連叫了幾聲都沒反應。
丹年跑到院子裡去叫他時,有門口的侍衛來通報,說是有一個勒斥女人站在城門下,高喊着是代表勒斥王庭來談判的。
沈鈺連忙穿上盔甲要去城樓,丹年也很好奇,沈鈺笑眯眯的找了件自己的日軍袍和盔甲,丹年穿着寬大的盔甲,跟在沈鈺後面上了城樓。
兩人剛踏上城樓的樓梯,沈立言就匆匆趕了過來,一看到頭盔幾乎把整張小臉都遮住的丹年,立刻驚叫道:“沈鈺你瞎胡鬧什麼!”
丹年心裡着急,不想回去,來的不過是個女人,怕什麼啊。丹年拉着沈立言的胳膊,小聲說道:“我非要過來的,爹,我就躲你們身後……”
沈立言看城樓上的士兵都往這裡看,也不想將事情鬧大,瞪了沈鈺一眼,明顯有秋後算賬的意思,沈鈺悻悻然撇了撇嘴,兩人讓丹年走在他們後面,像是個小兵似的。
丹年登上城樓,老老實實的站到了父兄身後,就感覺到沈鈺身體明顯僵硬了起來,丹年奮力的將兩人扒開一條縫,往城樓下一看,丹年只覺得睛大里有幾道驚雷劈過自己的腦門。
城樓下的女子手持長槍,一身鮮紅的衣裙在西風中獵獵作響,白淨的面容上滿是驕傲和沉靜,彷彿站在她跟前的不是高大的敵軍城樓,真是好氣魄。
這些不是重點,讓丹年感覺到驚悚的要抱着腳跳的是,這女子分明就是兩個月前強行娶了沈鈺的女山賊那拉風的雅拉女王!
“啊!這不是”,丹年驚叫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沈鈺眼疾乎快的轉身,一把插住了嘴巴。
沈立言奇怪的看着他們兩個,頗有些疑惑的說道:“丹年,你認得這女子?”
丹年斜眼看了看沈鈺那要吃人的眼神,乖巧的搖了搖頭,沈鈺才微笑着放開了手,眼神帶着濃重的警告。沈立言顧不得注意身邊一雙兒女的異常,他揚聲朝城樓下的女子問道:“來者何人?”
雅拉將手中的長槍用力的插入身邊的土地,仰頭朗聲說道:“我是勒斥的大長公主孛爾只個,雅拉!”
此言一出,丹年心裡暗暗吃驚,以前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這女子不像是普通人,沒想到她身份是如此尊貴。
城樓上的士兵依然是巍然不動,丹年不得不佩服起父兄治軍的手段來,面對着敵國公主,依然面不改色。
沈鈺匆匆下了城樓,到了城門口,隔着木概欄衝雅拉抱拳道:“不知道雅拉公主前來,有失遠迎,請問雅拉公主有什麼事?”他要趕在推拉說出什麼驚天秘密之前堵住她的嘴,不然他哪裡還有臉面在大昭混啊。
雅拉一瞧見是沈鈺,張揚大氣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古怪的微笑,丹年瞧見她並不吃驚的樣子,心下里也頗爲奇怪。
雅拉公主說道:“我大號孛爾只個,鵬其在位期間違背了父汗的遺願,強行登上汗位,殘殺手足,他失去了長生天庇佑的資格,已經不配再做我們的大汗了,現在繼承父汗意志的是我的弟弟孛爾只個,蒙於。
我這次來,是代表勒斥王庭向大昭議和的!”
這麼重量級的話一放出,城樓上頓時譁然一片,丹年先是震驚,後來心裡狂喜成一片,這場戰爭進行的太久,死了太多的人,早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不管是百姓還是軍人,都盼望和平已久了。
沈鈺邪氣的抱臂笑笑,“議和?難道不是勒斥向我們投降嗎?”
雅拉輕蔑的看了沈鈺一眼,沈鈺立刻訕訕然了,丹年爲這個眼神激動了好多天,終於有人能以一個眼神就把沈鈺打敗了。
“莫要以爲我們勒斥怕了你們大昭,如果你們還要打,我們奉陪到底!”雅拉一字一頓的說道。
沈鈺被鄙視的徹底,摸摸鼻子,打起了官腔,“這個我們做不了主,等我們上報朝廷後再通知你們吧,你先走吧!”
雅拉拔起插在地上的長槍,步步生風的走到沈鈺面前,城樓上的弓箭手緊張的大喝一聲,紛紛拉開了弓,瞬間幾十支搭在弓上的箭對準了城樓下的雅拉,蓄勢待發。
沈立言論着臉制止了弓箭手,人家一個女子單刀叫陣,光這份霸氣和膽識就已經讓人敬佩了,如果沈鈺敗到了這個女子手下,那隻能說明他教子無方,沈鈺不成器,拿着幾十支箭去威脅一個女人,沈立言萬分不屑於做。
沈鈺原本抱着臂,吊兒郎當的摟着長杆紅纓槍靠在城樓門上,漫不經心的看着雅拉一步步走過來。
雅拉一把拍到木概欄上,如同女王般驕傲,大無畏的對沈鈺說道:“我是勒斥王庭的大長公主,如果你不夠資格跟我談,那就去找一個夠資格跟我談的。
我們勒斥兒女,絕不會如同你們大昭人一樣怯懦,倘若你們執意要戰,我們也絕不會退縮,我會領着我的子民跟你們戰到底!”
沈鈺眼中閃着讓人看不懂的光芒,朝雅拉展顏一笑,在雅拉微微失神的時候欺身閃到了雅拉跟前,手中的長槍已經抵在了雅拉的咽喉處。
城樓上的人驚成一片,若是沈鈺那個瘋子受刺激不小心殺了勒斥的大長公主,那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戰爭又要大規模爆發了,這次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無視城樓上的騷亂,沈鈺隔着木概欄,湊到雅拉耳邊,輕輕笑道:“你的議和,我接下了!”
說罷,沈鈺哈哈笑着朗聲而去,雅拉臉色微紅,狠狠的盯着沈鈺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