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寧氏自然沒時間因肖槐高中探花郎的事而傷懷,她要忙着幫女兒整行裝。
肖二很急,說要端午之前趕回上京,她們也只好儘快收拾行禮,而慧娘還要安排鋪子的事。
“娘,別忙了,大伯父傢什麼都有。”看着那指揮着董媽媽一干人忙碌的母親,慧娘道。
“難道什麼都用人家的?”寧氏瞪女兒一眼,交代,“還有,這次去了可不能再讓你大伯母幫你做新衣,更不能隨便受人家貴重的首飾。”
“好好……我知道。”慧娘趕緊應道。
她的母親,永遠都是這麼正直。
“對了,你那鋪子要交託給誰?”母親拉了她坐下來,問道。
“於管事和安管事,再加汀蘭,應該沒問題。”
四叔開始忙別的生意,這次更是要隨着他們去上京,所以她準備讓汀蘭也過來管鋪子。
其實劉三也很不錯,只不過她並不打算將王記併入美顏閣。
美顏閣雖好,但卻始終想保留一份私密的產業,以防將來又變。
她還特意教了汀蘭幾個香方,讓她將所制的香全供王記,就是希望將王記真正撐起來……
“要不……我幫你盯着些。”母親聽罷忽然道。
慧娘一愣,然後驚喜,“這當然好,娘做生意那還有的說。”
真心話!
母親以前在昆州那邊的生意可一直都是最興旺的,要不是遭遇了倭寇,又怎麼會落得如此?
其實她還這沒指望過母親,因前世清晰的記憶就是母親臉色蠟黃的每日捂着嘴咳的樣子。
不過如今才發現,眼前的母親臉頰紅潤,目光清明,幫她打理鋪子自然是不在話下。
相信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
想到這裡,慧娘那因傍晚所見所聽一切如記憶中的所致的陰霾也散開了,心變得明朗起來。
她之所以去上京,當然是想着做些什麼,阻止些什麼,她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悲劇發生……
“慧兒,到了上京要聽你大伯父大伯母的話……”她這端想着,那端的母親已經開始老生常談的囑咐。
慧娘自然乖巧的聽着。
“還有,如果你大伯母帶你們出門,你一定要跟着,多見見人,是好事。”忽然母親又道。
慧娘一愣。
母親這是也存了與四嬸一樣的心思。
看小女兒那呆愣樣子,寧氏又要說。
“會的會的,娘!”
慧娘趕緊應了,寧氏才住了口。
第二日,慧娘又去了一趟那小山莊。
聽說她又要離開,汀蘭自然又是萬般不捨。
當慧娘交代讓她和兩位管事一起經營美顏閣時,這姑娘雖欣喜,但更多的是忐忑。
“大事去過問太太,再說還有兩位管事呢,只要盡心就好,我相信你……”慧娘撫慰鼓勵了一番,這丫頭才又鼓起鬥志。
下午的時候,慧娘又和母親段氏去了一趟姐姐家。
姐姐身子已經很笨重了,產期就在中秋後。
“姐姐,中秋那會兒我就回來了,正好可以看小外甥出生。”之所以那麼痛快的決定上京,其實也是聽李氏說中秋就可以回來了。
生孩子是要走一遭鬼門關的事,她怎能不陪姐姐?
“你別擔心,有你姐夫他們呢。”淑娘卻道。
聽姐姐口中的“他”變成了姐夫,慧娘禁不住一陣欣慰。
這些時間忙,並沒太多的時間關注這兩位,看來情況還好。
但她這個想法還未落,就見梳了婦人頭的的蓮香端了茶盞進來。
慧娘禁不住蹙眉,一邊的寧氏和段氏也看過去。
可能是感覺到衆人的目光犀利,蓮香將茶盞給衆人擺好,又向衆人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淑姐兒,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孫建章?我去找那孫家老太太……”蓮香出去後,段氏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婚是她促成的,這樣無異是在打她的臉……
“四嬸……”淑娘趕緊拉住她,“不關孫建章的事,是我做的主。”
段氏愣住。
“淑兒,爲什麼?”寧氏看向女兒的目光心疼而憂慮。
“我這樣,所以……”淑娘一臉招架。
段氏聽了立刻道,“淑姐兒,你可真是傻,這男人不能慣,要管,你要真下狠手管,他們沒什麼是忍不了的……”
淑娘沒說話,只是看向一邊的慧娘。
段氏和寧氏這才意識到在場的還有個小姑娘,趕忙也就住了嘴。
正好孫家太太章氏又過來了,拿了一堆布料非要讓幾人挑,這個話題也就暫時打住了。
馬車上,看着那沉默不語的母親,慧娘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氛圍一片凝滯。
“咚——”
“扶我上去!”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然後就是段氏的聲音。
兩人聞聲都很詫異。
出了孫家段氏就與慧娘母女分道揚鑣了,說是去看一位姐妹,但怎麼這會兒就又追上來了?
這時間,車簾掀起,然後段氏上車來。
“呵呵……那姐妹沒在,不過卻遇見了二姑爺……”馬車繼續行駛,段氏則打開了話匣子。
兩人一愣。
“我就問了他蓮香的事,沒想到姑爺也在爲這事生氣,說有人送了他一個美人,他雖帶回來了卻並沒打算要,想着過兩日轉送給一個要好的兄弟,誰知淑姐兒當晚就和他商量要給蓮香開臉,他不願,淑姐兒還不高興,後來到底允了,不過他從那日就一直在綢緞莊那邊,還未回來,這蓮香……”段氏又是噼裡啪啦一套,只不過說道卻忽然停了嘴,看慧娘一眼,然後湊到寧氏耳邊,低聲幾個字,“還未收用過!”
但一馬車之內,空間狹小,慧娘又怎麼可能聽不到。
她也只能眼觀鼻鼻觀心,選擇裝聾作啞。
她忽然有些明白德娘怎麼那副個性了,哎!
至於姐姐和孫建章的事,她想自己也無需太費心。
因有人比她還怕姐姐過得不好,呵……
想着她的目光不由落到那正跟母親討論的段氏身上,剛剛她這個四嬸自然不是去拜訪什麼姐妹。
安置好一切之後,慧娘她們就起程了。
這次是走水路,這會兒正是潮平岸闊、風正帆懸之際,走水路不只比陸路快,而且能一覽大好風光。
不過慧娘卻並不是很開心,因要每日面對顧氏。
想起前世的種種,她自然做不到對顧氏不心存芥蒂,再加上顧氏總是千方百計的試探她,弄得她很是煩心。
後來她乾脆裝病,才總算清靜了。
五月初四這一日,慧娘等人到了上京。
正逢端午,再加上二堂兄高中之事,侍郎府上自然人來人往、門庭若市。
德娘暈船,不只一路上消停,到了侍郎府還沒緩過勁來,好好歇了兩日。
而慧娘呢,則是利用這兩日,好好的和靜娘契闊一番,除了說與靜娘鋪子的事,最重要的還是探聽當前情形,當然探聽的話題無外乎是圍繞着二堂兄的高中——
“是的,二哥這傢伙確實是不願做編修,想去太學做博士,只不過父親不願意,斥他總想標新立異。”說起肖槐這個二哥,靜娘語氣中帶絲調侃與親暱。
“不是說那國子監祭酒陸大人很賞識二哥嗎?”慧娘則是問道。
“嗯,的確!”靜娘點頭,然後又道,“陸大人才學淵博,德高望重,能得他賞識,也是二哥的造化。”
“哦……”慧娘又問道,“那二哥若真不去太學豈不辜負了陸大人的一片好意?”
“呵呵……”靜娘聽完笑了,“這倒沒什麼……呃,對了,前些日子我見過陸家姑娘陸晶晶,是個十分有趣的人呢。”
慧娘聽了,禁不住在心頭一嘆。
看來有些事情已經在醞釀中了……
“五妹妹,過幾日宮裡有海棠宴,你和我去吧,我介紹你認識陸姑娘……”接着靜娘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