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父子同是一路人

53父子同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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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一瞬間靜了下來。

如果不是一地凝固的暗紅,如果不是空氣中縈繞的血腥味,如果自已的臉不是腫得像豬頭,如果……這麼多的如果,讓青果實在無法想像,怎樣才能做到雪姬姑娘所謂的花前月下郎情妾意!

葉羽撩眼默然無聲,臉腫眼睛也腫的青果,輕聲說道:“我們走吧,文大人和文夫人該着急了。”

青果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莊嬸,對葉羽說道:“九爺,你是怎麼來的?”

“騎馬!”

青果不由便擰了眉頭。

“怎麼了?”葉羽見她擰了眉頭,目光順着她看過去,便看到佝僂着身子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的莊嬸,略一默後,回頭對外面說道:“滄瀾,你來給莊嬸看看。”

“是,九爺。”

滄瀾自外面走了進來。

高挑勁瘦的身材裹在一襲黑衣之下,標準的國字臉,濃眉黑眸,神色寡淡的如同看破世事的方外之人。

一眼,青果便收回目光,返身走到莊嬸身側,輕聲說道:“嬸,要不,你先在這等歇息一下,我回去後,讓人駕了馬車來接你?”

莊嬸搖頭,吸了口氣道:“這裡是是非之地,越早離開越好!”

“可是,你的身子……”葉羽猶疑的看着莊嬸。

莊嬸吸了口氣,“老奴沒事,還挺得住。”

青果點了點頭,轉身對已然走到跟前的滄瀾說道:“有勞你了。”

“應該的。”滄瀾冷冷的說了一句,便上前搭了莊嬸的脈,又輕聲問了莊嬸幾句話,末了,起身面向葉羽說道:“傷了肺腑,好生調養一段時間,便沒事了。”

葉羽點頭,轉而對青果說道:“交給滄瀾吧,我們先回去。”

青果卻有點猶豫,莊嬸必竟是爲了護着她,纔會被林開陽所傷,現在把莊嬸交給別人,合適嗎?

“姑娘,您同九爺先走吧,老奴隨後就到。”莊嬸看出青果的猶豫,輕聲勸道。

青果想了想,點頭道:“行,那我先走吧,嬸,你別勉強,要不行就歇歇,遲早都能到家。”

“知道了,您去吧!”

青果跟着葉羽走出小院。

這才發現,小院外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竹林,被荒草遮掩的小徑在竹林裡婉延向前。

只是,沒看到什麼可代行的工具啊?

青果朝葉羽看去。

葉羽對上她腫起的半邊臉,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不停。

“爲了不打草驚蛇,馬匹都在山腳下,這一路,我們慢慢走過去。”

原來是這樣!

青果點頭,跟在葉羽往前走。

沒走幾步,卻是覺得手上一暖,垂眸看去,卻原來是葉羽伸手過來牽住了她的手。青果脣角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手指略略用力,回握了葉羽的手。

“淑貞。”

“嗯?”

“……”

沒有等到葉羽開口,青果狐疑的擡頭看去,清冷的月光下,便看到葉羽眉宇間藏了抹淡淡的幾不可見的自責之色。

心下一動,青果忖道:莫不是,他覺得,她被林開陽所劫,是因爲他的緣故,而自責?正欲開口解釋,不想葉羽卻是緩緩的開口了。

“淑貞,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怎麼這樣說呢?”青果好笑的看向葉羽,“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我,我覺得你很歷害呢!”

葉羽自嘲的笑了笑,輕聲說道:“不是我找到你的,是雪姬找到你的!”

“雪姬?”青果想了想,問道:“就是剛纔那個冰美人?”

“冰美人?”葉羽駐足,側身看向青果,笑道:“到是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詞形容她!”

“那別人都是怎樣說的?”青果好奇的問道。

“別人!”葉羽略作沉吟,笑了笑,牽了青果的手繼續往前走,“見過她的人,要麼就是死人,要麼就是她的手下,死人不會說話,手下麼……”頓了頓,搖頭道:“估計還不敢在她背後亂說。”

呃!

青果想了想,覺得還真是這麼回事。

“那你呢?”青果嘻嘻笑着,看向葉羽,“九爺,您覺得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你不是說了嗎?”葉羽挑了她一眼,“她就是一個冰美人,不過……”

“嗯?”

青果看向葉羽。

葉羽狹長的眸子裡便有了一抹淺淺的笑意,“我一直頭痛到哪裡去給你找個身手好的丫鬟,你到是提醒了我。”

青果想起這前那劃破長空的“鏘鏘”箭身,目光一亮,看向葉羽,問道:“九爺,您是打算向雪姬姑娘要人嗎?”

葉羽故作惱怒的瞪了青果一眼,說道:“淑貞,難道沒人告訴你嗎?女人不能太聰明,太聰明瞭,作爲她們的男人,會有壓力的!”

“可是……”青果呵呵笑着看向葉羽,說道:“你現在還不是我男人啊!”

“呵!”葉羽輕笑一聲,目光淡淡的撩向青果,脣角嚼了抹笑,說道“你這是在催我,早點把你娶進門?”

“不是。”青果搖頭,脆聲道:“我這是在提醒九爺您,您還是三思而後行,必竟承擔一時的壓力不要緊,可要是這壓力得揹負一生,那就得想清楚了!”

葉羽目間笑意愈濃,揚了眉梢,說道:“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認爲,只要我不拒絕,你是萬分樂意嫁給我的?”

呃!

青果垂了眸子,發誓以後一定不跟這人耍嘴皮子!

葉羽也不催促,只是牽着陡然靜下來的青果,繼續往前走。

眼見得走了近一半的山路,山腳已是遠遠在望,青果忽然就覺得自已實在太矯情了,兩個人親也親了,抱也抱了,說句,沒錯,我是極願意,極歡喜嫁給你的,有多難?!

這樣想着,青果便步子一頓。

牽着她的葉羽便也跟着停下步子,側頭看她,“你怎麼了?”

“你沒說錯!”青果抿了抿嘴脣,目光認真的看着葉羽,一字一句道:“我是很願意,也很歡喜要嫁給你的!”

淺白的月色自半空中照了下來,落在她嬌白的臉上,那對如同千年寒潭的眸子,就那樣誠摯不帶一分猶豫的看着他。

葉羽莫名的就覺得心頭好似被什麼狠狠的撞了一下,酥麻酥麻的!

“嗯,我知道。”他擡手將青果被夜風吹亂的頭髮往後捋了捋,輕聲說道:“我也是極願意,很歡喜,要娶你的!”

人說燈下看美人,月下看男子。

葉羽本就長得幾近完美,此刻被霜冷的月色一照,如同玉人般的佇在眼前,青果幾乎是想也沒想,便將身子微微的傾了過去,頭枕在葉羽的胸前,汲取着他身上淡淡如蘭如桂的幽香。

葉羽一怔過後,便擡手落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微微低頭,在她的發頂親了一下,輕聲說道:“走吧,別讓你姨和姨夫等急了!”

青果點頭,兩人相擁着下走下餘下的一半山路。

一到山腳,青果便看到系在小樹邊,正低頭吃草的兩匹馬,葉羽扶了她上其中的一匹,緊接着自已也縱身一躍,跟着上了馬。

一騎兩人,在夜色中朝皇城方向急急馳去!

篤篤的馬蹄聲漸遠漸失。

黑夜繼續深沉,山林間似乎連鳥獸們也已相繼入睡後,山腳一處的背風的深坳裡,慢慢的轉出兩騎。

其間一騎身影,一襲深紫華衫,卻因爲入夜而失去了原本的華貴,與夜色溶爲一色!一張原本俊秀溫潤的臉也因着這夜色而少了幾分溫和,多了幾分陰柔。

“爺……”

紫衫男子淡淡回眸,冷冷道:“急什麼,不是還有人沒下山嗎?”

“是。”

小廝不敢再言語。

又過了約一刻鐘的時間,紫衫男子冷冷道:“來了!”

話落,策馬回了適才藏身的深坳。

果然,他的話聲才落,滄瀾扶着莊嬸自山上慢慢而下。

滄瀾扶了神色痛苦的莊嬸上馬之後,他緊跟着縱身上馬,下一瞬,一踢馬腹,兩人一騎如離弦之箭一般離開。

紫衣男子,看着滄瀾和莊嬸離開的方向,擰了眉頭自言自語道:“怎麼會是她?!”

小廝愣了愣,想要問,但最終卻是抿了嘴沒吱聲。

“如果真的是她……”紫衣男子,眉梢綻起一抹笑意,目光凝視着葉羽和滄瀾相繼離開的方向,呵呵輕笑出聲道:“葉羽,你就等着自掘墳墓吧!”

話落,回頭對小廝輕聲道:“走吧,總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

文府。

林小桃正心急如焚的伸長了脖子往外張看,時不時的便要吩咐身側侍候的鈴兒。

“去,再去看看姑娘回來了沒?”

“是,夫人。”

鈴兒轉身跑了下去。

文晉昭嘆了口氣,對林小桃說道:“你別晃來晃去了,我頭都被你晃暈了!”

“我這不是着急嘛!”林小桃對文晉昭說道:“你都不知道,我悔死了,早知道就該我留下,讓果兒回來的。你說,我怎麼就那麼傻!”

文晉昭起身,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林小桃扶了在椅子裡坐下,又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裡,輕聲說道:“你也別太自責了,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九爺既然出手了,又請了睿王爺幫忙,果兒,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林小桃接過文晉昭遞來的茶盞,啜了口茶水後,悶聲道:“果兒要真有個什麼,我真不知道要怎樣面對大姐。”

說着,眼眶一紅,大滴的眼淚便毫無徵兆的掉了下來。

文晉昭心疼的拍了拍林小桃的肩,輕聲道:“別哭了,你這從回來眼淚就沒停過,仔細哭壞了眼睛。”

林小桃就着文晉昭的手,哭倒在他懷裡,“這到底是哪個喪盡天良的做出這樣的缺德事!我們往日與人無冤,舊日無仇的,怎麼就盯上了我們呢!”

文晉昭輕輕的拍着林小桃,有些事,林小桃可能想不到,但他坐下來,靜靜的想一想,前後貫通一番,隱約便也能猜出點東西來。只是,怕嚇着林小桃,纔沒有說出口,這會子,見林小桃哭得傷心,不由便想把自已的猜測告訴她。

只是,他才準備張嘴,門外卻響起趙三孃的聲音,“老爺,夫人,天賜少爺不肯睡,吵着要找娘。”

正埋首哭得傷心的林小桃,連忙擡起頭,起身走了出去,“天賜呢?抱過來,這孩子,怕是也受驚了。”

趙三娘抱了哭得小眼通紅的文天賜走了進來。

文天賜一見着林小桃,便張了雙手撲過去,“娘,娘……”

“天賜,我可憐的孩子。”林小桃接過文天賜,抱在懷裡輕聲哄着,回頭對一臉疲憊的趙三娘說道:“你下去歇着吧,今天,天賜跟我和睡。”

“是,夫人。”

趙三娘確實也累了,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文天賜歪倒在林小桃懷裡,轉了幾圈,便閉上眼睛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安穩,時不時的會抽泣着睜開眼看一看,見抱着他的是林小桃後,便又閉上眼睛繼續睡了過去。

“桃,你帶天賜去睡吧,我在這等果兒,果兒一回來,我就讓下人來通知你。”文晉昭心疼的說道。

林小桃搖頭,“不用了,我去睡,也睡不着,一起等吧。”

“那我讓人把天賜的小牀擡過來吧。”文晉昭說着,便要起身下去吩咐。

門外卻在這時,響起鈴兒的聲音。

“夫人,老爺,姑娘回來了!”

“什麼!”

林小桃抱着文天賜便急急的站了起來,要往外走。

她懷裡的文天賜似是被嚇到了,腳一蹬,整個人醒了過來,一眼看到她娘緊張的臉“哇”一聲便哭了出來。

林小桃只得輕聲的哄着文天賜,文晉昭大步迎了出去。

下一刻,林小桃耳邊便聽到青果嬌脆的聲音。

“姨夫。”

“果兒!”文晉昭幾步上前,不顧男女之防,一把扶住了青果,目光觸及青果紅腫的臉時,失聲道:“他們……他們打你了?”

青果正要解釋,聽到聲音的林小桃卻是抱着還在抽泣的文天賜走了出來,目光一瞬間落在青果微微腫起的臉上,腳下一軟,一個踉蹌,要不是身後有槅扇門擋着,怕是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姨!”青果連忙上前去扶林小桃,對一臉慘白,目江慌亂的林小桃說道:“姨,我沒事,就是捱了幾個巴掌,九爺,已經替我報仇了!”

林小桃哆了嘴脣,朝葉羽看去。

葉羽點了點頭。

林小桃便由着青果扶了進了花廳。

文晉昭吩咐下人奉茶,他轉身對葉羽深深一揖,一臉感激的說道:“九爺,這次多虧了你!大恩不言謝……”

“文大人不必如此,”葉羽擋了文晉昭打揖的手,再次說道:“我說了,大家都是自已人。”

文晉昭點了點頭,依言鬆了手。

待各自坐下,文晉昭看向青果,有心想問幾句,她這臉是怎麼回事,可是張了張嘴,卻是說了一句,“不早了,果兒你去洗洗,歇歇吧,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是啊,果兒,快去歇歇吧。”林小桃連忙說道,目光觸及到她臉上的傷,又道:“明天一早我就讓人去找個大夫來!”

青果搖了搖頭,目光看向葉羽,話,卻是對文晉昭和林小桃說道,“我沒事,只是皮外傷罷了,莊嬸還沒回來,我回去也是睡不着。”

林小桃這纔想起莊嬸來,“莊嬸,她怎麼了?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她被林開陽打傷了。”青果說道。

“林開陽?”林小桃一驚,續而失色道:“你是說,這一切都是林開陽那個畜生主使的?”

青果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也不待林小桃問,她就輕聲說道:“出面的是林開陽,但背後是誰,難說。”

林小桃一窒,不由自主的朝葉羽看去。

路上,青果也跟葉羽說了一些她的看法,但沒有深入。

趁着這會,葉羽乾脆就把話再往深裡說。

“你的意思是,林開陽身後怕是還有人?”葉羽看向青果問道。

青果笑着擡頭看向葉羽,“九爺,如果不是這樣想,怎麼會讓人把那幾具劫匪的屍體扔到段府門外呢?”

“扔到段府門外?”文晉昭錯愕的看向葉羽,“九爺,你真讓人這樣做了?”

葉羽挑了眼角,冷冷道:“段家不是想打破眼下的平衡嗎?那我就給他這個機會!”

文晉昭怔了一怔,但當回過神來後,卻是目光驟然一緊,愣愣的看向了青果。

青果被他那樣悚然的目光看得猶如刀懸頭頂,咳了咳後,不自在的說道:“小姨夫,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

文晉昭搖頭。

讓他怎麼說好呢?

朝中恭王一派和睿王一派勢同水火,誰都恨不倒壓倒了另一方。

可是因着當日大皇子之事,今上深惡皇子攬權,風室操戈,是故,這兩人一直便維繫着表面的平靜。

怎麼也想不到,這份平靜,竟然會藉由青果來打破!

文晉昭深色複雜的看向葉羽,猶豫半響後,沉聲問道:“九爺,這樣真的合適嗎?”

葉羽轉眸看向文晉昭,略作沉吟後,問道:“文大人可是在擔心?”

文晉昭苦笑點頭。

他能不擔心嗎?

兩位皇子奪嫡之爭,是何等大事?

他這個小小的五品官尚且挨不着邊,偏生卻讓青果一個未及笄的丫頭給趕上!老話說瘌痢頭兒子還是自已的好!更別說今上如今只餘四子!到時將一切過錯都推在青果身上,青果豈不要落個禍國妖女之名?那是怎樣的結局?

葉羽見文晉昭點頭,想了想,說道:“文大人是不信,我能護住羅姑娘?”

文晉昭搖頭。

葉羽還要再問,青果卻是出聲了。

“九爺,姨夫的意思,我想我明白。”青果看向文晉昭,扯了扯嘴角,問道:“小姨夫,你是不是怕我被捲入奪嫡之爭,到時皇上護短,把所有的是非過錯都推到我頭上?”

文晉昭嘆了口氣,看向青果說道:“果兒,我現在算是什麼明白,什麼是齊大非偶了!”

他的話聲一落,葉羽臉上的神色便變得難看起來。

較之葉羽的難看,青果卻是心裡一暖,看了文晉昭說道:“小姨夫,富貴險中求,有些事,不是我們不做,便能躲得了的!”

文晉昭能怎麼說?

只能繼續苦笑。

他看了看青果,又看了看葉羽,半響咬牙道:“好吧,既然你們都拿定主意了,那少不得,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老爺……”聽得一頭霧水的林小桃朝文晉昭看過來,“老爺,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衆人這纔想起來,這邊上還坐着林小桃呢!

“桃,你看,果兒也回來了,你帶着天賜先去睡吧。”文晉昭對林小桃說道。

林小桃也確實累了,一天下來,又是嚇,又是怕的,這會子見着青果有驚無險的回來,提着的心也落回了原處,人一旦精神鬆懈下來,倦意便也隨之而來。加之,他們說的話,她確實也不是很明白,當下便點頭。

“行,那我帶天賜去歇着了,你們也早點散了,歇息吧。”

文晉昭點頭,喊了鈴兒進來,侍候林小桃回內院。

林小桃走了沒多久,青果正要繼續剛纔的話題,肚子卻是突然“咕嚕嚕”的一聲響。等對上文晉昭和葉羽朝她看來的目光後,青果後知後覺的說道。

“我好像晚飯還沒吃!”

她這一說,就連文晉昭和葉羽也覺得肚子好似餓了。

這一晚上,他們又何曾吃過什麼!

“我讓廚房做些送食送上來。”文晉昭起身道。

“不用了。”青果攔下文晉昭,對人她回來便候在門外頻頻朝裡張望的鳳梨招了招手,“鳳梨,你進來。”

“姑娘!”

鳳梨當即幾步進了屋,一進屋,不待青果說話,她便嘰哩咕嚕的說了起來,“姑娘,奴婢想跟九爺一起來尋您的,可是九爺嫌奴婢笨手笨腳的……”

青果笑了點頭,對鳳梨說道:“嗯,你的心意,我知道了。現在,有一件事,能不能麻煩你替我去做呢?”

“姑娘,您說,上刀山下油鍋,奴婢一定眼睛都不眨一下!”鳳梨指天賭咒的說道。

青果“噗嗤”一聲笑了,嗔道:“哪就用得着你上刀山下油鍋的,去廚房裡做三碗油潑面來,姑娘我餓了。”

“是,奴婢這就去。”

鳳梨轉身,便心急火燎的往廚房跑去。

青果回頭,對文晉昭和葉羽說道:“這丫頭唯一的優點就是,什麼面到她手裡,她都能做出不一樣的味道。”

文晉昭和葉羽相視一笑。

這個時候,不知道誰的肚子又發出一串“咕嚕嚕”的叫聲。

屋子裡一靜過後,便發出一串輕笑聲。

笑聲方歇,青果擡頭看向葉羽,默了一默後,輕聲說道:“我其實一直奇怪,做錯事的明明是林開陽,可是爲什麼,他卻好似恨我入骨的樣子!照說即便他因爲之前的事,落魄之下不得不賣身爲奴,對我有所怨恨,但也不至於不死不休吧?”

葉羽挑眉看向青果,“你如果想知道原因,人反正還活着,過兩日,我帶你去問問,便知道了。”

青果搖頭,“他嘴裡問不出什麼的!”

葉羽挑眉,不解的看向青果。

青果苦笑道:“他那麼恨我,恨不得我死!你說,他又怎麼會說出對我有利,對他不利的事呢?不過……”

葉羽和文晉昭異口同聲道:“不過什麼?”

“不過,我到是有種猜想,就是這想法太過匪夷所思,有點不敢相信!”青果輕聲說道。

“無妨!”葉羽說道:“這裡也沒有外人,你說吧。”

青果點了點頭,臉上一紅,輕聲說道:“九爺,您之前曾說段世敏成親三年,膝下至今空虛,是不是?”

葉羽點頭,對青果說道:“怎麼好端端說起這個?”

“我是想,會不會是這段世敏有問題!”

“段世敏有問題?”葉羽與文晉昭交換了一個眼神,下一刻,兩人齊齊看向青果,問道:“他有什麼問題?”

“喻念安生不出孩子,那別的女人就生不出嗎?”青果看向葉羽,問道:“喻念安進門之前,段世敏身邊肯定有服侍的人!進門一年無所出,段家能容忍,怎麼會一容忍就是三年呢?”

“你是說……”葉羽眸中閃過一抹暗芒。

青果笑了笑。

雖然沒有言語,但其間意思,不言而喻。

文晉昭看了看二人,把話揭了。

“果兒,你是想說段世敏他有龍陽之癖?”

青果點頭。

“這……這不可能吧?”

只是,顯然,他也是認同青果的話的!

所以,話纔會問得那樣不確定。

“爲什麼不可能呢?”青果笑了笑,譏誚的道:“只有這樣解釋,才能說明白,林開陽他爲什麼會恨我入骨!因爲當初是因爲我姥姥,他才背井離鄉的,纔會賣身爲奴的,纔會……”

那句,淪爲段世敏玩物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

其實要說這古代的男人玩個把戲子小廝的,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不出去玩得過份,家裡的大人也好,妻子也好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但像段世敏這樣,那就只能說,這位段大公子,他不僅僅是玩玩那麼簡單,他是地地道道的同性戀!

“這也就解釋得通,段世敏與你見也沒見過幾面,怎的會突然就打起你的主意來!”葉羽垂眸,沉聲道:“想來,這其間應該少不了林開陽的功勞。”

“嗯,可以一箭雙鵰的事,段世敏何樂而不爲呢?”青果同樣冷笑道:“即滿足了自已心上人的願望,又打擊了睿王爺一派,換成我是他,我肯定也會這樣做!”

葉羽點頭。

“那現在,林開陽被抓了,那些劫匪的屍體也被九爺讓人扔到段府門外,段家他會怎麼做呢?”文晉昭看向葉羽。

“怎麼做?”葉羽頓了頓,說道:“他們如果做好準備了,應該就會藉着我的這一手,把事情鬧起來。當然,也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們準備不足,息事寧人。”

文晉昭想問,怎樣息事寧人呢?

但轉而一想,卻又明白過來,你可以趁夜拋屍,人家也可以趁着天黑,把屍體給挪個位置不是!

“不過,這段世敏是斷袖的事情,到可以好生利用!”葉羽讚賞的挑了眼青果,含笑說道。

青果給了他一個,不必客氣的笑臉。

葉羽失笑,正欲開口。

門外響起鳳梨的聲音,“姑娘,面做好了。”

“送進來吧。”青果說道。

鳳梨便提了個食盒走了進來,把食盒打開,裡面是三碗色香味俱全的油潑面。

青果起身,接過鳳梨手裡的碗,先給了文晉昭,又給了葉羽一碗,最後纔是自已。

“姑娘,您還有什麼想吃的沒?奴婢再去做!”鳳梨目光殷殷的看着青果。

青果笑了道:“沒了,你去門口看着吧,要是莊嬸回來了,你把她扶回屋裡,好生照顧,讓人來給我回過話。”

“莊嬸怎麼了?”鳳梨白了臉看向青果。

“莊嬸受了點傷,不過沒性命之危,你別擔心。”青果說道。

鳳梨眼眶一紅,對青果屈膝匆匆一福,說道:“姑娘,奴婢這就去門口候着。”

青果點頭,目送鳳梨離去。

等她坐下捧了碗慢慢吃麪時,葉羽忽的擡頭說了一句。

“這丫頭,其實還有一個優點。”

“嗯?”青果看向葉羽。

“忠心!”

忠心?!

青果聽到這兩個字時,不由便愣了愣,她忽的就想起一個人來。

“九爺,你還記得段元秀嗎?”

葉羽點頭。

他當然記得,這世間要說白眼狼不是沒有,像那樣的白眼狼還真的是少見!

“我記得她好像跟這段遠坤有點關係吧?”葉羽說道。

青果嘿嘿笑了道:“不是有點,是關係深着呢!”

“嗯?”正吃着面的文晉昭朝青果看去,“什麼關係?”

“據段元秀的說法,好像她娘是段遠坤的小妾,當時是跟着府裡的樂師走的!”青果說道,話落,卻是眉梢輕擡,笑得一臉促狹的說道:“我就是想着,這段世敏是個喜歡男人的,會不會是子承父業?帶着段元秀她娘私奔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樂師,其實是段大人,段御史的男寵!”

文晉昭手裡的筷子“啪噠”一聲,掉在地上。

別說是他,就連葉羽,他也怔的一口麪條吞不下,瞪圓了狹長深遂的眸子看着青果。

青果摸了摸鼻子,一臉不自在的說道:“這樣看着我幹什麼?我說錯什麼了?”

文晉昭搖頭。

葉羽也搖頭。

姑娘,你哪裡是說錯什麼了!你根本就是說得太對了!

只一瞬間,葉羽腦海裡已經有了主意,他匆匆扒了碗裡的面,對青果說道:“我得去趟王府,明天,我讓小傅太醫來給你看看臉上的傷,你吃完麪,早些歇着吧。”

青果還沒出聲,葉羽已經匆匆站了起來,向文晉昭胡亂的一揖手,便走了出去。

“哎,這麼急,連碗麪也不吃完,真心浪費。”青果嘟囔着,繼續扒着碗裡的面。

文晉昭目光復雜的看着低頭吃麪的青果。

默了一默,輕聲問道:“果兒,你怎麼會想到這些的?”

青果嘿嘿一笑,放了筷子,對文晉昭說道:“小姨夫,因爲我是女人啊?女人的天性不就是東家長西家短,說是道非的麼?”

放了碗,青果起身,“小姨夫,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衙,洗洗歇了吧。”

文晉昭點頭。

青果轉身朝外走去,才走了一半,便跟匆匆趕來的丫鬟遇上。

“表姑娘,鳳梨讓奴婢來與你說一聲,莊嬸回來了。”

“噢,我知道了。”

青果加快了步子,回她的小院。

……

皇城正南門外,位於朱雀大街上的段府。

東窗紅木案几上,累絲鑲紅寶石的香爐,冒着嫋嫋的青煙,馥郁的幽香帶着淡淡的甜膩在屋子裡縈縈繞繞,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月光,與屋子壁角處一枚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發出的光,交相輝映。

南面靠裡側的一架檀香木雕花滴水大牀,厚厚的靛藍色牀帳背後,時不時的發出一陣“啪啪”之聲,與此同時還有或長或短的幾聲壓抑卻難掩飾的輕吟之聲。

這樣的聲音持續了約有兩刻鐘的樣子,隨着一聲悶哼,屋子裡便陷入一片沉寂。不多時,帳子被一隻白皙修長肌膚如長的胳膊撩起。

下一瞬,便看到一雙修長勻稱的腿落在榻下,那人,翻身下了牀,拿起地上散落的衣衫隨意的往身上一披,轉身恭敬的對牀上說道:“老爺,奴告退。”

“去吧!”

磁性暗啞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響起,光聽這聲音,而不看人,便能讓人不禁要想,這該是怎樣的一箇中年美大叔!

那人攏了衣衫,黑黑的長髮垂於身後,雙手一揖,續而轉身走了出去。

出了門,站在月色下,他不由自主的便擡頭看向天空掛着的那一輪明月,月光落在他溫潤如玉雕般的臉上,細細長長的眸子裡一抹慵懶夾着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蕭瑟之意,片刻後,他甩手往院子的西北角走去。

夜似乎就此靜了下來,直至長長的廊檐裡,一抹匆匆而來的身影,被藏身暗處的侍衛攔下,寂靜纔再次被打破。

“大公子,老爺已經歇下了,有事,您明天再來吧?”

一身深紫華衣,行色匆匆,髮髻間帶着淡淡溼意的段世敏,擡頭看了眼咫尺之外的臥室,對攔着他的侍衛說道:“你去與父親通報一聲,便說我有緊急的事情,要與他商議!”

“這……”侍衛爲難的看了眼段世敏,眼見這位大公子眉宇間滿是不容拒絕,只是硬着頭皮說道:“大公子稍等。”

段世敏點頭,眼見侍衛回身去請示,他站定,長長的吁了口氣,如同之前的那人一樣,緩緩的擡眸,看了看頭頂那輪如玉盤的月亮。

侍衛走到屋前,沉聲喊了一句,“老爺。”

屋子裡靜悄悄的,隱約有均勻的呼吸聲傳出。

侍衛僵了僵身子,不由得便回頭朝段世敏看去,待看到站在那擡頜賞月的段世敏,由不得,擰了眉頭,加得了聲音,再次喊道:“老爺!”

這次,屋子裡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屬於段老爺那特有的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

“什麼事?”

“老爺,大公子求見,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與您商議。”

屋子裡靜了靜,約過了片刻,響起段老爺略帶不悅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侍衛長長的舒了口氣,應了一聲“是”,便回頭朝候在那的段世敏走去。

“大公子,老爺請您進去。”

段世敏點了點頭,轉身,大步便走。

進了屋子,他鼻端立刻便嗅到一種熟悉的栗子花的味道。

挑了挑眉頭,段世敏抱拳對帳子裡的段老爺,段遠坤說道:“父親,孩兒發現了東平府餘孽!”

話聲一落,帳子猛的被一隻手撩開。

下一刻,一張年約四旬,五官清矍的中年男人臉露了出來。

“你說什麼?”

段世敏翹了嘴角,對牀榻上的段遠坤說道:“孩兒說,孩兒發現了東平府餘孽,也就是大皇子餘黨!”

“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遠坤趿了鞋子,胡亂的披了衣裳,起身往屋外的書房走去。

段世敏緊跟其後!

這一夜,段家書房的燈亮了小半夜,直至快天亮時,燈才熄掉。

父子兩人出了書房,正欲各自散去。

卻見一抹身影匆匆的趕了過來。

“老爺,有人扔了六、七具屍體在我們府門外!”

段元坤與段世敏交換了一個眼神,稍傾,段世敏抱拳道:“父親明日還要上朝,這事且交給孩兒處理吧。”

“你去吧。”段遠坤點頭道。

“是,孩兒告退。”

段世敏走了出去,吩咐人將那幾具屍體拿了板車運到城外的亂葬崗後,他返身回了自已的小院,路上遇見喻氏身邊的嬤嬤,喻嬤嬤。

“大公子。”喻嬤嬤見着段世敏,幾步迎了上前。

段世敏擰眉,淡淡道:“你不在奶奶身邊侍候,跑這來幹什麼?”

“回大公子的話,是奶奶讓老奴在這候着大公子的。奶奶說,大公子要是回來,去趟她那裡,她有話與您說!”

段世敏眉宇間掠過一抹惱色,但轉瞬,卻還是點頭道:“行,我知道了,我去換身衣裳就去。”

話落,轉身便走。

喻嬤嬤在他身後,急急的喊了一聲:“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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