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着腳的孟可君走得很輕很輕,就好像是怕會吵到什麼一樣。
雪花已經靜靜的下着,靜靜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比雪花都還要蒼白。
她的呼吸,比雪花飄落的聲音都還要輕。
“可君姐”
巧慧難過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知道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言語能撫平孟可君心裡的悲傷。
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更讓人擔心,更讓人害怕。
“可君姐,我們進去好嗎?我們先把衣裳和鞋子都穿上。”
巧慧拉住孟可君的胳膊,可等她的手摸到孟可君的身子時,她狠狠嚇了一跳,孟可君的身上冰冷毫無溫度,巧慧更害怕了,她緊緊拉着孟可君的胳膊,想要把她往屋子拽。
“可君姐,我們進去,先進去,咱們進去再想其他的方法。”
就在巧慧拽着孟可君的胳膊往屋裡拽的時候,表情木然的孟可君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她伸手狠狠的將拽着自己的巧慧一把推倒“我要去找青峰!我要去找青峰!”
說完直接就衝院門外跑了過去。
“還看什麼,趕緊去追啊!”
站在屋檐下的安振岐大聲叫了一聲。
陳煥章和陳美詩,還有徐美嬌他們立刻都追了出去。
赤着腳的孟可君拼命在雪地裡奔跑着,該跑去哪裡,該跑向何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只希望在自己停下來的時候,董青峰能站在自己的面前。
孟可君越跑越急,越跑越快,全然沒有顧及到自己的赤着什麼都沒有穿的腳。
雪雖然下得很厚,但是在白雪覆蓋下的是不知道的危險。
她的雙腳腳心早就被各種尖銳的石子,木棍和不知名的東西割得鮮血淋漓了。
現在是每踩下一個腳印,都是觸目驚心的刺眼殷紅。
“可君姐,你不要在跑了。”
終於,在跑到王家屯村口的時候,跟在後面的陳煥章趕了上來,他一把拉住孟可君的胳膊。
“煥章,你放開我,我求求你,你放開我,我要去找青峰,他還在等我呢!他還在等我去找他!”
孟可君拼命的掙扎着,想要掙開陳煥章的束縛。
陳美詩知道孟可君結合不了這個事實,她拉着孟可君小心翼翼的說“可君,別找了,裡面的那個是青峰,他是青峰。”
她也不能接受青峰會出這樣的事,可是這個是事實,裡面的那個就是董青峰。
“裡面的那個不是青峰,他不是青峰,他不是青峰!”
孟可君幾乎是用了身體全部的力氣衝陳美詩吼着,並一再強調裡面的那個不是董青峰。
“可君,我知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
陳美詩緊緊的拉着孟可君的手,後面的話,她除了流淚,已經什麼都說不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幫孟可君承擔一些痛苦,可這也是不可能的。
“不是的!他不是青峰,那個不是青峰!”
孟可君拼命搖着頭,根本就不想聽陳美詩說的那些話,她說的那些實在是太可怕了。
“可君,青峰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更難過的”
“不會的,裡面的那個真的不是青峰,你們不知道,青峰的身手很好的,他武功很高強的,他根本就不會出事,他是不會出事的。”
孟可君把抓着自己的陳美詩和陳煥章甩開,然後一步一步後退,乾裂的嘴脣因爲說話的時候動作太過劇烈而撕裂,並且沁出了鮮紅的血絲。
“可君,他真的是青峰!”
隨後趕來的王滿倉,朝孟可君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
一枚戒指,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掌心。
看到這枚戒指,孟可君整個人立刻崩潰了。
“不——”
她身子一軟,直接癱坐在了雪地裡。
幾乎是在瞬間,她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疼痛鋪天蓋地的襲來,就好像要將她整個人撕成碎片一樣。
她的頭痛,身子痛,心痛,還有肚子也痛,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痛的。
孟可君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腦袋,好想此刻就這樣死掉算了。
“可君,我知道你現在有多難過,也知道沒人可以分擔你的痛苦,但是你要知道,你還有我們,你還有家人啊!爲了我們,爲了爹孃,更是爲了青峰,你都要堅持住啊!”
陳美詩坐在孟可君的身邊,拉着她的手邊哭邊安慰。
“那我怎麼辦我又該怎們辦”
她輕輕的低喃着,像是說給陳美詩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眼淚緩緩的從眼眶裡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孟可君身下的雪地上。
徹骨的寒意從腳心傳來,一點一點傳遍她身體的每個角落,佔據全身,並迅速和疼痛合併在一起,拼命碾壓着她的身體。
孟可君的腦門,突然沁出了一層薄汗,臉色更蒼白了。
“可君,你怎麼了?你怎麼在發抖?怎麼還流這麼多的汗?”
陳美詩率先發現了孟可君的不對勁,她不僅滿頭大汗,連身子都抖得厲害。
孟可君皺眉,此刻她的身子不僅冷,還疼得厲害。
尤其是她的小腹,此刻就好像有千萬根針正四面八方向那裡扎去一樣。
陳美詩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並和陳煥章一起合力把坐在地上的孟可君一道攙起來。
“啊——”
站在孟可君身後的巧慧,在看到孟可君的褲子以後,嚇得捂着嘴大聲叫了起來。
巧慧的叫聲嚇了大家一跳,孟可君也被嚇了一跳,她忍着肚子的劇痛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褲子,白皙的手指上,紅色的血跡異常的刺眼。
月事?可按理說月事不應該是這個時候來的,訂下初八成親的日子時,她偷偷算過自己的月事不是這天,當時她想的是要是成親的日子來月事,那洞房花燭夜一定會有很多的遺憾。
既然不是月事,可現在肚子卻這麼絞痛難忍,難不成
一個不詳的預感冒出了孟可君的腦海。
“煥章,你趕緊去鎮上找大夫一定要快”
她連忙衝一旁的煥章揮手,可她的話剛說完,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可君——可君——”
衆人立刻手忙腳亂的將孟可君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