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理顯得有幾分激動,對着水晶棺裡的男子跪着連連磕頭,嘴裡喃喃自語:“不孝子孫葉理叩拜先祖英靈,願先祖佑我葉氏!”
秦玥一邊冷然瞧着。
她在等待奇蹟發生。
就在葉理拽着她跳進水晶棺裡的時候,奇蹟真的發生了。
葉理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倒在他的先祖身邊,一動不動。
秦玥也站在那裡不動,半晌才走過去探他的鼻息,然後長舒了口氣。
好險!
她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連忙快速從他手裡拿回鳳璃紫釵,匆匆從墓室裡逃走。
無憂散雖然厲害,可她卻不知能不能放倒這個武功已入化境的傢伙。萬一此招失敗,她自己也就離死不遠了。
燕淵早就說過,這傢伙最憎恨背叛他不聽他命令的人。慧覺,燕淵都在這上頭吃了不少苦,幸好放倒了他。
秦玥一口氣跑到山埡口,慧覺和燕淵都早已等在那裡。
燕淵上前幾步拉着她,下下下下前前後後地全身看了個遍,末了才呼出一口長氣,提着的那顆心總算放回了肚裡。
慧覺卻沉聲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殺了。”
“你殺了他?”燕淵拽着她的手忽然鬆開了,隨即臉上露出悲悽的神情。到底那人做過他的師父,陡聽噩耗也還是有些難過的。
慧覺卻搖頭,“你不可能殺得了他。就算真的能殺,你也下不了手,秦五小姐骨子裡就不是這樣的人。”
“大師真是神機妙算!”秦玥忍不住讚了他一句。她雖然極不喜歡這個明明已經年過古稀卻依然長得俊眉朗目的和尚,可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幾分神棍的本事。
燕淵被逗得有幾分惱怒,可卻不敢出聲,害怕五兒因爲他對那人的態度而生氣。
秦玥自覺自己沒有那麼小氣。何況燕淵此種情態纔是常理,至少可以說明他的七、情、六、欲都是正常的。
頓了頓,秦玥纔對慧覺說道:“他中了我的無憂散,如果不出意外,十二個時辰後會自廢武功,到時再給他服下解藥,可保他性命無憂。”
“這樣最好。”慧覺顯然很滿意她的做法,眉梢竟然帶着笑意,宣了一聲佛號就施施然地走了。
回鎮的路上,燕淵便將蕭潛的下落告訴了秦玥。
“已經讓人趕過去了。放心吧,這回他別想逃了!”
秦玥卻沒他這麼樂觀。蕭潛雖然不如葉理那般沒有人性,可正因爲他還有人性,所以做事總是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指不定他是心甘情願被葉理抓走的,順便利用葉理去與對手打擂臺,而他自己坐收漁翁之力。
果然,兩人才剛回到客棧,蘇寒就垂頭喪氣地進來稟報,蕭潛又溜掉了。不但他溜了,他帶來的那些人全都跟他一起離開了葫蘆鎮。
這回是真的走了,蘇寒和蘇冰領着人一直在後面追,差不多追了五里地,眼看追不上了,纔不得不掉頭回來。
秦玥卻不相信,他既然是爲寶藏而來,怎麼會甘心就這樣離開?可是他相信以蘇氏兄弟做事的謹慎,肯定已經確定了纔回來稟報的。
那他爲什麼要急匆匆地走?
這事在第二天晌午就得了答案。
長公主本來領着大軍班師回朝,卻在半路上接到消息,知道她還滯留在同州附近,又特意折了回來,親自來葫蘆鎮接人。
蕭潛肯定早就得到消息,所以才提前離開。
葫蘆鎮的百姓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沒想到轉眼就迎來長公主這般的貴人,這會兒誰也顧不得躺牀上養身體了,個個爭先恐後涌上大街,爭睹長公主的風采。
長公主所到之處,讓內侍明文宣讀皇上的免稅政策和落戶福利,贏來鎮上百姓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雖然前幾天蕭潛也這樣宣傳過,可到底沒有長公主的身份高貴,何況長公主手裡還有明黃的聖旨,可信度自然高得多。
這會兒百姓也才知道住在客棧裡的那幫人的身份,又想着要不是他們送了解毒藥丸,又告知解毒的法子,自己這些人的賤命早就沒了。因此一個個的感恩不盡,對着客棧大門不停地磕頭謝恩。
弄出這樣聲勢浩大的場面,秦玥就算再不想回京,也不得不回了,而燕淵也要走馬上任,到同州做他的雲麾將軍。
皇上的聖旨上寫得明白,要他接了聖旨即刻上任,那是半點也耽擱不得的。
燕淵氣得臉色鐵青,忍不住忿忿地罵了一句:真是隻老狐狸!
秦玥也沒想到鳳琛會來這招。本以爲他只是讓蕭潛傳傳口諭而已,哪裡想到他會讓長公主挾旨而來。
如此大庭廣衆之下道破他們的身份,竟然連她的名聲也不顧了,雖然她自己也不在意這些虛名,可他也不該這樣做啊。
哎,他這人,還是那樣的脾氣。
兩人在長公主眼皮子底下也不好多說什麼,略微聊了幾句就各自分道揚鑣。蘇寒和蘇冰特意過來跟秦玥辭了行,才帶着歉疚的眼神跟在燕淵後面走了。
長公主此時已經上了馬車,撩着車簾衝秦玥喊道:“快!快些上來!晚了就要錯過宿頭了!”
秦玥應了一聲,乖巧地上了長公主的馬車。
好在葫蘆鎮的事情已經基本解決,但她還是將秦初幾個留下,以便傳遞消息。儘管已經確信葉理中了無憂散,可凡事都有個萬一,潛龍閣的事情萬不敢掉以輕心。
回京的路上還算順利。
大軍在城外駐紮,等到長公主的車駕抵達後,又齊齊恭迎了長公主,然後才聽從安排依次返回自己的營地。
這還都是附近的京畿軍,當然也包括神鋒營和健銳營。趙諾率領的龍禁衛因爲擔負着皇宮安危,所以早早地就撤了回來。
剛進了外城,就瞧見街道兩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百姓,那些商鋪的門楣上都掛着喜慶的紅燈籠,就連樹梢上也飄着紅綢。
無數顆人頭顫動,無數雙大手小手揮着小旗高聲吶喊個不停,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激動又幸福的笑容。
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
當年紫衣公子唯一一次回京,也如眼前這般的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