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表面看着非常平靜。
大街上依然車水馬龍,行人依然川流不息;小販的叫賣聲依然高亢,姑娘們的歡笑聲依然動人,士子們依然高冠博帶,醉酒歡歌。
然而,只有身處於權利中心的人才明白,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暫時平靜。
皇帝頻頻調動軍隊,已有不少士兵被零星地派出城外執行公事。還有更多的士兵被上司責令留在營地,連家也不能回。
龍禁衛統領趙痕,副統領郭涯、蕭潛輪流值守內宮,不得旨意不許擅自離開。
京城各門也都加派了人手,嚴加盤問過往商旅和形跡可疑的行人。
皇上這些天一直歇在勤政殿,沒有跟太后通氣就下旨解了皇后的禁足,讓她配合太后主持後/宮事宜。
蕭貴妃聞言又氣又恨。
原以爲,太后禁了皇后的足,皇上就會讓自己協同太后操辦這次宮宴。可皇上卻赦了皇后,依然將後/宮權柄交給她。
蕭貴妃氣得一掌拍在几上,震得几上的瓷杯乒乓作響。
大宮女福布哆哆嗦嗦地上前稟道:“娘娘,蕭世子來了。”
蕭貴妃頓時一喜,斥道:“還不快請進來!”
不待福布去請,全身甲冑的蕭潛飄然入內,“妹妹這是怎麼了?隔了半個宮殿都能聽到你屋裡的吵鬧聲。”
語氣親暱隨意,完全不似平素那般假假的作態。
此時蕭貴妃也完全斂了先前的怒意,笑着嗔道:“阿兄好些日子都沒有來了!”
蕭潛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眸子裡盛滿了寵/溺,“妹妹可要理解我,眼看皇上的萬壽節就要到了,要忙的事情多,脫不開身哪。今兒個好不容易得了空,這不,就來看你了!”
“你都不知道。皇上有多可惡,他居然將皇后的禁足解除了,還讓她幫着主持宮宴,害我空歡喜一場——”
蕭潛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霾。右手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蕭貴妃一邊喋喋不休地向阿兄訴苦,一邊向旁邊的福布猛掃眼風。
福布便朝邊上侍立的宮女們招手,霎那間全都退了出去。
福布最後退出去的時候,順手關上了寢殿的門。
蕭世子是棲舞殿的常客,兄妹倆感情好。在一起說說話也是常情。
內裡的風光卻不像福布所想的那樣。
或者,福佈下意識不想將自己的主子想得那般不堪。
待寢殿裡再沒了旁人,蕭貴妃的笑容更加魅惑,手上的動作也更加放肆,只見她雙手攀着阿兄的脖頸,豔紅的櫻桃小嘴便送到了阿兄的嘴邊。
蕭潛順勢摟住妹妹纖細的腰肢,眸子裡已燃起濃烈的欲/望,粗重的喘息在大殿裡四處飄蕩,“妹妹,想我沒?”
蕭貴妃吐氣如蘭。眸子裡媚眼如絲,素手纖纖熟練地挑開了阿兄的衣襟,臻首倒在阿兄半裸的胸膛,“阿兄,想你,想你,一萬個想你!”
蕭潛只覺全身臊熱得厲害,底下更是鼓鼓地脹得難受,雄/性激素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再顧不得去想其他事情。一心只想將眼前這個女人壓在身下,狠狠地蹂/躪一番……
榮華宮裡,太后正在發脾氣,“和着你把哀家的話當放屁了。哀家就不信了。這偌大的後/宮,離了她秦璃,就沒人幫襯哀家操持這個宮宴了。”
皇上摸摸鼻子,認真道:“母后好歹也是堂堂太后,何時變得這般小家子氣了?再說了,兒子素有舊疾。母后也是知曉的,上回御書房裡的事,根本怪不着她。曉得母后生她的氣,兒子便也沒有攔着,可禁足了這麼長時間,母后也該消氣了!”
太后氣得發抖,忍不住冷笑道:“好好好!原來在你眼裡,哀家就是那種小心眼的無知婦孺。你以爲哀家禁足皇后是爲了她頂撞哀家?”
“難道不是?”皇上訝然回道。
太后白了他一眼,一副你個傻子的表情,“事實是,秦家這些年來表面恭順,內裡卻包藏禍心。哀家不過是想要借皇后打壓秦家罷了。皇上莫非忘了,當年秦昇投誠時,是如何威脅皇上的?”
皇上的神情有瞬間的不自然,輕咳了兩聲才道:“母后,當年之事,是情勢所逼,怪不得秦國公。再說,娶秦家女爲後,不是你跟秦國公夫人的主意麼?現在爲何又要親手女毀了她?”
太后嘆了一聲,“此一時彼一時也。是該到了與秦家翻臉的時候了!”
皇上卻道:“朕不許。”
太后怒了,“皇上,你想忤逆哀家不成?”
皇上寸步不讓,冷然道:“後/宮不得干政。母后,你逾越了!”
太后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狠瞪着自己的兒子咬牙道:“鳳琛,你別忘了,這個江山,也有哀家的一份功勞!”
皇上也生了氣,不由沉聲喝道:“母后,難道您想牝雞司晨麼?”
皇上這句話的語氣極重,太后被唬得一愣,繼而頹然坐了下來,面容霎那間變得蒼白,渾身散發出灰敗之氣,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
牝雞司晨,兩張太后篡權妄政,淫/亂宮闈,血淋淋的教訓在前,她豈能做那樣的千古罪人?
皇上瞧見太后的神色,略有不忍,忙安慰道:“母后,您苦了這麼些年,是該好好歇息了。兒子也想好好孝順您,可朝政上的事,比之當年我們在錦州的局勢,要複雜得多,您多年不曾涉足這些事情,難免生疏。一切交給兒子來做,可好?”
太后心裡明白,這已經是兒子對自己最大的讓步了,再想奢求什麼,很難。可付出了那麼多,得到的僅是一個太后的虛銜,不甘心哪!
然而再不甘心,眼下也只得順皇上的意。看着吧,終歸有讓他堵心的時候。太后恨恨地想着,狠狠地咬着下脣,冷冷道:“皇上翅膀硬了,哀家管不着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哀家累了,皇上跪安吧。”
“母后好生歇息,兒臣告退。”皇上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大禮,然後轉身出了大殿。
皇上前腳剛走,太后便及時地摔了幾個花瓶泄憤。
若兒默默地蹲下身子,將地上的瓷片一片片揀起,一不小心便被劃了道口子,殷紅的鮮血順着修長的手指滴落在地,形成鮮豔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