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不敢!”老丁頭想了想,便道:“那我也稱爲一聲雲老哥就是了。”
互相稱一聲兄長,也是敬重的意思。
雲伯就沒有再拒絕,又讓丁老大、丁老二喊他雲伯,像丁薇一樣稱呼。
丁老二在外面見多識廣,知道這是公治家特意與自家交好,就也不拒絕,率先叫了一聲雲伯,丁老大也忙跟着叫了。
雲伯看到門外面探頭探腦兩個小腦袋,就笑眯眯的招手讓他們進來,“這兩個娃娃,都長得白白淨淨的,看着很有福相啊!”
大人們待客說正事,當然是要將小孩子攆出去。方纔劉氏就哄着兩個孩子去了後院玩,也不知道是好奇還是怎樣,大寶和福兒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就又溜到了這裡。
站在門邊伺候的劉氏頓時臉上發燒,趕忙站起來,想要把孩子再趕出去。
大寶卻邁着小腿登登登跑到丁薇身邊,墊着腳往姑姑懷裡鑽:“姑,你好久沒回來看大寶,大寶都想你了!”
福兒也不甘落後,緊跟着擠了上來,“姑姑,福兒也想你了!”
丁薇有些好笑,眼見劉氏與王氏的神情尷尬,就哄了兩句:“你們兩個怎麼跑進屋來了,瞧小手髒兮兮的,快去洗洗,回頭姑姑做好吃的給你們!”
“姑姑最好了,我去洗手!”丁薇的手藝兩個孩子都是領教過的,一聽她這樣說,想起吃過的那些各色小吃食,小嘴裡差點兒就口水氾濫了。
大寶率先登登登跑了出去,福兒也眨巴着大眼睛,奶聲奶氣說了一句,“福兒喜歡姑姑!姑姑給做好吃的!”小丫頭一雙大眼生的極好,眸子黝黑又亮,惹得丁薇喜愛的不成,輕輕掐了下她軟嫩嫩的小臉蛋,哄道,“去吧,饞丫頭!”
福兒笑嘻嘻的,也撒着歡跑了。
劉氏看了一眼屁股穩穩站在另一側門邊不動彈的王氏,知道她肯定不願意出去的,就暗歎一口氣,站起身笑着:“兩個孩子太調皮了,別舀水灑得哪裡都是,我出去瞧瞧!”
說着,就起身出去了。
大寶跟福兒洗了手,果然就要吵鬧着來找丁薇,被劉氏好一陣哄,又拿了丁老二剛買的油酥餅給兩個孩子。有了吃的,總算是讓兩個小娃消停下來。劉氏就在外面看着孩子,沒有再進去。
反正雲家人不管來幹什麼,有家裡爺們在,也不需要她這個女人出面。
屋裡老丁頭就微微尷尬:“鄉下孩子,沒有規矩,讓雲兄見笑了。”
雲伯連連擺手,有些羨慕的說道:“我就喜歡孩子,可惜家裡清淨。倒是老哥哥有倆孩子,平日裡可是熱鬧啊。”
“倆孩子都是貓嫌狗厭的時候,沒少搗蛋!”老丁頭笑眯眯說了一句,到底又試探着問道:“雲老哥今日來,是特意送薇兒一趟啊,還是另有要事?”
聽得這話,屋裡其他人也都豎起了耳朵。
雲伯看看丁家衆人,也沒再遮掩,直接說道,“其實,我今日冒然登門,確實有一件要事要說!”他笑笑,語氣越發和氣,“也不瞞你們,我家將軍如今招募大量流民入伍,軍力強盛,又有無數仰慕我家主公威名的有識之士前來投奔,很快就要揮師北上。按理說你們丁家住在這清屏縣是最安全的,但凡事就怕個萬一。不是老頭子我胡說八道,漲他人氣勢滅自家威風,實在是凡事都要考慮周全,纔不至於有所損失不是!丁姑娘與安哥兒,不管是我還是我家少爺,都想讓她們母子留在雲家,有我們護着,安全上肯定不會出紕漏的。
再者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縣城裡很多人都知道丁姑娘在我們雲家上工,丁家與我們雲家相處親近,萬一敵軍要耍些卑鄙手段,到時候丁家就危險了。
如此,丁老哥不如聽我一句勸,趕緊南遷吧。如今南方流民都已經入伍,又有軍隊駐紮,以後肯定是天下最安穩的地方。我們少爺先前就尋了一處安全清淨之地,也置辦了鋪子田產,一直備着安頓家裡人。
既然丁家受我們公治家連累,安危有了顧慮,自然就由我們公治家負責保護。我已是安排好了護衛人手,只等你們拾掇好行李就上路,一定讓你們一家安然抵達!”
老爺子這一番話說出來,包括丁薇在內,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老丁頭下意識望向兩個兒子,又看了眼閨女,開口就問了一句:“雲老哥,你是說這清屏縣也不安生?”
雲伯撫着鬍鬚,沉穩的說道:“戰事剛起,誰也保證不了,所以,搬去南方是最好的辦法。老哥放心,我給你們挑選的這個地方是有名的魚米之鄉,吃穿不愁,民風淳樸。即便退一萬步說,我家少爺事敗,你們在那裡住着,不會有人知道你們的底細,絕對安全,你們就不用再搬回來了,就此安家。若是我家少爺得了,那時候,怕是整個天下你們都儘可去得,重新搬回來也都可你們心意!”
“不能吧?”呂氏也十分震驚,一個婦人見識本就有限,被這一通話說得心頭狂跳。她也顧不得禮數,衝口就道:“既然天下沒有安生的地方,我家薇兒跟着你們豈不是更危險,不管去哪兒,我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丁老大與丁老二也點頭,眼神略帶警惕的看向雲伯。
不管怎麼說,雲家的態度太奇怪了些。這雲伯口口聲聲說住在清屏縣可能有危險,公治將軍可能事敗,但卻又非要帶着薇兒在身邊!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內情?
雲伯不好解釋,只能硬着頭皮勸道:“老嫂子,丁姑娘與安哥兒跟着我們是最安全的,您儘管放心。剛纔我說的只是事有萬一,但若是真有這麼一日,我和將軍會安排好一切,將丁姑娘與安哥兒安全無恙的送到你們身邊。”
一直站在雲伯後面當透明人的雲影見狀,也上前行禮,聲音清晰又鎮定:“還請丁老爺與夫人放心,我是貼身保護丁姑娘與安哥兒的護衛,一定不會讓她們受半點兒驚嚇”
呂氏仍然不相信,嘴巴動了動卻也沒說話,但懷疑的目光在雲伯身上掃了又掃,末了又傾身把閨女往身後擋了擋,好似母雞護小雞一般。
雲伯微微苦笑,這一家人都是疼愛閨女的,他原本以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定能說動他們呢,誰知道還是失敗了。
丁老頭兒狠狠吸了半晌的菸葉,一雙渾濁的眼睛在自家女兒身上掃了兩眼,見她皺了眉頭,顯見也是爲難,於是心裡就慢慢嘆口氣。
他斟酌半晌,開口道,“這件事,還請雲兄給我們一家時間,讓我們好好商議一下,實在是因爲太過重大,我們一時不敢下決定!”
雲伯想了想,就也同意了,“那是當然,只是時間不多了,還請老哥哥儘快纔好!”
丁老頭兒點頭:“那是肯定的,雲老哥同公治將軍的好意,我們一家都知道,心裡感激着呢。”
說罷,他又看了閨女一眼,小心說道:“我家薇兒許久沒有在家裡住了,好容易回來一趟,兩個侄子侄女也想她,雲老哥,你看是不是讓她在家住一晚再走?”
雲伯有些遲疑,他看了看丁薇,語氣帶着問詢,“丁姑娘?”
丁薇想想安哥兒那裡有程嫂子照顧,倒也不用擔心,於是就道,“那我就在家裡待一晚吧,明日這個時候回去。成嗎,雲伯?”
雲伯不好阻攔了,就順口應了下來,“那好!讓雲影留下吧,我明日這個時候讓人來接你!”
丁老頭兒沒有拒絕,雲影方纔也說了有功夫在身,萬一有事,總能比自家人更多三分用處。
一家人送走了雲伯幾個,雲影就藉口疲憊去院裡坐了,留下丁家人一時相對無言。
呂氏想了想,就則拉着閨女進了裡間,上下打量她一眼,冷聲問道:“薇兒,你說雲家到底是啥意思,爲什麼不願意讓你回家?”
丁薇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與公治明兩情相悅的事,而且,兩個人的前路實在晦澀不明。她也不願意讓家裡擔心,就找了一個很勉強的理由:“娘,你忘了,我從山神婆婆那裡學了一些按摩術,除了我,誰也不會。公治將軍因爲中毒,如今即使解了毒,身體也沒有恢復到鼎盛,騎馬射箭都受影響。依靠解藥效果不大,所以,雲伯便想讓我跟在身邊,隨時幫公治將軍按摩活血!”
謊話越說越順口,她就撒嬌似的靠在呂氏胳膊上,嗔怪道,“娘,你當我那每月五十兩銀子是好掙的啊!拿人家的手段,怎麼可能不聽人家的安排?”
呂氏聽了這話,倒是打消了一些疑慮,點頭道,“這樣說的話,也怪不得他們不願意讓你走!”
丁老頭兒緊隨娘倆身後進了屋,這會讓聽了閨女的解釋,眉頭卻是不易察覺的皺了起來。
或許幫助公職將軍治病是一個理由,但是,他總覺得還有更多。
只是,他沒有將這話說出口,伸手想去拿煙桿子吸兩口,但是想到閨女不喜歡自己抽,怕自己薰着她,就又將煙桿子放下了。
丁薇同孃親撒了一會兒嬌,轉而看向老爹這個模樣就笑道:“爹,你想抽就抽吧,安哥兒不在,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