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紫琴,伴君伴王如伴虎,你到底是在說你自己還是在說我?”鳳墨見竺紫琴張了張嘴,不待她出口便又道,“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你也不用解釋,免得又扯出其他一些沒必要的爭執,我只想問你,單論上卞雲山,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嗎?”
“當然!”
“你答應過我,任何計劃都要事先告知我一聲,那麼我現在就想聽聽你的理由!”
竺紫琴端起茶盞,慢悠悠喝了一口,“我在邱川府就打聽過了,卞雲山上的賊匪在邱川府境內做下劫案的次數比在平梁境內多,而且每一次兩方結兵清剿山匪的時間都有先後差異,哪怕是聯手清剿,平梁方面的行動也都比邱川府慢一步,據傳邱川府府尹對此也是頗有微詞,認爲平梁府根本不夠盡力,後來我又隨口問過於媽,周府的生意往來如此頻繁,他們的貨就沒有遇到過劫匪嗎?於媽說別的她不清楚,不過周府每次運貨的車馬,都會在顯眼的地方插上有王府標誌的小旗,故周府多年來轉運貨物,並未出什麼岔子,另則周府的馬車,無論是周闐還是老爺子出行,要是不得不經過卞雲山,也都會掛出王府的簾旗,等到了安全的地界再將簾旗撤了。”
“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山賊畏懼平梁王的聲威,不敢動帶有王府標記的車馬,所以平梁王藉此來控制商戶?”
“沒那麼簡單,就我所知朝廷想要裁撤平梁王的兵力時,平梁王每次都以需要清剿山賊爲藉口,抵制朝廷的削兵,後雖在當今皇上的一力促成下,平梁確實削減了小部分兵力,然實際上藉着數次清剿之機,平梁王的兵力又悄悄地進行了擴充,就其現在的兵馬,很可能比削兵之前還要多,但賀蘭棠爲了一己私利,竟視而不見故作不曉。”
“平梁王是他的有力支撐,他能順利奪取皇位,正是靠的平梁王出兵相助,對平梁王暗地裡的募兵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然而那是奪位時的需要,等他坐穩了皇位呢?”
“你想離間平梁王
和朝廷的勾連我能理解,可跟山賊有什麼關係?”
“再想想,鳳大人,一平梁王從未盡心剿匪,二有平梁王府標記的車從不會被襲擾,三,平梁王藉着匪患擁兵無忌,儘管這第三點中還有賀蘭棠的默許。”
“莫非……王爺和山賊也有私下勾結?”鳳墨爲自己的結論嚇了一跳。
“勾結未必,但我懷疑私下興許達成了某種協議,否則爲什麼出了那麼多次兵,經常都是賊去山空?山賊消息靈通不假,可按理說出兵的時間,從哪一方入山清剿,兵力如何安排部署,只有統兵的大將和王爺、府尹等才知道的最詳盡,尤其是平梁府這邊,估計府尹都沒有權利cha手出兵事宜。”
“平梁府出兵,賀蘭元靖的老丈人左延宏肯定就是統兵的不二人選了,會不會問題出在他身上?”鳳墨沒有在竺紫琴眼裡看到答案,想了想,自己又搖頭道,“不對,左延宏跟了王爺幾十年,可謂忠心耿耿,完全沒理由私結山匪對王府陰奉陽違。”
“可不,兩家還是姻親關係,不爲了王爺不爲了女婿,也得爲自己女兒的幸福着想。”
鳳墨半天沒吭聲,最後道,“便是你猜的可能xing很大,我相信卞雲山的賊人也不會出賣王爺,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你去問只會讓他們更決心取你性命。”
“誰說我要去問他們和王府有沒有協定了?”竺紫琴哂笑道,“你真當我活膩了麼?”
wωw◆tt kan◆¢Ο
“那……”
“他們消息靈通,不知他們能不能提供一點周妙的線索,他們可曾聽說過許瀚星其人,還有,他們願不願意做一樁無本的好買賣,不需要人多,一二十人足矣!”
鳳墨口脣微張,愕然數秒,然後問道,“什麼買賣?”
清蘿在小院裡的石桌邊坐了好一陣子,見於媽端了些點心果脯過來,忙起身迎上去,從她手上接過托盤道,“辛苦於媽,我來吧!”
“呃……”於媽喚住清蘿,“老奴臨時過來幫着照顧小姐,可過兩日仍是
要回老宅的,老宅那邊無人打理不行,是故老爺讓問問小姐,她還需不需要另配兩個下房丫頭,也好幫着打掃庭院收拾屋子幹些雜活?”
“我們小姐……”正說着,屋門打開,鳳墨和竺紫琴一同走了出來,鳳墨看了下清蘿的眼神,問道,“怎麼了?”
清蘿便將於媽的話重複了一遍,竺紫琴笑笑,朝於媽施了個禮,“替我多謝老爺,我清淨慣了,院子里人多反倒不便,就不必專門配丫頭了,每天喊個人過來打整庭院足可,至於屋裡,活不多,清蘿沒問題。”
“好,就依小姐的!”於媽心知肚明竺紫琴所說的不便是什麼意思,當下亦不勉強,轉身回稟去了。
鳳墨環顧四周,“有沒有發現什麼?”
“沒,咱們剛住進別院,那人沒那麼快找到咱們吧?再說天還早着呢,光天化日他也敢摸進周府嗎?”
“所以夜間你們倆都得小心點,最好住一個屋,別睡死了。”
竺紫琴失笑,“反正我不會睡死,鳳大人還是管自己吧。”
“你們……”清蘿遲疑了一下才道,“商量清楚了?不吵了?”
“本來就沒吵啊!”鳳墨看着她,眸中盡有無聲的關切。
“奴婢想好了,若是非去不可,奴婢就走一趟。”
“安全起見,我們決定還是讓沈榭陪你一起,屋裡詳說!”
清蘿疑疑惑惑被推進屋裡,這邊竺紫琴則垂下了眼簾,她作決定的時候儘管看上去毫不猶豫,其實她內心裡的擔憂,是一點也不比鳳墨少,將身邊人推至危險的境地,她過往的生涯無數次親歷,似乎早已習慣了生與死的若即若離,可她作爲一個活着的人存在於世後,也才能深切體味到世間最大的折磨不是死,是有生之中與痛苦無休無止的糾纏不歇。
若清蘿出事,她的痛苦也必定再添一分,永無解脫。
“紫琴?”鳳墨的輕喚,將竺紫琴從神遊中拉回,她點點頭,跟着進了屋,隨手關緊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