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哈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連巴圖魯對陵王妃的能力都抱着懷疑態度,可想而知其他人的反應了。首當其衝,聖上絕對不會重視陵王妃。
到那時,他還能護住陵王妃嗎?
林子吟的安全頓時成了目前最棘手的問題,阿爾哈圖卻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堅信陵王妃是與衆不同的,從北地傳來的消息看,這個女人渾身都是謎。不過就算是衝着陵王娶了她做王妃一事來說,也值得他賭一把。只要陵王妃能讓北國的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皇上肯定會轉而支持自己。
準確的說,阿爾哈圖偏重於政事治理國事,而大皇子布魯堪則偏重於兵事救國。
方向不同,導致弟兄兩個平時的關係如同水火。
“北地無論是氣候還是土質,都和我們北國相似。據探子報,楚隨風自己的莊子和陵王妃孃家的莊子,種植的稻穀和一種金色顆粒的莊稼已經獲得了豐收。聽說來年開春的時候,北地將鼓勵百姓大面積種植莊稼。”阿爾哈圖淡淡地解釋,“楚隨風就是一隻沉睡的猛虎,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大秦的皇帝對他忌憚太多,剋扣太多,他又豈能安心守着北地那點兒地方?如今讓他找到了囤積糧食的方法,你們認爲他會甘心被我們北國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釁?”
“二皇子是怕最後兩國落一個兩敗俱傷?”巴圖魯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
“兩敗俱傷還算是好的了。”阿爾哈圖苦笑着回答,“上一次國師帶着十多萬大軍過去,將軍看看最後迴歸的有幾人?有幸得到北地的幾隻弓弩,可我們的人只要拆開,立刻就碎了,再也組裝不起來,而且只是大半年的時間,北地的武器就變得鋒利很多,我們北國漢子儘管都是勇士,可他們的身軀僅僅只是血肉之軀,又豈能抵抗得住北地那些冷冷的武器?”
“那些武器的確十分鋒利,只是一把刀,卻毫不費力斷了我們幾把刀,而且一點兒缺口也沒有。”斯欽其木格點點頭讚許地說。
“楚隨風如果有足夠的糧草,加上一段兒時間準備,將軍覺得我們勇士又能抵抗他多久?而且楚隨風爲人智勇雙全,治軍嚴明,他身邊能人居士衆多,特別是司徒功,簡直就是給他如虎添翼。一年的時間,北地的將士有足夠的糧草果腹,體力方面到時候也未必比我們差。更可怕的是,司徒功和楚隨風好像還對陣法深入研究,如果真的要再打,我們北國根本佔不到好處。”阿爾哈圖臉上的苦笑越來越明顯。
“這話,二皇子斷斷不能在皇上面前說。”巴圖魯急急地打斷他的話。
“父皇這些年深信國師,不過上一次邊城一戰的失利,父皇對國師已經有了不滿,只要陵王妃願意幫着本王一起說服父皇,相信兩國在未來的幾十年內也能偃旗息鼓,百姓們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那麼苦。”阿爾哈圖說。
“二皇子的心太軟,所以皇上纔對二皇子不喜。我們北國的勇士生來就不怕死,他們願意爲了北國而拋頭顱灑熱血。”巴圖魯慷慨激昂地叮囑他。
“話是這樣說,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爹孃,誰又想無緣無故的丟掉性命。如果等楚隨風真的發展壯大起來,我們再戰的話,就是讓將士們白白去送死。”阿爾哈圖說,“我倒是願意所有的百姓都能安居樂業,邊境安定。再說北國的壯力只有那麼多,這些年的戰爭已經讓不少勇士失去了生命,再這樣下去,後繼無人啊。”
“二皇子只是心太軟了。”巴圖魯忍不住想教訓他,作爲一代梟雄,怎麼能有這種婦人之仁呢?
“如果陵王妃不答應呢?”斯欽其木格問。
“那就殺了她。”巴圖魯眼露兇光。“不過那時定然會惹怒了楚隨風。可如若王爺不殺她,大皇子和國師就會因此事而彈劾王爺,王爺可想好了退路?”
“本王寧願受到彈劾,也不會殺了陵王妃。據探子報,楚隨風對陵王妃十分寵愛,如果我們殺了陵王妃,楚隨風絕對會發瘋,他可能不惜犧牲兩國百姓和將士的生命而戰。”阿爾哈圖肯定地回答。
“王爺將陵王妃劫持到北國來,已經惹怒了楚隨風。”斯欽其木格苦笑着點明事實。
“只要陵王妃願意鬆口,楚隨風最後肯定會答應休戰。”阿爾哈圖似乎對楚隨風的個性十分了解,“而且他應該感謝我們,如果不是本王從大皇子的人手裡救下陵王妃,陵王妃現在就是一具屍體。”
“陵王妃只要在北國的土地上,楚隨風就永遠不會承王爺這個人情。倘若陵王妃再在北國土地上出了事,楚隨風絕對會將王爺列作第一號仇敵。”巴圖魯冷靜地分析,“所以說,現在的陵王妃是個棘手人物。丟不得殺不得,還得將她保護好。即便如此,最後要是將她送出北國的話,無論是朝廷重臣還是國內的百姓,都會認爲王爺是個懦夫。結果同樣是得不償失。”
“哪怕有一絲的希望,本王也不能放過機會。”阿爾哈圖嘆口氣說,態度很堅決,“明日天一亮,本王就啓程回京。”
“王爺一路上小心。”巴圖魯叮囑,“陵王妃是王爺從大皇子的人手裡搶來的,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回去的路途中,應該不會平靜。”
“無礙,本王並不是孤身一人。”阿爾哈圖不以爲然地回答,“後天就是除夕了,本王希望能趕在宮宴之前回到京城。”
“我會派人護送你回去。”巴圖魯說。
“好。”
林子吟跟隨士兵來到了帳篷前,侍衛掀開帳篷的簾子對她恭敬地說,“姑娘,裡面請,這兒就是你晚上住的地方。”
林子吟點點頭,然後低頭進了帳篷。
帳篷裡裝飾十分豪華,就是地上鋪的毯子,都要比先前帳篷裡的好多了。甚至在邊上的木架上,還擺放着許多把玩的小東西。
可見,阿爾哈圖對她住的地方是用心準備了。
豪華對於林子吟開說,並無關係。她現在又困又累,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再說。
帳篷裡沒有丫頭,雖然身上黏地很,她也不想洗澡。於是乾脆利落地躺在牀上直接睡下了。帳篷裡有好幾個火盆,裡面溫度很暖和,不大一會兒,她就睡着了。
不是她心大,而是林子吟知道這兒是巴圖魯的地盤,軍營重地,無論是常春國的人,還是大皇子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兒對她動手。
就是楚隨風排出的人趕到了,也不會選擇在這兒搶人。
幾十個人,對上訓練有素的上萬人,除非是傻子才闖進來了。
就在她睡得天昏地暗的時候,處在山林中的羅延和司錦寒帶的人卻迷路了。
他們順着前面的人留下的腳印,成功地來到了林子吟休息後的山洞,第二天又找到了林子吟他們遇襲的地方,只是這已經是林子吟他們跌落山坡地下後的第四天了。
“這兒有過打鬥。”羅延蹲下身體查看。
“人數還不少。”司錦寒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王妃往山上逃去了。”
由於這幾天停了風雪,但是山風很大,很多腳印和打鬥留下的痕跡全都被吹起的落雪所掩蓋,羅延他們只能憑着經驗去找人。
“有人往樹林中去過。”有黑甲兵報告,“腳印不是很清楚。”
司錦寒他們立刻往林子裡查看,那些腳印果然很不清楚,但可以看出逃跑者驚慌的痕跡,因爲這些腳印深淺不一,雜亂得很。
“是順着山林往山上跑了。”羅延臉上再無一絲笑容,“王妃如果不是因爲遇上突然的襲擊,應該是直接翻過這道山樑,那邊不遠處就是巴圖魯的營地。巴圖魯是阿爾哈圖的親舅舅,絕對不會是他的人來襲擊王妃。”
“巴圖魯的人沒有來得及過來迎接?”司錦寒眼冒寒光。
“我們分爲兩路,我帶着人沿着山林的腳印往上追,你帶人翻過山脊去營地附近查看。”羅延決定分兵兩路。
“不,我沿着山林去追人。”司錦寒臉色一冷。
羅延嘆口氣,然後拍拍他的肩,終於沒有說什麼。
於是兩個人決定臨時兵分兩路,各自找人。只是林子吟滾落的地方卻被他們忽視了。因爲人滾下去的痕跡早就被落雪所蓋住了。
羅延倒是沿着山脊開始翻山了,只是很快的,他就帶着人回來去追司錦寒了。
“王妃不在營地?”司錦寒心急如焚地問。
“不用過去查看了,王妃不會在營地中,那邊只有人過來的腳印,無回去的腳印。他們應該也在找王妃。”羅延嚴肅地回答。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下達命令,全力搜索附近的山林。
這一耽誤,兩天時間就過去了。等司錦寒和羅延兩天後追上受傷的常春國侍衛以後,才發覺他們找錯了方向,同時也從常春國侍衛的嘴裡得到林子吟跌落山坡的消息,頓時一行人的情緒全都低的不能再低了。
“殺了。”一行人立刻將脾氣發在了倒黴的常春國侍衛身上。
幾個受傷的人面對羅延帶來的殺手,兩者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即使常春國的侍衛拼了性命,最後還是落了一個橫屍山野的結局。
“立刻給王爺回信。”羅延吩咐身邊的人。
“不,等找到王妃下落再說。”司錦寒板着臉阻止。
羅恆眼神犀利地盯着他看,司錦寒站立不動。
跟隨來的黑甲兵,緊張地看着兩個頭頭陷入僵局。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羅延終於怒不可遏的先開口,“做事之前先動動腦子行不行?”
“王妃不會出事。”司錦寒認真地回答,“那個女人比誰都聰明,你現在將消息傳遞給王爺,只會讓王爺更加難過。”
羅延盯着他看了半晌,司錦寒不爲所動,“她不會有事。”
“好,先找兩日,我們回打鬥的山坡先找人,如果找不到人的話,立刻給王爺報信。”羅延終於讓了一步。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趕,而這時候,林子吟已經開始啓程往北國的京城方向去了。
“但願這位陵王妃能說服皇上。”斯欽其木格祈禱。
“這一路上只怕不太平靜,我們也做好應對。”巴圖魯回答,“王爺太沖動了一些。”
“國師對楚隨風恨之入骨,王爺想護住陵王妃,惹出的麻煩不會小。”斯欽其木格分析,“不過如果陵王妃真的如王爺所說,能讓我們北國的百姓吃飽飯,百姓應該會擁護王爺。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轉機。”
巴圖魯沒有說話,但兩個人心裡都知道想勸說皇上放棄戰爭掠奪,應該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如果要變天的話,我們也應該做好一切準備了。”巴圖魯看看天色,嘆口氣往營帳走去。
天氣不作美,這才晴朗了四天,等林子吟他們上路不久以後,天空就又開始飄起了雪花。
這一次由於是跟隨阿爾哈圖這位二皇子身邊,她沒有來時的狼狽,而是坐上了暖和舒適的馬車上,身邊守着她的是塔娜。
“腿好的挺快的。”林子吟放下手裡的書,看着她的腿說。
“只是扭傷,暫時還不能用力,所以奴婢是佔了姑娘的光。”塔娜有些羞於見到她。
當初得救的時候,她和巴彥全都看到林子吟手裡死死的抓着的紗巾,裡面藏着五個鮮紅的果子。那是林子吟用生命找尋來的果子,他們可以確定陵王妃沒有獨食。那些果子是準備帶回去和他們分食的。
從來沒有人對她那麼好過,塔娜心裡愧疚,對林子吟的敬意也提升了很多。
聽到林子吟關心她的腿,她倒是不知道該怎麼正常回答了。
林子吟看到她彆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我是你們的俘虜,這輛車算起來也就是漂亮一些的囚車而已。所以說,你也不用覺得沾了什麼光。”
“不,不是的。”塔娜一聽她如此想立刻急了,“姑娘,我們的王爺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他沒有將你當做俘虜,而是當做貴客對待。這一次請姑娘到我們北國來做客,是希望姑娘能勸說皇上重視起農業和養殖,讓百姓的生活安定下來。”
“你確定阿爾哈圖是將我當做貴客,不是當做俘虜?”林子吟似笑非笑看着她問。
“當然,姑娘可以打聽一下,王爺不是那種奸詐的小人。”塔娜似乎十分敬仰阿爾哈圖。
“光明磊落的人會用這種手段將我帶來?”林子吟打算試探到底,她要確定一下塔娜到底對阿爾哈圖忠心到何種地步。
“姑娘,你錯怪王爺了。”塔娜正色地回答,“是大皇子的人先劫持了姑娘,而我們只是在半路上攔下了姑娘。姑娘應該知道大皇子的人對陵王和姑娘一直充滿着敵視,要是姑娘落在他們的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們王爺呢?”林子吟用調侃的語氣問。
塔娜的臉色一下子漲紅了,“奴婢不是在爲二皇子邀功,事實真的如奴婢說的一樣,姑娘要是不信的話,奴婢不說就是。”
林子吟低下頭沒有說話,繼續看着手裡的書,看得十分專注,實際上她的心已經翻騰開了。大皇子的人劫持她,如果說王府內沒有內應的話,鬼都不相信。陵王府內守衛一直十分森嚴,居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可見,這個內應的身份不低。到底是誰呢?後院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按理說,她們雖然恨自己,也想除掉自己。可她們平時的人身自由是被限制的,想將她送出王府,根本沒有能力。
塔娜偷偷窺探她臉上的表情,生怕她因爲剛纔的一番話而生氣。
可林子吟看書看得很專注,似乎一點兒沒有生氣的意思,塔娜的心裡開始嘀咕上了。一路上,她和林子吟共處一段時間,對這位陵王妃也有些瞭解。
林子吟越是不說話,說明她心裡越生氣。
怎麼辦?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王爺?如果告訴了王爺,陵王妃對她是不是提防得更深呢?塔娜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別看林子吟手裡捧着書,實際上她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她腦子裡還在盤算着王妃的內奸到底是誰?
不對,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後院中的女人,有一個人女人是可以隨意走動的。那就是明美人,不過那幾日她被處罰,正在府裡養傷,也沒有看到她外出過啊。
因爲林子吟設定的管理制度,王府內外進出的人是需要登記的,所以她對府裡的事情還是比較清楚。她可以確定明美人和她身邊的人並沒有出王府。
如果不是明美人的話,那個奸細又會是誰呢?還有一點可以確定,奸細肯定不是一個人。一個人想將她這個大活人偷運出王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隨風查出奸細是誰了嗎?
“姑娘,前面就到了城鎮,我們晚上可以住下打尖吃飯。”塔娜想打破僵局,試探着開口解釋,“我們北國也有很多美食,姑娘可以嚐嚐。”
林子吟點點頭,“嗯。”
塔娜看到她沒有說話的興致,只好打住了。
雪花飄得不大,不過地上已經隱隱鋪了一層白雪。進了城鎮以後,大街上的人不少,他們身上穿着的是北國特有的翻毛袍子,頭上戴着重重的翻毛帽子,一個個臉上洋溢着歡樂,幾乎人人手裡多少都買了一些東西。
林子吟忽然想到了,今日已經年二十九了,明日就是除夕了。
如果不是被劫持到了北國,這時候,她應該在王府內忙着接待送禮的人,也會忙着給各府回禮,還會回十里村去送年禮。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爺爺他們還不擔心死了,長亭和姐姐又要哭個半死……
最讓林子吟擔心的是楚隨風,雖然沒有楚隨風的任何消息。但是林子吟知道,那個男人應該正在爲自己的失蹤而發瘋。
她是楚隨風溫暖的唯一來源,他曾經說過,今年的新年一定要好好安排,接爺爺他們一起進王府,過一個熱熱鬧鬧的年。那歡喜的模樣,林子吟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可現在一切都砸了。
該死的北國人!
越想林子吟的心情越糟糕。
“林姑娘,客棧到了,今天晚上我們在這兒休息一晚上,明日再啓程。”阿爾哈圖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簾子打開,兩個侍女出現在外面。
塔娜先下了馬車,她的腿不便,其中一個侍女將她攙扶着站立在一旁,另一個人高馬大的侍女則恭敬地等候着林子吟下車。
林子吟老老實實被她接下了馬車,然後擡頭看着眼前的小客棧。
客棧不大,看起來卻很舒適。
“客官,裡面請。”看到有客人上門,客棧的掌櫃的親自出來迎接,“客官來的還真巧,小老兒正準備將鋪子關了,好回去過年了。”
“二樓,我們包了。”一個侍衛上前丟下一張銀票說。
“將你們店裡最拿手的飯食全都端上來。”阿爾哈圖身邊的侍衛大聲吩咐。
“是,這就去準備。”掌櫃一把抓起銀票看起來。
林子吟看過去,眼神忽然緊了緊,不過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王妃已經被阿爾哈圖接送走了。”山中,羅延和司錦寒終於找到了林子吟夜宿的山洞,“這種燒火供熱的方法,一定是王妃想出來的。”
羅延笑着說,眼神中有種自豪。
的確是,司錦寒也可以肯定這種獨特的取暖方法,只有林子吟一個人能想到。
“今夜就在這兒歇息,已經錯過了,再追的話,也不會追上。還不如從長計較。”羅延吩咐。
“山洞有些小了。”司錦寒用嫌棄的口吻說。
羅延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和他計較,“沒關係,我們這些人還能勉強塞得下。”
說話之間,出去尋找獵物和柴火的黑甲兵已經陸續歸來。
此處隱僻,倒是一個歇腳的好地方,即使生火,只要沒有巡山的人,肯定不會被發覺。
尋找林子吟的人已經回去,山中肯定不會再有人來了,所以羅延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在洞裡升起了火,黑甲兵將打來的狍子已經處理好,立刻架在火上開始燒烤。
“這個年別想過得踏實了。”連續的趕路,羅延他們全都疲累不堪,倒在松針上,兩個人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信已經傳出去了,王爺過了不久,應該也會過來。”羅延看到司錦寒的情緒不高。
司錦寒氣的一拳捶在地上,臉上露出懊惱的神色。
“不痛?”羅延眨巴着眼睛很無辜地問他。
新年過的同樣不痛快的還有十里村。
今年朝廷禁止糧食進入北地,商品因此也被王爺和林子吟禁止流向大秦京城方向,但實際上,林家生產的商品並不缺少客戶。
豐城本來就坐落在交通要道之上,南來北往的商客很多,隨處可以見到西域的商客出沒。
這一類的商客走的地方多,交易的場所廣,林家的商品並不怕賣不出去。
因此年終的時候,十里村和附近的村子裡家家戶戶都拿到了可觀的工錢和獎金,林家仁善,發的福利也比別家的好。按理說,家家戶戶應該是歡天喜地把年過纔對,但是偏偏都快要到除夕了,幾個村子裡也沒有看到一點兒喜氣的景象。
原因無他,林子吟失蹤了。
林子吟纔是十里村作坊真正的東家,這一點兒已經不是秘密了。
東家失蹤,來年作坊會怎麼樣,誰心裡都沒有底。許多人幫着一起相互打聽消息,雖然知道未必能起多大的作用,但這也是一片心意。
要說高興,當然要數馬家了。
嚴氏毫不顧忌村民們的煩惱,和林家人的愁苦。還沒有到除夕晚上了,她就痛痛快快地在門前放了一掛炮竹。
“這還沒有到年了,你家放的是哪門子炮竹?”吳二力帶着村子裡一大幫年輕人圍過來質問。
“咋的了,快過年先放炮竹喜慶喜慶不行嗎?”嚴氏理直氣壯地插着腰說。
“娘,這還沒有到年了。”馬志新出來不滿地先拆臺。
“沒到年就不許放炮竹呢?老孃我高興,你想咋的?管天管地,還管老孃放屁不成。”嚴氏拿出了潑婦的架勢,“老孃就覺得高興,就放炮竹了怎麼呢?”
說完,她拿起掃帚照着馬志新腦門上就是一下,“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別人來欺負老孃,你這個從老孃肚子裡爬出來的東西,也幫着外人一起來欺負老孃嗎?”
掃帚打在人身上很痛,馬新纔敢怒不敢言,抱着頭竄了出去,見到村子裡半大的小夥子,他立刻陪着笑臉道歉,“我娘她混不清,你們別和他一般見識。”
“好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在背後說老孃的壞話,今天看老孃不打死。”嚴氏舉着手裡的掃帚又追着馬新纔打起來。
吳二力等人看了又氣又怒,卻拿嚴氏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奶奶,別打爹。”馬新才的兒子和女兒出來,一看到馬新才捱打,立刻過去抱着嚴氏的腿哭開了。
嚴氏的火氣未消,她哪裡能忍得住,打不到馬新才,她乾脆將氣出在了兩個孩子身上。
大一些的男孩子還知道躲,小一些的女孩子卻結結實實被嚴氏打了好幾巴掌。
頓時孩子哭得稀里嘩啦的了。
“哭喪啊,敗家的玩意。”嚴氏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孫女,看到孩子哭得厲害,心裡的火氣更大了。
她舉起手裡的掃帚就打起來,男孩子看到妹妹捱打,立刻過去搶着拖女孩子躲開,馬新才也心疼得過來護着閨女,一時間,馬家院子變得相當熱鬧起來。
“老虔婆,讓你打我的孩子。”黃氏聽到孩子的哭聲,連忙出來查看。她的手上還是麪粉,可見這在廚房裡忙着多年的麪食了。
她出來正好看到嚴氏拿着掃把打自己兩個孩子了,於是新仇舊恨全都涌上了心頭。
在林家做事,黃氏已經學會挺起腰桿子做人了。這些天,她也看不上嚴氏和馬大郎那種虛僞的性子,更不怕嚴氏趕他們出門了,因爲這個年,她和馬志才也賺了不少的銀子。即使鬧開了,她也不怕沒有地方落腳。
於是,膽子變大了的黃氏拿起屋子裡的笤帚也衝過去,對着嚴氏沒頭沒臉打了下去。
“不得了了,兒媳婦打婆婆。沒天理了。”嚴氏吃了暗虧,她這個年紀自然不是黃氏的對手,於是乾脆坐在雪地上撒潑。
黃氏冷眼看着她,根本不怕她。
周圍的人只是笑,心裡暗叫痛快,根本沒有人上前去攔着,更沒有人指責黃氏。
“咋真的打呢?”馬新纔不忍,不管怎麼說,嚴氏都是他的親孃。
“心疼她,你咋不心疼兩個孩子和我?”黃氏積攢多年的怒火一下子爆發出來,“告訴你馬新才,你們馬家這破日子我受夠了。”
“受夠了,就滾。”門外忽然傳來鶩厲的呵斥聲,“你這種忤逆的東西,我們馬家也要不起。”
大家回頭一看,喲,原來是馬志纔回來了。
嚴氏一看最愛的兒子回來,立刻來了精神,哭得也更加厲害了,“志才啊,你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可就看不到娘了。”
“娘,別怕,這種東西,讓大哥休了就是。”馬志才冷冷地說,“我買了不少東西在車上,你幫着拿下來。”
馬志才故意輕描淡寫地說,目的就是想讓大夥兒好好看看,不在林家做工,他馬志才照樣混的很好。
嚴氏一聽有東西,立刻不哭了,也顧不上和黃氏算賬,屁顛顛地過去將馬車上的東西取了下來。當看到馬車上的東西時,眼睛都笑彎了,“哎喲,到底是在城裡做工,分得了這麼多的東西。”
“不用你趕,我這就走。這樣賤的人家,我也沒臉待下去。”黃氏冷笑着瞪了馬志才一眼,“不過,你又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慫恿你哥哥休了我?”
衆人頓時鬨堂大笑起來,馬志才的臉頓時漲紅了。他不好和黃氏拉扯,只好衝着馬新才發火,“大哥,你看看娶的是什麼東西?”
“你咋說話的。”馬新才卻不向着他,“她是你嫂子,你就這態度對她,書都讀到狗肚子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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