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
林穎坐在妝臺前,望着銅鏡裡那個眉目嬌俏的美人兒,脣上輕輕抿上玫紅色的玫瑰口脂,爲她嬌豔的容顏更添了一分誘惑。
她滿意地看了看身上新換上的煙霞銀羅花綃紗長衣,問向一邊侍立的丫鬟:“世子呢?”
說話的語氣宛如一個妻子在打探着丈夫的行蹤。
這丫鬟雖然打心眼裡看不上林穎這個自願上門來投懷送抱的女人,但表面上依舊是恭恭敬敬的:“回林姑娘,世子這會在書房裡。”
林穎對她的一句“林姑娘”頗爲不爽,細細地瞥了她一眼。
昨晚她已經是世子的人了,等世子上門提親的時候大哥的氣定然也已經消了,到時候她就能堂堂正正地成爲他的世子妃。
此時的林穎還不知道,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她的名字和身份已然全都被遠嫁華陽城的另一個女人取代了。
齊子明正在書房裡和手下的幕僚商量着些什麼,聽到下人稟報林穎來了,臉上露出一絲不耐,但還是吩咐幕僚們都退了下去。
“世子,剛剛那些人還擋着不讓我進來呢!”林穎語氣嬌媚,明明是在告狀說出來也像在撒嬌一般。
齊子明溫潤地笑了笑:“下次讓他們注意一些。”
林穎很滿意這態度,又看出齊子明眼裡的驚豔,更加肯定了他已經對自己死心塌地了。
“世子,你今日去我家裡了嗎?大哥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林穎有些委屈地低頭道,“我只是不想和世子分開。”
齊子明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將林穎擁在懷裡,視線探向遠方,眼神卻是冰冷而深不見底:“我也想和穎兒在一起。只是,咱們的事,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林穎不明白,遂擡頭望向他。
“忠國公今日已經隨着送嫁隊伍去了華陽城了。”齊子明淡淡地道。
林穎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之後捂住嘴,驚呼一聲:“怎麼可能?我明明在這兒,大哥他送的是誰?這不可能!”
她不敢相信,要是大哥已經送“她”出嫁,那麼她現在又是誰?她是什麼身份?
齊子明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那人你也認識,是你表妹謝玉琪,只不過現在她叫林穎了。”
“我,我回去,我要讓別人知道那個新娘子是假的,我纔是林穎,大哥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那個謝玉琪,就是個沒爹沒孃的破落戶!”林穎氣極怒罵,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宛如市井潑婦一般,這番突然而來的打擊讓她連帶着林思睿也一併恨了起來。
齊子明但笑不語。他自然不可能讓林穎就這麼回去,她已經知道了他身體完好的秘密。原本接近她就是因爲林家和葉家的關係,卻沒想到林思睿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讓林穎成了他手上的一步廢棋。
就算她如今現身,也改變不了什麼,還會平白讓他惹上一身騷。
“穎兒,現如今送嫁隊伍早已出京,你回去也無甚大用。你和定王妃是一起長大的表姐妹,不若你去讓她出面幫你。”
這是林穎最後一點用處,用她來接近葉卿清。
林穎一聽這話,臉色更加不好,咬牙切齒地說道:“她纔不會幫我!年前我就曾去找過她,她甚至連個好臉色都沒給我!勢利小人!”
齊子明撫着她秀髮的手微微一頓,聲音依舊溫和:“既如此,你也不必再爲這件事擔心,安心在昭王府住下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解決。”
林穎感受着他寬闊的胸膛,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擡眼看着男人俊逸溫潤的面容,主動將自己嬌豔的紅脣獻了上去。
齊子明也沒有拒絕,兇猛地迴應了上去,手上動作嫺熟直接,他將書桌上的雜物掃落下去,兩人宛如干柴烈火一般,一觸即發……
一時間,屋子裡各種曖昧聲交織而起。
齊子明將自己心中的嫉妒、陰鬱等黑暗面統統發泄在了林穎身上,他將她的臉整個埋在了書桌上。
只是,情到濃時,腦海裡閃過的卻是那張妍麗嬌豔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臉……
……*……*……
三月中旬的天氣已然很是舒適,這段時間定京城裡日日都是豔陽高照。
北方的災情也及時得到了控制。
而作爲督查使的齊浩康回京後自然也受到了隆正帝好一番嘉獎,並且讓他進了都察院成爲四品按察使。
齊浩康沒有像以往那般不務正事,而是正正經經地開始施展自己的才華。藏而不拙,卻也懂得避其鋒芒。
這讓大家對往日那個灑脫不羈的四皇子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榮國公府
葉卿渝坐在後花園裡的小石凳上,手裡拿着一本書,陣陣花香隨着微風襲來,愜意舒服。
自從賜婚聖旨下來之後,她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性子安靜了些,人也比以前消瘦了一點,狀態倒是不錯。
她沒有再去想和齊浩南有關的事,有些人,只能在心底收藏。他有他的責任,有他該做的事情,而她亦然。
“在想什麼呢?”恍惚間,手中的書被人一把抽了出去。
葉卿渝猛然回過神來,轉頭看去,便看見齊浩康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沒想到賜婚之後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這種情況下,頓時有些尷尬地別開視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齊浩康卻不肯放棄,一臉無賴的樣子又晃到了她眼前,帶着點點調戲:“小渝兒,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這支吾着不肯開口,莫不是在想未來的夫君我?”
葉卿渝哪裡被人這樣打趣過,更何況這人和她的關係還是未婚夫妻。她畢竟只是個還未滿十五歲的小姑娘,登時便又急又惱。
她瞪了齊浩康一眼:“別胡說八道!我只是看書看入了神罷了!”
齊浩康既沒生氣也不拆穿她,而是變戲法一樣地從身後拿出了一束翠藍色的繁星花。
繁星花花如其名,朵朵如那天上的繁星一般,泛着醉人的光芒。
“好漂亮!”姑娘都愛俏,葉卿渝也忍不住喟嘆道。
齊浩康看見她舒展的容顏,臉上笑意更甚,直接將花塞到了她手裡:“喏,送給你!”
“我不要。”葉卿渝拒絕得很直接,雙手推辭着。
雖然兩人已經賜婚了,她也決定放下心中的感情,可她一時半會還不能接受與他這般親近。
儘管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可齊浩康卻不是那般臉皮薄弱的書生,些微怔愣了一瞬,還是堅決把花留下來才邁着腳步離開了。
他同齊浩南一樣,也是自小便對葉卿渝上了心,算起來,大約也有十年時間了。
他知道葉卿渝心裡的人不是他,也從未想過要用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她。只是,這個機會,他不想放棄,只是想試一試。若是她和那人註定不能在一起,那麼,她是否能回頭看到自己呢?
齊浩康離開後,葉卿渝看着放在石桌上的那束花,最後獨自往渝風院走去。
她此刻心裡不好受,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走進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有時候,即便話說的再狠決,可自己的心她也決定不了。
一生所愛,回頭太難。
如果註定不能和所愛之人在一起,她也不希望未來共度一生的那個人是愛她的人,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
齊子皓和葉卿清又鬧起了矛盾的事在兩人的心腹之間已是不稀奇。尤其是齊子皓身邊的齊南等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兩個主子的這種相處方式,也知道什麼時候不能去打擾齊子皓,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只是,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兩人雖然鬧起了彆扭,卻依然同吃同住,是以外人也沒看出些什麼。
只有葉卿清自己知道,這幾天齊子皓是完全將她當成了透明人,面無表情、不碰她,甚至不和她說一句話。每當葉卿清想開口時,都被他這種冷漠疏離的態度堵回了嗓子裡。
“王妃,王妃,快醒醒。”紅蓮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葉卿清覺得自己如在水中掙扎一樣。
她又回到了將自己封閉在清水院的那段時光。
她逃避現實、與世無爭,將自己封鎖在那方小院裡。可李氏還有葉卿苑等人怎麼也不肯放過她,最後,她掉進了府裡的那個荷花池裡。
“啊……”葉卿清驚呼一聲,醒了過來。
她仰躺在瀰漫着熟悉的氣息的大牀上,睜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待看到屋裡的熟悉的佈置時,終於鬆了口氣,原來是在做夢。
“王妃,可是做噩夢了?”紅蓮扶起她,拿着溫熱的帕子替她擦拭着額頭上的細汗。
葉卿清點點頭,看着窗外已是一片墨色,偏頭問道:“什麼時辰了?”
“回王妃,已經亥時了。奴婢見您睡得熟,也沒叫您。這會子是不是要用點東西?這晚膳可不能拉下。”紅蓮一如以往,細緻周到。
已經亥時了,傍晚那會眯一下沒想到就睡了整整三個時辰。看來這幾天晚上確實是睡得不好。
“王爺晚上沒來用膳嗎?”葉卿清記得他今天是休沐,應當在府中才是的。
紅蓮搖搖頭,兩個主子不冷不熱地這麼處着她們幾個看着也着急。
於是向來以葉卿清爲天的紅蓮姑娘聽了綠翹的建議,撒了個小謊:“剛剛齊南侍衛來說王爺有點公事在書房裡辦公,聽說也還沒用晚膳,王妃要不去書房和王爺一起用?”
這麼晚了還沒用膳?葉卿清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她擡頭看了紅蓮一眼,只見她臉色微紅,有些不自然。
“吩咐下去準備一些王爺愛吃的小菜,清淡一些的。走吧!”葉卿清換上了一身藤青曳羅靡子長裙、同色琵琶襟上衣,秀髮微微挽了個髻,只着一根簡單的玉簪便起步走了出去。
當初的榮國公府虎狼環伺她都走過來了,爲什麼還要爲了一些憑空想象的事在那個寵着自己、愛着自己的男人面前退縮?
齊南遠遠地看到葉卿清來了茗水院,立馬小跑到了葉卿清面前,看到紅蓮手裡提着的食籃,臉上笑得彷彿開出了一朵花:“見過王妃。王妃這是來給王爺送吃的來的?”
葉卿清笑了笑:“王爺是在屋裡?”
“在,在!”齊南笑得很狗腿,迎着葉卿清往屋裡走去。
王妃來了自然無需稟報。
齊東見葉卿清來了,臉上有些爲難,輕咳了聲,暗中扯了扯齊南的袖子。
偏齊南這會兒沉浸在兩人終於要和好了,可以從王爺的冷臉下解放的喜悅中,一點都沒有眼色地叫出了聲:“你拉我幹嘛?”
齊東撫額,這個傻子!
葉卿清把兩人的互動收在了眼底,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見齊東有意無意地阻攔着自己前進的腳步,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怎麼?齊侍衛,本妃不方便進去?”葉卿清的聲音很柔和,卻帶着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齊東低着頭不說話,而齊南彷彿剛剛想到了些什麼,也閉上了嘴不再說話,只是偷偷瞄着葉卿清臉上的神情。
正在這時,姚韻信步從屋裡走了出來。
許是身上有傷,她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卻未曾影響她的美貌,反而更多了一分惹人憐惜的柔弱。即便是看似恭敬地朝葉卿清行了個禮,臉上也依舊掩蓋不了一股子得意的挑釁。
齊東、齊南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都盼着兩人和好,可這時間也太巧合了些!
即便他們都知道主子和姚韻之間不會有什麼,可王妃不知道呀!齊南之前壓根沒想到這一點纔會那麼歡脫,齊東就是怕葉卿清會誤會纔不想讓她進去。
氣氛尷尬之際,屋裡面傳出了齊子皓清越的聲音:“讓王妃進來!”
葉卿清臉上仍然一片平和,帶着紅蓮一起走了進去。
齊子皓負手站在窗前,修身玉立,便是隻看側影,依然如水墨畫一般優美雋雅。
紅蓮將吃食在桌上一一擺好,便福身退了出去,將門輕輕關上。
齊子皓冷臉回過身來,看見葉卿清一副慵懶的裝扮,眼中閃過一絲迷戀,復而嗤笑一聲:“沒想到我的王妃還真是消息靈通。怎麼?這是睡到一半得到什麼消息匆匆趕來了?”
他什麼意思?揶揄她過來抓他和姚韻?
真不好意思,不是她太過自信,她就是覺得齊子皓看不上那個姚韻。只是齊子皓這態度讓她很不舒服。就算她做錯了事,也該給她一個好好說話的機會。
“那王爺做了什麼事被我抓到了嗎?”兩人隔着圓桌,葉卿清隨着他的步調走了下去。
齊子皓眸中的危險劇增,卻仍是漫不經心地一字一頓道:“若本王說是呢?”
心驀地疼了一下,她從不相信齊子皓會和姚韻之間有些什麼。可即便是他這樣說說,她也會心痛如絞。
一抹帶着自嘲的笑容漫上妍麗的容顏,話裡帶着些許賭氣:“那我退位讓賢便是,不會留在王爺面前礙眼。”
齊子皓臉上戾氣大盛,葉卿清幾乎沒有看清他快如閃電般的步伐,人便被狠狠地甩在了桌上。
碗碟碎地的聲音異常刺耳。
“王妃!”紅蓮一顆心本就提着,聽到屋裡傳來的聲音登時就忘記了恐懼,想要闖進去,卻被齊東一把拉住了。
“王爺不會對王妃怎樣!”齊東面無表情,心裡卻也隱着幾分擔心。可王爺對王妃的感情他看在眼裡。而且,紅蓮進去什麼都做不了,只會害了她自己。
紅蓮一臉的怒氣夾雜着擔憂:“你放開!”
若是王爺對王妃動了手怎麼辦?
齊東見她又踢又抓地不肯罷休,直接點了她身上的穴道和啞穴,將人拎出了茗水院。
葉卿清悶哼一聲,手腳都被制住了動彈不得。
“呵!想離開?葉卿清,你信不信你敢踏出這王府一步,本王便打斷了你的腿!”齊子皓將她壓在圓桌上,利齒在她精巧的耳垂上輕輕撕咬,而後用舌頭輕輕舔撥拭弄,既疼又癢。
男人如那開在地獄之途的曼珠沙華一樣,危險而又魅惑,悠揚動聽的聲音依舊在她耳畔繼續:“是不是本王把你寵得太過了?以至於讓你現在這麼大的脾氣,三天兩頭就給本王排頭吃?你若是想試一下本王真正的手段,本王可以成全你!”
葉卿清能感覺到身上這個男人的怒氣,他不是在開玩笑。即便她只是隨口一說,他也會當真。
“打殘了還能入王爺的眼嗎?”
齊子皓擡起上身,直直地看着她,笑得很溫柔,左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似是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你既不需要那雙腿,就沒必要留着。再說了,殘了也是本王的丫頭,本王還能把自己心上的那塊肉丟掉不成?”
葉卿清身子一顫,她承認自己是想迫切地從他口中證明這些什麼,可得到這個想要的答案的時候,卻是心痛大過驚喜。
她抖着音,雙臂圈在他的脖頸上:“齊子皓,你到底愛我什麼?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可知,你越是珍之重之,我便越來越依賴你。如果有一天生命裡不再有你,我一定沒有勇氣再獨自走下去。
齊子皓看着她眼裡的淚水和鼻尖冒出的的細汗,周身的冷氣慢慢緩和過來。他將人打橫抱起走向了裡間的軟榻上,動作輕柔無比。
葉卿清趴在他的腿上,只聽“嘶拉”一聲,整個上身都裸露在了空氣裡。
正以爲他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後背傳來了一股冰冰涼涼的感覺。他修長的手指抹着藥膏輕輕地在她後背被瓷器割傷的地方按摩暈圈。
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葉卿清鼻尖一酸。
“齊子皓,對不起。”她忍了多日的話終於說出了口,“那天我不該莫名其妙地懷疑你,不該說那些話傷你的心。”
齊子皓輕輕地在她光潔的後背印下一吻,把人扶起來,將薄被蓋住她的上身,把人緊緊地圈在懷中,輕嘆一聲:“丫頭,我以爲,自從顧府回來那次,你便已經宣誓了自己對我的主權。不是你說讓誰都不敢打我的主意嗎?怎的我就看到了一個畏畏縮縮的小丫頭呢?”
葉卿清的心思被他擺到了明面上,她也不再矯情矜持。
她吸了吸鼻子,把心裡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你知道嗎?那是因爲你總能吸引到那麼多目光,總有人要主動貼上來。當我看到那個姚韻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沒什麼用。即便知道她只是姚管家的義女,是你的得力助手,我還是心裡堵得慌。她什麼都可以幫到你。而我,甚至有時候還會給你添麻煩。我知道自己不該胡亂吃醋,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難過……”
“所以你就對爺說那種話?那你可知你的不信任也會讓我難過?我也是人,我也有心,這顆心在爲你跳動着,你就捨得讓它千瘡百孔?”齊子皓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讓她感受着來自於他心臟的脈動,一番嚴厲的質問表達出了內心最深處的感受。
葉卿清擡眸看向他,果然他的脣又緊緊地抿了起來。
“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保證!”她搖着頭,呢喃聲既是對他的保證也是對自己的保證。
齊子皓冷哼,卻不忍多加苛責。
真是個傻丫頭!他要的是陪他一生的女人,又不是他的下屬。她居然拿自己和那些人去比!
“今晚那個女人只是來稟報醉風樓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接替她,安排她去做別的事情了。”齊子皓狀似無意地開口道。
葉卿清心裡一暖,隨即緊緊箍住他的腰身,把頭埋到他的胸膛裡。
這男人,真的很好!
其實剛剛他說得很對,他也有心,所以她的不信任會慢慢地將他的心磨滅磨死。
葉卿清的不信任與其說是針對齊子皓不如說是對她自己。就像今晚,她從來就沒有懷疑他和姚韻單獨在屋裡會做些什麼。
她的手指輕輕地隔着衣服在他胸前畫圈,甜甜的聲音裡帶着一絲調侃:“我自然知道了。那姚韻美則美矣,最少也有二十多歲了吧!像王爺您眼光這麼高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呢?而且,我可是聽說人家十幾歲的時候就芳心暗付呢。這麼多年都沒看上,現在還能再回頭去偷吃?”
齊子皓黑臉,瞧這丫頭說的都是些什麼鬼話,膽子越來越大了!偷吃?她難道不知道他只想吃她嗎?俯下身狠狠地在她脣上咬了一口。得寸進尺的臭丫頭!
“你剛剛說錯了一件事。”
“嗯?什麼?”
“有一件事除了你,誰都不能幫。”
齊子皓說完,便掀開她身上的薄被,一把撕開裙子覆了上去。
紅燭輕搖,被翻紅浪。
那榻上一對起起伏伏的身影正用着最原始的方式表達着他們彼此最深刻的愛意。
這一邊,紅蓮被齊東一路扛着送回了卿園。
“得罪了。”將人放下後,齊東便解開了她的穴道,“王爺不會對王妃怎樣,你不用擔心!”
紅蓮這一路雖然都黑着臉卻也想明白了,王爺平日裡恨不能把王妃當成自己的眼珠子一樣疼愛,她們都看在眼裡。剛纔是自己太過沖動失禮了!若自己真的一時腦熱闖了進去,後果纔不堪設想。
想到此,紅蓮還是客客氣氣地朝齊東道了聲謝。
看着齊東冷峻的臉龐,她不禁想起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樣子。
彼時,她和王妃在去護國寺的路上遇險,便是一身黑色勁裝的齊東帶人策馬趕來救了她們。那時的他,就宛如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一樣。
紅蓮俏臉微紅,微微別開視線,不敢再去看他。
齊東自是注意到了剛剛那抹灼熱的視線,忽然想起齊北說過的話,眉頭微皺,便告辭離開了。
兩人都沒注意到那不遠處的一抹陰厲的視線。
齊北冷冷地在暗處看着紅蓮臉上的表情,一絲嫉妒劃上心頭。
翌日一早,葉卿清睜開眼,只覺得全身痠痛,心裡不禁將那個罪魁禍首狠狠地罵了一遍。
她覺得她一定要找個機會把齊子皓收藏的那些小畫冊全都毀掉。這男人,在牀上簡直就是花樣百出,而且壓根不會聽她的求饒泣訴,每次都是連哄帶騙地將她吃個乾乾淨淨。
雖然她也喜歡他和自己這麼親近,可她覺得長此下去,自己一定會被那個男妖精吸乾精血、拆吃入腹。
聽到推門聲,葉卿清急忙闔上雙眼,假寐起來。
齊子皓走到牀邊,就看到自己的小丫頭閉着眼睛,雙手交疊,一副入睡已深的樣子。
只不過他是武家高手,葉卿清裝睡又豈能騙過他!
他輕笑一聲,將手伸入被窩,沿着她的曲線撫摸起來。
那掌心的灼熱便是隔着褻衣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葉卿清一把抓住他的手,睜開雙眼,橫眼朝他瞪去,嬌嗔道:“幹什麼呀?大早上的!”
齊子皓將手拿出來,捏了捏她的俏鼻樑:“不裝了,嗯?”
葉卿清覺得跟着他後面自己的臉皮也越來越厚,她一點兒都沒有小把戲被識破的尷尬,反而笑眯眯地對着他道:“爺,您還真是有閒情逸致呢!今天不用去上早朝?”
不是昨天休沐麼?
“可不是,有些人就是不識好歹。爺特地請了三天假期帶她出去玩玩,她還在這捉弄起爺來了!”齊子皓一臉傷心的樣子,將葉卿清的臉頰拉向兩邊。
“嘶,輕點輕點,臉都被你拉壞了!”葉卿清拍下他的手,聽到齊子皓要帶她出去,一臉討好地拉着他的胳膊,就差把臉都給貼上去了:“你真好,那我們一會兒就出發嗎?”
齊子皓難得看她像小女兒般撒嬌,眉宇間也染上了一抹濃濃的柔情,抱着她起牀梳洗,還心情頗好地說要爲她畫眉。
這是定王殿下“無意”中從顧二少爺口中聽來的可以哄女子開心的方法。據拍胸保證的顧二少爺說,他年幼時就經常偷偷地看到他爹爲他娘畫眉。
葉卿清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心裡也是甜蜜不已。
只是,在看到銅鏡中那兩道粗粗礪礪甚至還有些不對稱的彎眉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可看着男人一臉認真的樣子,她又說不出責備的話來。
“子皓,就這樣吧。再畫下去就該耽擱出發的時辰了。”葉卿清儘量委婉地表達出不想他再繼續下去的意思。
齊子皓似乎是覺得可以了,大發慈悲地收了手,可末了還來了一句讓她崩潰的話:“以後爺一有時間就幫清清畫眉。”
葉卿清凌亂,一臉苦色地走了出去。
身後的某人露出了一抹深沉而又得意的笑容,出門在外就該這樣!
可憐葉卿清不忍心打擊齊子皓的一片好意,卻不知早就掉進了某個腹黑大灰狼的口袋裡。
馬車行駛了大約半日,停在了郊外齊子皓名下的一處溫泉別莊。
葉卿清曾聽肖揚提過,泡溫泉可以有助於增強她的體質。以後若是有孕,也更有利於生產。
齊子皓雖然表面上不提,可字字句句都把自己的話記在了心裡。葉卿清情不自禁地將小手放到他溫熱的掌心裡,衝他粲然一笑。
歲月安好,莫過於此。
兩人在溫泉別莊的夜晚浪漫而又溫馨。
白日裡舟車勞頓,齊子皓捨不得鬧她,只緊緊把人摟在懷中哄着她漸漸睡去。
不一會兒,齊子皓看着在他懷中熟睡的小丫頭,輕輕地在她隨着呼吸而顫動的睫毛上落下一吻。
將她平放到牀上,掖好被褥之後,齊子皓換上衣服走了出去。
月沉如水,暗夜寂靜,整個別莊聽不到一點多餘的雜音。
齊子皓走到空曠的屋外便看到星夜趕來的齊北正在廊下等着,身上還帶着一股濃濃的寒氣,顯然是剛剛策馬而來。
齊北既然來了,定是他吩咐下去的事情有了結果。
“審問得怎麼樣了?”齊子皓清冷地問了一句。
齊北不敢耽擱,把查到的消息一一稟報給他:“主子,上次抓的那個花匠已經招了。他是昭王世子安插進來的人,王府內部的消息確也是經他之口傳給昭王世子的。而他只是中間傳話的橋樑,並未見過府中那人真面。”
齊子皓雙脣緊抿,雙手在後交握成拳,沉默不語。
自從方掌櫃將齊子明“偶遇”葉卿清的事告訴他之後,他就懷疑定王府裡有齊子明的暗樁,而且可能還是葉卿清身邊之人。
只是,那人卻極其狡猾,並未露出一點馬腳。他顧着葉卿清的感受,也不能將她身邊的人一一拔除了去。
之前抓的那個花匠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嘍囉,如何能對葉卿清的行蹤瞭如指掌。說是那麼巧在花市偶遇,他是半分都不信的!
所以,應該還有一個更大的釘子,而且十有八九就隱匿在葉卿清帶進府的人之中。
“這幾日你且先留下吧,王妃那邊的人你多注意着些!”
齊北領命,退了下去。
齊子皓擡頭看向高懸的圓月,兀自在外面站了一會,就轉身進了屋裡。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葉卿清醒來,身邊的男人便沒了身影。看他衣衫完整地走進來,遂帶着一股未醒的鼻音問了一句。
齊子皓褪下衣裳,掀開被子躺了進去,把人抱在懷裡,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鬢角。
“怎麼?爺不在身邊睡不着?”語氣聽起來依舊痞痞的。
葉卿清不如以往那般害羞否認,而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這一聲低喃讓男人血液沸騰。
他一個翻身,壓到她身上,直接碾上了她的嬌脣。葉卿清也伸手環在他的頸後,熱烈地迴應着,甚至調皮地伸出舌頭在他的薄脣上舔了一下。
齊子皓如被電流擊中一般,雙眸猩紅,大掌掐着她的臀部,惡狠狠地盯着她:“小妖精,想要爺上你是吧?”
不若以往那般,葉卿清挑了挑眉,彷彿是應戰一般,語帶俏皮地回了一句:“是啊。”
她本就被吻得雙頰緋紅,這種近似於挑逗的話語讓齊子皓在葉卿清面前本就不強的自制力徹底崩塌,原打算憐惜她的心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紅燭背,繡簾垂,聲聲浪花吟。香霧薄,透簾幕,點點嬌言盡。
……
再度沐浴之後,葉卿清是真的一絲力氣都沒有了,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齊子皓一臉饜足,手掌在她腰部輕輕按捏,爲她舒緩酸脹。
“你剛剛出去有什麼事嗎?”被他折騰了一番,終是想起了之前要問的話。
齊子皓手下一頓,猶豫了一會兒,將齊北稟報的事告訴了她。
她的丫頭既然不想做他羽翼下的菟絲花,那麼他便爲她安上翅膀,護她翱翔。
葉卿清聽後沒有太多驚訝,顯然她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這會兒從齊子皓嘴裡說出來,便表示她之前的猜測基本上是真的。
她院子裡的人,除了那四個大丫鬟還有兩個嬤嬤,便是她在外面訓練的人。若是可以,她不希望是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
“子皓,我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揪出那個人。”葉卿清在他耳邊低低地說了起來。
只是,這個世界瞬息萬變。若是葉卿清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便是要付出代價,她也會第一時間將那個暗樁揪出來。
在溫泉別莊的日子輕鬆卻又短暫。
在別莊的最後一天,齊子皓帶着葉卿清單獨去了離別莊有些路的桃林裡。
“好漂亮!沒想到這裡竟有這麼大一片桃林!”葉卿清今天穿的是一身大紅色的衣裳,像個精靈一樣在桃林間穿梭,時而低頭輕嗅,時而對着他笑若燦陽。
想來他的小妻子今年不過才十六歲,就應當是如今這般燦爛的模樣!
只是,總覺得這幅場景似曾相識。
齊子皓拋下心中奇怪的念頭,上前去拉住她的手,細細地在她手背上摩挲:“第一次見到你,也是在桃林中。”
葉卿清怔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去年在碧波亭對上葉卿苑和李家兄妹的那次,之前聽齊思思提到過。
沒想到才短短一年,就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葉家二房和李家早已覆亡,葉卿苑倒是在李家被清洗時被葉卿瑄偷樑換柱救了下來,只是葉卿瑄死後,她便憑空消失了。
而她,幸運地遇到了齊子皓併成了他的妻子。
“想什麼呢?”齊子皓走過來,溫柔地將她擁到了懷中。
葉卿清乖覺地環着他精瘦的腰,柔聲道:“在想原來那個時候你就注意到我了啊!”
齊子皓臉色微紅,神態也有些不自然,突然在她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在外面呢!”葉卿清猝不及防,臉“嗡”地一紅,一手撫上被他親過的地方,一手想要推開他。
在家裡隨他怎麼鬧就是了,在外面可不行,萬一被看到了怎麼辦?
“不是清清先撩撥爺的麼?”齊子皓一臉無賴的樣子,笑得很好看,“再說了,你是爺的女人,爺想什麼時候親就什麼時候親,想在哪親就在哪親!你怕什麼?”
聽着他那番羞死人不償命的話,葉卿清不敢再和他辯嘴了,不然還不知道他會說些什麼。真是的,這種話怎麼好光天化日拿出來顯擺!
兩人在林中牽手而行,葉卿清的髮髻上被齊子皓簪上了一朵嬌豔欲滴的桃花。畫面唯美而又和諧。
突然,齊子皓耳邊一動,停下了腳步,牽着葉卿清的手倏地一緊。
“子皓,怎麼了?”葉卿清感覺到不對勁,偏頭看向他。
齊子皓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摟住她的腰點地飛起:“丫頭,抱緊我,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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